第306章 子洪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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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曰軍的機動能力很強,特別是佔領鐵路和公路線後,倚仗其機械化程度高的優勢,部隊調動很迅速,魯莊這一打,讓捕捉不到八路軍主力的曰軍立即興奮起來,從下到上都象打了雞血一樣,激動莫名。

第二十師團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中將接到報告後,開始以爲這不過是一次小戰鬥,沒有在意。後來見部隊竟然不能迅速消滅魯莊守軍,知道這是遇見了八路軍精銳部隊,再對着地圖一審視,就知道這支八路軍部隊之所以死守魯莊,是爲了掩護其它部隊或老百姓向山裡逃竄,就嚴令第39旅團旅團長高木義人少將督促第77步兵聯隊鯉登行一大佐,全力攻取魯莊,捕捉八路軍讀力師主力,堅決予以殲滅。

考慮到部隊進入山區後,機動能力下降,增援困難,川岸文三郎中將還下令高木義人少將率39旅團直屬部隊和步兵第78聯隊向魯莊靠攏,支援接應第77聯隊作戰。

川岸文三郎這一發狠,曰軍大部隊就源源不斷地向魯莊一線趕來。

王二虎是從四川遂寧參軍的老戰士了。參軍前,王二虎是成都平原上有名的獵手,經常手持一支老套筒,到鄉間去打獵。參軍後,王二虎發現,打胡宗南也好,打馬家軍也罷,和打兔子沒有根本上的區別,都是一槍下去,立馬讓敵人抽搐着結束生命。自從參軍到了紅三軍團,王二虎一直覺得自己是神槍手的料,無奈紅三軍團不是紅七軍團,沒有狙擊大隊和特戰大隊的建制,只能做一個特等射手了。

渡黃河參加抗戰以來,王二虎覺得自己的槍法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那些曰本鬼子,比兔子的目標大,比兔子笨,比兔子好打。可惜,曰本鬼子比兔子難惹,他們有飛機、坦克、大炮,不象兔子那樣除了跑再無其它辦法,而是藉着飛機坦克的掩護,不停地進攻、進攻再進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

今天上午與曰軍接火後,王二虎基本上是一槍一個、槍響人倒,在他負責防守的地段的正面,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小鬼子都是接二連三地栽倒在地。曾春鑑發現後暗暗稱奇,不但給他加強彈藥,還配了兩個戰士做他的助手,專門給他上子彈。

王二虎這下算是發揮了特長,一百五十米以內,槍響人倒,每打完五發子彈,負責裝子彈的戰士就把裝好子彈的槍遞給他,讓他可以連續射擊。到最後,鬼子知道遇到了神槍手,集中炮火和機槍火力招呼他,把他隱身的陣地打得火花四濺。

等到曾春鑑下達撤回村莊的命令時,王二虎已經消滅了17個鬼子了。

部隊的戰鬥力就是這樣構成的,火力是一個層面,單兵戰鬥素質又是一個層面。所謂的王牌部隊,說到底就是最大限度地把集束火力和單兵素質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再輔之以有效地組織,形成一個戰鬥集體。

紅三軍團是我軍的骨幹部隊,這樣的部隊不要說面對曰寇,就是面對比曰寇兇殘百倍、十倍的敵人,那也是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每一個戰士都會一直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曾春鑑率部隊撤出村頭陣地後,依託魯莊青石壘就的院子,與曰寇展開了拼死爭奪。

王二虎是最後一批撤離村頭陣地的戰士,原因很簡單,部隊需要依靠他的射擊技術阻擊敵人。待撤到魯莊村內後,王二虎才發現,這魯莊他孃的就是一個石頭做的村子!

鬼子進村了,村內青石鋪成的路面和鬼子的皮靴摩擦的聲音傳的很遠。王二虎隔着院牆可以清晰地聽到鬼子的腳步聲、呼喊聲,忙點點頭,示意給他上子彈的戰士掏出手榴彈,拉弦兒,停滯了三秒中,才隔着院牆扔了出去。

聽着手榴彈的爆炸聲和鬼子們的哭喊聲,王二虎咧嘴笑了一下,然後就趁着鬼子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領着兩個戰士上了房頂,開始一個一個的點殺了。

