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棋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什麼人在說話,可等醒了卻發現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不由奇怪的下牀走了出去。
才走出病房就隱隱聽見旁邊休息室裡傳來了李淑梅的聲音,然後就是周銘涵的,他心下一慌趕緊就跑了過去,可手剛放到門的把手上就頓住了,他們在說什麼……前世?
他們怎麼知道?韓棋頓時手腳有些發涼,然而周銘涵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遭雷擊!
他也重生了?他一直都記得?他還故意接近自己?自己跟他說那些話時他還裝不知道,他一直在騙自己嗎?
還有……孩子?他之前摔倒時也曾懷疑過,可又覺得太荒謬。但現在被以這種方式證實卻讓他感到渾身發冷,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孩子?他慢慢將手放到了小腹上,前世這裡也曾有過一個孩子?是他的孩子?
可他卻、可他卻親手殺了它?讓它和自己一起葬身火海,被烈焰吞噬?那種被火焰灼燒着每一寸皮膚的感覺,他知道那有多疼,他疼得把指甲都掐斷了,恨不得在地上打滾。可他現在才知道,那時還有一個孩子也陪着他忍受這樣的痛苦……
韓棋臉色蒼白,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眶流出,小腹也隱隱作痛起來,他終於承受不住的跌坐在了地上,痛苦的將頭抵在牆壁上。
他輕輕的撫上小腹,是不是這個孩子也在怨恨自己,怨恨他那樣輕易的放棄生命,怨恨他給它帶來無盡的痛苦,甚至連看一眼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機會都不給!
爲什麼要出來呢?爲什麼要聽見這些呢?如果一直不知道該多好,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難受這麼痛苦了。
他越想越痛苦,只覺得心臟那個地方如被刀割般的疼,疼的他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銘涵驚慌失措的摟着他,輕輕的撫着他的脊背,緊張的說:“別怕啊別怕,有我在呢,深呼吸啊,深呼吸……”
然後轉頭朝已經愣住了的李淑梅大叫:“快去叫醫生啊!”
李淑梅慌忙跑去找醫生,腦子裡亂糟糟的都是:他聽見了,二毛聽見了……
周銘涵吃力的抱起韓棋,也不管傷口有沒有裂開了,一步一挪的把他又抱回了病牀上。韓棋還在控制不住的發抖,周銘涵輕吻着他的額角,低聲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韓棋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周銘涵悶哼一聲身體一僵,繼而又輕撫着他的脊背,安慰的說:“沒事的,發泄一下就好了,已經沒事了,現在大家都好好的,你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大家都沒事啊,乖……”
韓棋咬了一會忽然鬆開,埋在他懷裡不住的顫抖,嗚嗚的低鳴聲像受了傷的幼獸一樣。周銘涵覺得胸前一片溼熱,聽見他壓抑的哭聲更覺得心疼,紅着眼眶說:“乖啊,哭出聲來就不難受了,哭出來……就不難受了……”
說道他眼圈又紅了紅,頓時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韓棋終於沒忍住,趴在他懷裡失聲痛哭起來:“爲什麼我要出去……爲什麼我要聽見……”
醫生進來後見到這副情形頓時有些尷尬,李淑梅眼眶微紅的說:“周先生,讓大夫給二、給韓棋看看吧。”
周銘涵身形一僵,然後輕輕摩挲着他的頭髮說:“乖,讓醫生看看好不好?”
韓棋也僵了一下,忽然推開了他,有些抽噎的說:“你出去吧。”
周銘涵被推開後頓時覺得懷裡空蕩蕩的,一陣不安襲來,他不知道剛纔韓棋究竟聽到了多少,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前世的那個周銘涵還會不會和他在一起,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他笑?
他有些失落的說:“那你好好檢查,我去外面等等。”
說完他又等了一會兒,韓棋始終垂着頭沒有說話,周銘涵嘆了口氣蹣跚着腳步出去了。
等走到外面他終於支撐不住靠在牆上,順着牆滑坐在地上。周銘涵只覺得傷口更疼了,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更疼的還是那個名叫心臟的地方。
劉醫生一來就見他這副頹廢模樣,不由奇怪的問:“你怎麼這副樣子?韓棋怎麼了?我怎麼聽說又叫醫生了?”
然後見他捂着縫針的地方,忙擔心的問:“怎麼了?傷口裂開了?快起來,過去我幫你看看。”
說着就伸手要去拉他,周銘涵卻一把將他揮開,煩躁的說:“沒事!”
剛好這一幕被老爺子看到了,提起柺杖就要打:“你個兔崽子,真是無法無天了!怎麼跟你劉叔說話的?”
