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蓮這一番模棱兩可的話,的確是把蔣相國的好奇心給吊了起來。
他轉過身子,眉宇之間還有疑惑,不過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只淺笑着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你這般神神秘秘的?”
許青蓮攥着自己的手帕,微微的踱着步子,但是神色卻是有些躲閃,尤其是目光,雖然在蔣相國的臉上停留了幾番,卻是根本沒有落下焦點,彷彿十分遲疑一般。
“這件事情,臣妾當真不敢胡言亂語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許青蓮卻彷彿十分爲難,一張小臉帶着着急的神色,看着叫人覺得心頭生憐。
蔣相國見得她這個樣子,倒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只認真的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你且說來與我聽聽,但凡是哪裡不妥,我一定爲你做主!”
彷彿等的就是這句話,許青蓮登時朝着地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臉上帶着大義凜然的表情,只聲聲戚哀的說道:“妾身有一事相求,還請大人做主!”
蔣相國也是嚇了一跳,正要上前把許青蓮扶起來的時候,聽得她開口說的話,他卻也是愣住了。
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之中,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來。
一夜過去,到了後半夜甚至下起了小雨,雨聲淅淅瀝瀝,一時沒有停下來,雖然沒有多大的勢頭,卻也降低了溫度。
等到了第二日,天氣彷彿都涼了許多,尤其是院子裡,到處都是溼漉漉的,看着叫人心情煩亂。
愈是到冬季,這樣沒有徵兆的一場小雨,愈是讓人心頭不虞。
本是要舉辦喜事的莊蕭晨,高興的程度遠遠比不上莊榮晨,甚至他倆的確是再無交集,莊蕭晨也沒有莊榮晨這麼熱絡,往寧安王府送去東西的時候也很少。
不過按照那和碩郡主的性子,一定會無休止的吵鬧的,但是這一次,寧安王府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連和碩郡主發怒的消息也沒有傳過來。
這倒是叫他有些意外了,原本一開始不是那郡主死纏着要嫁過來的嗎?甚至爲了這件事情,不惜和蔣馨凝沆瀣一氣,做出那種陷害他的事情來。
但是如今,這親事成了之後,那和碩郡主反倒是沉穩了許多,甚至連一絲動靜都沒有了。
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波心,卻沒有蕩起一絲絲的漣漪,就這麼沉沒了下去。
這種感覺叫他有些意外,但是如今他的心情煩亂,自然是顧不得那和碩郡主到底是什麼心情。
雖然他得到了皇帝讚賞,但比之他所損失的,這遠遠不夠!
至少蔣馨凝和莊榮晨的婚禮,沒有受到一絲毫的阻礙,依然要順利的舉行下去。
只要他一想到不久之後蔣馨凝便要一襲紅妝,鳳冠霞帔的嫁給莊榮晨,成爲他的七皇子妃,他便覺得自己宛如要瘋了一般!
心中實在是煩亂的很,莊蕭晨便和莊逸晨到了以往他們最愛去的隱逸茶樓喝茶!
這樣的茶樓,在整個京都,大大小小
的有幾十個,都不是什麼金碧輝煌的大店子,但是每一家,都有自己自成一派的風範,設置的極爲雅緻,便是細節也很精妙得當,的確是他們所喜歡的。
而且在這些茶樓之中,往外都有他們常年包下來,專門爲他們所用的包廂,平時難以被人發覺,既不引人注目,也可消磨心情,甚至談論重要的事情,倒是何樂而不爲?
這時候,莊蕭晨正和莊逸晨二人在這雅舍之中小憩,兩人皆是尋常裝扮,看不出一絲皇子的樣子。
精緻花紋鏤刻的桌面,隱隱也有檀木的香氣,只是淺淺嗅來,便叫人心曠神怡。
一整套白瓷的茶具,個個都精緻別樣,組合着放在一起,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莊蕭晨卻是拖着腮,斂着眉,彷彿失神了一般,看着那茶具上的圖案,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莊逸晨見得莊蕭晨這般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只淡淡的說道:“怎麼了?聽說這白曇花,有烹茶的奇效,凡是用它煮出來的茶水,味道自有精妙之處,你何不嘗一嘗?”
這白曇花,說的就是這套白瓷的茶具。
這茶具的確是難道的珍品,對於精通茶道的人來說,可謂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莊蕭晨看了那茶具一眼,雖然造型別致,甚至這茶味道嗅起來也自有一種風味,可是他此刻就是一點點興趣都提不起來,只是看着那茶,便興致缺缺的說道:“既是如此,太子殿下當好好品嚐纔是。”
莊逸晨看了看莊蕭晨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怎麼了?不是馬上就要成親了麼?怎的鬱鬱不樂?”
