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秦梵低沉沙啞的聲音鑽進耳朵裡。
“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司凰張了張嘴,並沒有說出亞瑟的名字。
秦梵已經開口,“你還在國外拍攝,所以你說的是那隻吸血蝙蝠。”
司凰的沉默等同於默認。
“凰凰。”
男人的嗓音沙啞,不過語氣已經不像之前的暴躁。
然而這份平穩,反而更有種暴風雨前寧靜的壓抑恐怖。
“我相信你。”秦梵說:“所以,我想回去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完好的你。”
“你這句話前後矛盾了。”司凰評價。
秦梵還是那句話,“我相信你。”
也許,現在這種情況,就算秦梵不相信也無法改變什麼,所以他只能選擇相信?
不管秦梵說這句話的理由是什麼,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司凰都不可否認的內心得到了慰藉。
“有你這句話,我都應該更理智一點,對麼?”司凰輕笑,放輕的聲音很柔和,如果是女人肯定會沉迷進這份溫柔裡,這份對愛人的特殊,“秦梵,謝謝你。”
“……”並沒辦法完全釋懷她之前那番話的男人,沒辦法昧着良心說不用謝之類的話。
司凰不介意他的沉默,依舊低笑道:“我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出來影響你的心情,可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嗎?你是我的陽光。”
“……”
“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有些話,必須由你嘴裡對我說出來,才能束縛住我心裡的惡魔。”
“這一聲相信,我收到了。” щшш¤ тt kán¤ ¢〇
“同樣的我也還你一句,我也相信你。祝你好運,mylight。”
這句話說完,司凰就準備把電話掛斷,另一頭的秦梵感覺到了,及時的開口:“你現在說的話是表示依賴我,在對我撒嬌嗎?”
司凰啞然。
秦梵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過了一會兒,才傳來那熟悉的失笑聲,“算是吧。”
這聲回答讓他的心情又澀又甜,心情在焦躁痛苦和雀躍甜蜜中混合,五味雜交得讓這個強悍的男人差點沒糾結死。
聽着耳朵裡傳來的掛機聲,秦梵沙啞的呢喃,“好話壞話都被你一個人說了……”
下一刻,他的眼神就變得極其的黑暗冰冷。
把手裡的手機丟在地上踩成了碎片。
秦梵心想,有時候對待特殊任務就要用特殊的手段,該讓一些人付出代價了。
他寶貝媳婦兒都要被人撩撥挖牆腳了,他還能繼續按部就班的進行任務纔怪!
天知道,他靠多大的意志力才人忍着沒有爆發。
房間裡。
司凰把手機收回大腿的暗釦裡,剛把裙子放下來,就聽到門把被扭動的聲音。
當房門被打開,一個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手槍抵着來人的腦門,對方也及時的伸手,抓住槍身的前端,腦袋微微一偏就避開了槍口的位置。
在沒有開燈的昏暗房間裡,也擋不住來者本身的耀眼,燦爛的金色頭髮,紫羅蘭色的迷情雙眸,以及純白色的西裝,哪怕是作爲一個男人,也會爲這個同性的風采折服。
“k,”亞瑟一開口,就叫破了司凰,“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司凰瞳仁一縮,冰冷如刀的利芒忽隱忽現。
這一句熟悉的話語,讓她想起那個還沒找到真身的遊戲駭客。
她嘴角一勾,傲慢的笑問:“斯托克先生,你在說什麼?”
“你的味道很香甜。”亞瑟並未靠近,他的眼神迷離神情得令人沉迷,裡面閃爍的波光,又透着危險的神秘,“這種香甜的味道,對我來說彷彿是一種毒品,引誘着我。”
“所以,這纔是你真實的樣子嗎?斯托克先生。”司凰撇嘴,“我聽說的斯托克,可是個無害的優雅紳士。”
“那麼你呢?”亞瑟笑了,豔麗的脣色勾起的笑容,卻將冰冷和柔情融合,“司凰?一個男人,爲了得到賈斯帕,願意扮演一個女人。”
“還是說,擁有這種香甜味道的你,其實就是個女人?”這句話落下,亞瑟突然靠近了。
司凰哪裡會讓他爲所欲爲,毫不猶豫的和他動手起來。
兩人片刻間就已經交手了好幾招,出手都非常的狠戾不留情。等停手的時候,看向對方的眼神都變得晦暗不明。
這一次,顯然他們都不再僞裝的暴露了自己殘酷真實的一面,無論是本性還是身手。
在初步的試探之後,司凰就看見亞瑟的眼神和氣息再次變化,光是和他一對視上,就產生心跳加速,空氣稀薄的錯覺。
這回司凰沒有退讓,和亞瑟渾身散發出來的魅惑色氣的荷爾蒙不同,司凰眸色也漸漸轉深,相比起亞瑟會讓人的生理產生巨大反應,司凰的眼神和氣質變化,是直擊人心靈深處的觸動和驚豔。
兩者之間,說不上到哪個能力更強悍,或者更有用一些。
只能看,這場博弈,到底會是誰勝誰敗!