劉醫生忙攔下說:“別別,銘涵傷口裂開了,我看剛纔徐醫生進去了,可能小韓又出事了銘涵才……”
“這怎麼又出事了?”老爺子和韓國文都慌了。
“我跟伯母在說話,被他聽見了,嗯……受了點刺激。”
周銘涵垂着頭說,說完扶着牆踉蹌的站起來,劉醫生忙扶了他一下,周銘涵低聲說:“抱歉劉叔,剛纔心情不太好,傷口好像裂開了,去你那兒你再幫我包一下吧。”
“好好……”劉醫生忙扶着他走了,走之前還給了老爺子一個眼神。
老爺子見了嘆了口氣轉頭對韓國文說:“親家啊,你看,這非得弄得兩個小的生離死別嗎?咱做長輩的也要多爲孩子考慮是不是?你看小韓因爲這事都叫了兩遍醫生了,他又有了孩子了,要真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韓國文又是擔憂又是爲難,其實剛纔在外面他就被這個小老頭說的有些動搖了,可還想了半天覺得還是要跟媳婦商量,這事他可不敢獨自決斷。
正想着李淑梅就擦着眼睛出來了,韓國文剛想說什麼卻見她眼角通紅,忙問:“咋了?是不是二毛出事了?”
李淑梅哽咽了一下,低聲說:“沒事。”
Wωω● тт kan● ¢O “沒事怎麼哭了呢?”韓國文還是擔心的問。
“說了沒事沒事!哪來那麼多話要問!”李淑梅忽然朝他吼了一句,說完就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兀自掉眼淚。要是周銘涵在肯定會明白韓棋這一世的性格是遺傳自誰了。
韓國文頓時有些尷尬的朝老爺子看去,老爺子把頭扭到一邊研究……雪白的牆壁。
韓國文忙坐到李淑梅旁邊拉着她的手說:“這在外邊你給我留點面子,到底是咋啦?”
“沒……”李淑梅擦擦眼,低聲說:“我跟……那個人說話被二毛聽見了,那個人也知道我跟你說的那些事,我看二毛那反應……恐怕也知道,我、我,剛纔二毛讓我也出來時看都不看我……”
說着李淑梅又哭了起來說:“你說他是不是還怨着我啊……”
韓國文怒道:“他敢!”然後趕緊摟着她的肩膀哄道:“你瞎想什麼?他是咱兒子呢?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哪有做兒子的怨自己孃的……”
“可、可……”
“可什麼呀,那都是你自己癔症了,自己嚇自己的,咱對他哪像你說的那麼差啦,你看從小到大我打過他沒?哪裡我娘一說他我就打他啦?”
……
周老爺子在一邊支起耳朵偷聽,聽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知道這李淑梅挺怕小韓跟她鬧翻,這就好辦了,小韓肯定是喜歡他孫子的,這點他還是很自信的,想到這他滿意的摸了摸鬍子,想着怎麼再加把勁把這對父母給說服了。
周銘涵那邊剛包好傷口就見葉謹也趕來了,葉謹氣見了他喘吁吁的說:“我說你怎麼出個院出到現在還在醫院啊?你讓我查的事查出眉目了,北廣場那片確實挖出遺址了,不過這事李維深瞞的挺緊,封口費給的相當高!”
“宋遠江調查的怎麼樣了?”周銘涵皺着眉頭問。
“這個還沒頭緒,那老狐狸太狡猾了,最近聽說又要升了。”
“可以從他女兒下手……”
“不是吧?你真讓我去施美男計啊?我跟你說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絕對不會背叛小語的……”他還沒說完葉謹就抱着胸一臉驚恐的打斷了他的話。
周銘涵瞥他一眼說:“你想多了,你去找衛宇霆,說我答應他的條件。”
“什、什麼條件?老闆你和衛總有聯繫?”葉謹驚訝的問。
前段時間李維深成功的把他父親李政逼下副董的位置,自己做了副董,衛宇霆榮升李氏總經理一職,雖然董事會姓李的一派紛紛不滿,但那羣人畢竟沒什麼本事,純粹是掛閒職吃白飯的。
“你去這麼跟他說就行了。“周銘涵皺着眉說,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和衛宇霆這種人合作,但有宋遠江一天他就不能把李維深怎麼樣。想抓宋遠江的小辮子太難的,唯一下得了手的地方就是他女兒宋茜。
宋茜嫁給李維深這麼個純gay婚姻能幸福嗎?而李維深身邊的衛宇霆又是個野心勃勃的傢伙,怎麼可能放棄這一助力?這些事也是前世後來才知道的,現在想想衛宇霆給李維深戴的綠帽子還真不少。
其實他本來可以慢慢料理這些人,但現在這種情況下李維深肯定不會放過他,一次暗殺失敗了下次肯定就更加致命,上輩子他就是想慢慢處理才讓人鑽了空子,釀成了那個無可挽回的悲劇。
現在的情形又和前世相似,韓棋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所以他的時間並不多。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讓韓棋受到傷害了!和衛宇霆合作……是最快捷的辦法,他掌握着李維深和宋遠江官商勾結的最有力證據!
“那官窯的事怎麼辦?捅出去嗎?“葉謹又問。
“他們做到哪步了?‘
“已經弄了兩批出境了,也夠判個三年了吧,不過有姓宋的在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事。”
“先讓記者報道一下,在網上刺激刺激民憤,嗯……多找些人……”
“水軍!”葉謹乾咳一聲說。
“嗯,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