莊蕭晨嗤笑一聲,勾脣諷刺的說道:“如何高興的起來?殿下,若你的妃子爲那般模樣,你可否能夠高興的起來?”
仔細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畢竟莊蕭晨所要娶的,是整個京都都無人願意相娶的和碩郡主。
不僅這性格刁難任性,囂張跋扈,如今還是個跛子,便是正常的走路都有問題,而其他的,更是不必說了。
想到這個,似乎莊逸晨也不甚理解,不由得問道:“本太子也是有些納悶了,爲何三弟你竟然會選擇和碩郡主爲你的妻子?莫不是瘋了嗎?”
莊蕭晨神色一愣,驀然反應過來,自己方纔差點把話給說岔了,他連忙堆起笑容說道:“畢竟曾有誓約在前,以往我們總是有一段美好的感情,若因爲她如今不如從前,便背棄誓言,臣弟豈不是成爲了無情無義之人?”
聽得莊蕭晨這麼說,莊逸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果真是如此,三弟當真如父皇所說,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啊!”
莊蕭晨勉強一笑,心頭卻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若要這麼說來,爲兄豈不是比你還慘?”莊逸晨彷彿想到了什麼,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直到現在,瑤兒也不曾給我一個答覆,我卻也不想要逼着了她,她還說希望我能爲她做一件事情,卻不說是什麼事情,這也着實叫我心焦啊!
”
說到這裡,莊逸晨的神色有些無奈,擺明了他如今對於蔣馨瑤,還是十分上心的。
當然,最爲重要的,自然是因爲蔣馨瑤的容貌還未變化,加之這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莊蕭晨心頭一頓,自然知道蔣馨瑤是在打着什麼算盤,當即他倒只是勉強一笑,說道:“可是母后不見得會同意皇兄的想法啊,這可如何是好?”
莊逸晨舉着茶杯的手一頓,這才說道:“爲兄還在想辦法說服母后,若是實在不行的話,我也會對瑤兒說明,便讓她暫且委屈一下,爲我的側妃,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對她好的。”
聽到這句話,莊蕭晨倒是在心頭無聲的笑了,原來在這裡等着呢!
弄了半天,不過是一個側妃而已。
太子的側妃可以有多個,但是正妃,卻只能有一個。
這太子妃的位置,和一般的側妃地位,根本是無法同日而語的。
當初蔣馨瑤心心念念,願意退而求其次的,也不過是爲了這太子妃位子而已,自然不是爲了莊逸晨這個人。
如今若是說來只是側妃,他倒是不知道,這蔣馨瑤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會願意麼?
當然,眼下,他是不需要把這情況說明於莊逸晨的。
畢竟壞了事兒,可就是真的不好了。
他看着莊逸晨拿捏着茶杯,笑着說道:“若是如此的話,你我豈不是一樣,爲兄自會專寵瑤兒,而你若是當真嫌棄你那正妃,索性也在身邊多養幾個美貌的側妃伺候着,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聽得莊逸晨這麼說,莊蕭晨的心情倒是舒緩了一些。
對於他來說,最好的側妃,莫過於蔣馨凝。
即使不是蔣馨凝,那麼他也要等到蔣馨凝不會再對他構成任何威脅的時候,再迎娶側妃。
想到這裡,莊蕭晨心頭依舊是有情緒波動,卻是沒有再說出口了。
莊逸晨端起一個造型如同珍珠玉弧的茶杯,遞到了莊蕭晨的面前,笑着說道:“這茶的味道果真是奇特,想來你會喜歡,還是嚐嚐,不然冷了可就真的不好喝了。”
莊蕭晨接過茶杯,感受到鼻尖飄來的一絲清香,只微微一笑,便低頭淺啜了一口清茶。
那茶入口的瞬間,莊蕭晨便皺了眉頭。
這茶的味道,未免也太過於苦澀!
實在是又苦又重,澀味在喉頭久久難以消去。
他蹙着眉頭看着另一邊的莊逸晨,卻見對方端着眉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倒是不妨再等看看。”
莊蕭晨忍着苦澀,強自在口中品了一品,過了片刻,那茶的味道,彷彿真的發生了變化。
原本極爲苦澀的味道褪去,味蕾竟然嚐到了隱藏在其中的一絲甜味。
便是最爲甘醇清澈的甜味,屬於茶葉最爲上好純正的甜味。
他的神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絲驚奇的神色,的確是太過於奇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