鬼子的擲彈筒開始追着王二虎打了。這擲彈筒本來只是一具簡單的榴彈發射器,沒有瞄準裝備,但曰軍訓練有素,打的很準、很快,好的射手每分鐘能打20發。見王二虎在房頂上一槍一個大發神威,鬼子的擲彈筒手一連幾炮就打了過去,把房頂給炸塌了,王二虎咕嚕咕嚕就掉到了地上。爬起來一看,給他上子彈的兩個戰士都犧牲了。輕輕地合上戰友的眼睛,王二虎把兩個戰士身上的子彈都掏了出來,背上他們的槍,扭身就去了另一個院子。

進到那個院子一看,幾個鬼子兵已經貓着腰進來了,正端着槍警惕地搜索。王二虎正要舉槍射擊,院裡正房的窗戶上就伸出了一挺捷克式機槍,一梭子打出去,幾個小鬼子全部回他姥姥家去了。

王二虎一見就知道院子裡的戰友已經把這個院子當成了陷阱,專門等鬼子上當呢,一扭身就又回到了原來的院子,悄悄地隱蔽在屋頂剛剛被鬼子擲彈筒掀掉的屋子的窗臺下,伸出槍管,警惕地注視着院子門口。

三個鬼子摸進了院子,好像三個傢伙是一個戰鬥小組,配合很默契,進到院子後就想尋找掩蔽物,想把身形隱蔽起來,觀察清楚院子裡的情況後再搜索。

王二虎打的正順手,哪裡會給鬼子這機會,舉槍就打,一槍就把一個鬼子打得捂着胸脯倒在了地上。王二虎退出彈殼,正要再開第二槍,剩下的那兩個鬼子開槍了,其中一槍把王二虎的軍帽給打了個洞。王二虎大吃一驚,這小鬼子的槍法不賴!

王二虎慌忙換位,躲到另一間的窗臺下又開了一槍,把第二個鬼子幹掉。這下那第三個鬼子慌忙朝院子門口滾去,剛到大門口,一發子彈打來,直接把他打栽倒在院門口。

王二虎這才轉移,因爲他知道再不轉移的話,鬼子的擲彈筒就又來了,想走都走不了了。果然,王二虎剛走,鬼子的擲彈筒就把他剛纔隱蔽地方給炸了。王二虎回頭看了一眼,罵了句龜兒子,就去尋找新的隱蔽點了。

曰軍畢竟訓練有素,反應很快,在遭到八路軍痛擊後,狡猾的鬼子馬上調整了戰術,全力攻取了幾個院落,建立了攻擊陣地,然後就開始四面圍困,逐院推進。

鬼子畢竟人多,火力強,雖然無法使用重武器,但擲彈筒不但可以發射特製的榴彈,還可以發射手雷和毒氣彈。特別是這種院落爭奪戰,擲彈筒方便、輕巧的特點全被髮揮出來,比迫擊炮實用多了。

鬼子建立攻擊陣地後,開始穩紮穩打,八路軍的壓力就大了,房頂、院落都是鬼子擲彈筒的集中轟炸目標。擲彈筒的殺傷力也比較強,每發特製榴彈殺傷面積是八平方米,幾發榴彈下去,一個小院子就覆蓋完了。擲彈筒攻擊過後,鬼子就涌進院子,與僥倖生存下來的八路軍戰士短兵相接。

激戰一直持續着,鬼子援兵不停地趕到,進莊參與直接攻擊的兵力越來越多。

曾春鑑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根本就沒有打退鬼子進攻的可能,但突圍也不行,這可是大白天,突圍的話無疑是自尋死路。只能死守,時不時地組織以班爲單位的小部隊利用院落之間打通的通道,主動出擊,反擊鬼子,爭取多控制一些院落。

小小的魯莊,一時間血色瀰漫。

到下午三點,我軍已經被壓縮到了村子東北角的幾個院子,戰士們冒着敵人的機槍和擲彈筒火力,拼死抵抗,將曰軍死死地擋住。

曰軍此時已經勝券在握,就越發瘋狂起來。已經趕到魯莊的第77步兵聯隊聯隊長鯉登行一大佐,見激戰一天拿不下小小的魯莊,反而落了滿地的屍體和傷兵,惱羞成怒,命令把擲彈筒集中起來使用,輕重機槍一律上房頂,用火力全面壓制八路軍,組織工兵實施爆破,徹底摧毀八路軍據守的院落。

這樣一來,戰鬥就更加激烈了。

曾春鑑見戰場形勢進一步惡化,魯莊全面失守就在眼前,命令把槍法好的同志組織起來,重點打擊鬼子的擲彈筒手和機槍射手,又命令部隊進一步收縮陣地,全部退守最後的幾個院子。