“果然。”亞瑟發現了司凰的變化,沒有任何的意外。
米露既然會愛上司凰就說明了對方特殊血脈的能力,肯定和魅惑有關。
司凰笑了出聲。
這聲色一出來,又讓亞瑟神色頓了頓,看向她的眼神更深邃幽暗。
司凰一看亞瑟的神態就知道,對方並沒有被自己誘惑,然而影響還是有一點。
“你喜歡男人?”
亞瑟神色不變,“不喜歡。”
“所以說,你想要的不過是我的血。”司凰說着這句話,還配合的昂起了自己的脖子。
她脖子上繫了一條蕾絲絲帶的配飾,不寬,恰好擋住她喉結的位置。
這樣看着,那白皙如玉的皮膚和優美的頸項線條,實在讓人沒辦法猜測到這是個男人。
尤其是對於亞瑟來說,這樣的一幕對他有着無限的誘惑。
他能感覺到那雪白皮膚下埋藏的血管,流動時連空氣都變得香甜蝕骨,讓他的眸色深得快要滴出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在這樣的誘惑下,亞瑟的臉頰也浮現一層嫣紅,呼吸漸漸急促,渾身的荷爾蒙爆發下的氣息,足以惹得任何男女發情。
司凰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流動得更快,伴隨着急促的心跳聲,變得沸騰而炙熱。
她心裡卻冷冷的嗤笑,羽烯曾經形容她是人形春藥,真該讓他見見亞瑟的真實面貌。
這個念頭才升起來,面前的亞瑟已經用溼潤性感的嗓音說:“不,你很有意思,這副相貌還有出色的才能,都讓我感興趣。”
“你的意思是不喜歡男人的你,卻唯獨愛上我了嗎?”司凰聲色輕顫。
如果是以前還刻意有所隱藏的亞瑟,或許會順勢接下去,然而此時這個散發着甜膩色氣又冰冷殘酷的男人,說出來的話也是甜蜜的毒藥,“不,”他猶如遊吟詩人一樣的語調,透着幾分性感迷人的諷刺,“只是興趣而已。”
這份興趣,司凰聽懂了。
對一份美麗藝術品的興趣,對一個有趣玩具的興趣,對一個珍貴寵物的興趣……
唯獨,不是愛。
“然而,你卻想讓我愛上你。”司凰望着眼前充滿魅力的青年,“你覺得公平嗎?”
“愛可以偉大或卑微,卻唯獨沒有公平。”亞瑟突然伸手抓住了司凰的下巴,那力道大得捏得人骨頭都疼。
“如果我愛上你,你會怎麼做?”司凰沒有掙扎,也無視下巴的疼痛,深深看着亞瑟。
亞瑟笑了,強行擡起司凰的下巴,讓她再次把人類最脆弱致命的脖子展露在空氣中,也在亞瑟的視線裡。
他說:“我要你身心,都屬於我。”
這句話,溫柔到殘忍。
“哈哈……”司凰跟着笑出聲,“好主意。”
這次,亞瑟的動作要比上次要兇狠直接很多,沒有給予多少前戲的醞釀,也沒有緩慢的勾引,近乎粗暴和野蠻的低頭,就要將嘴裡的犬牙刺入司凰的脖子裡,接觸到將他迷醉到不行的血液。他想,等到香甜入口後,就可以將自己的毒液注入k的身體裡,讓他……
“砰——”
槍聲,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響起。
亞瑟的肩膀一震,嘴裡就咳出一口血。
司凰淡然把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拿開,然後一弓膝,頂住亞瑟剛剛被槍打中的地方。
“唔!”饒是亞瑟,也痛苦的悶哼出來。
司凰後退一步,就可以和亞瑟面對面的看到他的表情。
同時,她也伸手把自己臉上的面具取下來,露出自己的面容。
“奇怪我竟然敢開槍,還是奇怪我沒有被你迷惑?”頂着一張生理反應產生紅潤臉龐,司凰微微笑道。
相比起亞瑟這會黑暗的模樣,司凰的神態也好不到哪裡去,墨綠色的雙眸冒着邪氣,紅豔豔的嘴脣勾起的弧度,令人心驚肉跳。
司凰猛地又上前一步,把亞瑟推到在地。
一頭漆黑的頭髮順着司凰彎身,落在亞瑟的臉上。
亞瑟眯了眯眼,“你這樣真像個女人。”
司凰笑着甩了他一巴掌。