接到攻擊敵人擲彈筒和機槍射手的命令,王二虎就又上了屋頂。爬到屋脊上一看,乖乖,這鬼子他媽的是下大本錢了,西面、南面的屋頂上全是鬼子的機槍,把八路軍控制的幾個院子封的死死的。

王二虎知道,不幹掉這些鬼子的機槍射手,再過一會兒,鬼子就可能把我軍的陣地全部佔領,說不定自己和戰友們都要革命到底了。

王二虎吸了口氣,把呼吸調勻,輕輕釦動了扳機,子彈呼嘯着奔向了對面一個鬼子重機槍射手的腦門,把那傢伙打的腦漿都出來了。旁邊的副射手吃了一驚,慌忙就去抓機槍,又是一顆子彈飛來,這傢伙連人帶機槍就滾下了房頂。

旁邊的鬼子指揮官一看八路軍上了屋頂,馬上就命令所有機槍朝王二虎所在的房頂射擊,子彈把房頂上的瓦打得一片粉碎。

王二虎已經轉移,否則的話,他早就被打成了馬烽窩。

換了陣地後,王二虎又開了幾槍,又幹掉了幾個鬼子射手。不過他的好運氣也到頭了,鬼子指揮官見機槍射手接二連三地被擊中,而對方似乎只有一個人,馬上就集中機槍封鎖王二虎的陣地,調來擲彈筒集中轟炸王二虎所在的房頂,直到把那房頂徹底炸塌爲止。

王二虎在鬼子擲彈筒炮擊前就已經中彈了,那麼密集的機槍火力,不中彈是不可能的。王二虎在失去意識前,腦子裡只想着在四川老家,還有個姑娘等着他回去成親呢!

就在王二虎犧牲的那一刻,高爾華率領的遊擊第六支隊在魯莊東面打響了。

高爾華率領八路軍讀力師游擊隊第六支隊到達魯莊附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

爬在路壕的溝堰上,高爾華看見魯莊已被鬼子重重包圍,好在莊內的槍聲、手榴彈爆炸聲一直沒有停止,似乎雙方在村子裡展開了院落爭奪戰。

高爾華知道,這魯莊的院落都是青石築成的,自然是利於防守,但曰軍太多了,時間一長,防守的八路軍必然支撐不住,魯莊失守只是早晚的問題,現在戰友們一定已經非常困難了,得馬上襲擊鬼子,吸引鬼子注意力,減輕莊內我軍的壓力,就果斷命令向曰軍開火。

高爾華這一打,在魯莊東面佈防的鬼子馬上就被吸引了,掉轉槍口和遊擊第六支隊對射,在村子西面的鬼子炮兵這下有了用武之地,陣地上一陣忙亂,口令聲四起,鬼子的炮彈很快就向第六支隊的陣地落了下來。

聽到村子東邊響起了槍聲,曾春鑑馬上拿起望遠鏡仔細一看,原來是上午路過這裡的高爾華的遊擊第六支隊在襲擊鬼子,不用說,這姑娘是放心不下莊子裡的戰友,回來接應來了。

雖然知道遊擊第六支隊的戰鬥力有限,不可能撕開口子衝進來接應,但他們這麼一打,確實吸引了鬼子的主意力。曾春鑑知道,此時再不突圍的話,那就要全部犧牲在這裡了。犧牲是小事,關鍵是無法完成誘敵任務了。

曾春鑑馬上命令部隊帶上傷員,推倒東北角院子的圍牆,自己親自端着一挺輕機槍在前面開路,向東突圍。

圍在村東面的鬼子一聽八路軍援軍的槍聲,就知道這支部隊沒有重火力。鬼子中隊長也是鬼迷心竅,想着先把援軍擊退再說,反正村子裡的八路軍固守的陣地越來越小,在強大的火力壓迫下,不可能大白天突圍,就把指揮刀一指,在炮火掩護下,集中力量向第六遊擊支隊發起了攻擊。

曾春鑑率領突圍部隊就在這個時候推倒圍牆破圍而出,對着鬼子的後背就揍開了。這一打,東面的鬼子馬上就被打蒙了,特別是留在後面的鬼子中隊的機槍和擲彈筒陣地,在第一時間就被八路軍幹掉了。部隊很快就打開了一個缺口,衝了出去。

和高爾華的第六遊擊支隊匯合後,曾春鑑一看部隊,氣的兩眼通紅:一個400多人的骨幹營,只衝出來了82人,這傷亡大的讓人承受不了!

氣歸氣,再心疼也沒辦法,曾春鑑忙下令部隊順着官道的路壕,邊打邊撤,向子洪口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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