啪——
五個手指印很快腫起來。
亞瑟目光一晃,表情沒有變化。
“上次說過,本來想試試讓你吸血的感覺,卻不想浪費自己的血。”此時的司凰比起亞瑟,反而更像一位神秘莫測的吸血鬼,“然後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換我來嚐嚐你的血,說不定效果一樣。”
她盯着亞瑟不動,手卻徒然按在他腰腹的槍傷上,再擡起來的時候已經沾染了一手。
然後,在亞瑟的注視下,把屬於他的血液舔進嘴裡。
亞瑟雙眼瞳仁一縮,竟然像貓一樣幾乎獸性的窄瞳。
下一刻,司凰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被一個巨大力道撞開,後背狠狠撞在牆壁上。
她忍痛的輕咳一聲,耳邊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就把地上的面具撿起來再次戴上臉。
房間的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帶頭走進來的是伊凡,後面的人羣裡還有亞瑟的經紀人詹森。
他們一看到房間裡的情況齊齊變色。
伊凡毫不猶豫的拿出槍,詹森則快速的站在了亞瑟的身前,臉上的皮膚緊繃,神情冰冷。
“伊凡。”
“詹森。”
司凰和亞瑟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伊凡和詹森也同時迴應。
“是,大小姐。”
“亞瑟少爺。”
司凰站起來,聲音有輕微的沙啞,“把槍收起來。”
伊凡停頓了一下,然後在司凰的注視下,放下了持槍的手。
司凰往外走去。
詹森突然質問:“賈斯帕小姐,難道對此不過解釋什麼嗎?”
司凰停下腳步,側頭看了這位中年經紀人一眼,冷漠的說道:“你可以帶他離開這裡了。”
詹森攙扶着亞瑟,眼神已經可以殺人,“你的行爲已經等同於犯法。”
司凰嗤笑,“我不過是自衛。”
現在的她的身份是賈斯帕大小姐,是個女性。
一個房間裡,一個男人和女人。
司凰的下巴還有屬於亞瑟的指痕印記,身上的禮服有輕微的凌亂。
在看亞瑟臉上的巴掌印,以及槍傷。
只要是看到這一幕的人,肯定都會聯想到強迫、冒犯、以及反抗、自衛上面。
相比起賈斯帕大小姐去強迫亞瑟,很顯然亞瑟強迫賈斯帕大小姐,然後被她下了重手,這個解釋更讓人信服一些。
沒等詹森繼續說什麼,亞瑟已經推開他的攙扶,獨自往外走去。
這裡就一個門口,離開肯定要經過司凰。
在和司凰錯身而過時,亞瑟看過來的一眼,是無法形容的徹骨。
司凰淡然的看着他離開。
後面的宴會怎麼樣,司凰沒有再去參加。
關於槍響的聲音,以及亞瑟的問題,伊凡會去處理。
在處理之前,伊凡更關心的是大小姐的身體,他把外傷藥拿到司凰的房間,並打算親自給司凰擦藥,遭到了司凰的拒絕。
“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伊凡站在原地沒動,也沒有強行非要爲司凰親自服務。
等司凰擡頭看他,這個最忠實的鷹犬才溫柔低沉的開口,“大小姐可以殺了他。”
“誰?”司凰淡淡問道。
伊凡屈膝跪下,單膝着地,視線由下往上的看着坐椅子上的司凰,“所有冒犯了大小姐的罪人。”
“在宴會現場,所有客人還有伊莉莎女王在場的情況下?”司凰神色不變。
伊凡道:“我會爲大小姐處理好一切。”
“不,這件事你處理不好。”司凰嚴厲道:“除非你拿命去填。”
伊凡沒有低頭,他深藍色的眸子彷彿大海,這是司凰喜歡的顏色,然而又覺得這會兒,這雙大海般的眼睛深處埋有太多的滄桑和痛苦。
他看的是她,又不是她。
這份關心,卻是真實的。
司凰搖頭,“伊凡,我並沒有什麼損失。”
她閉上眼睛,平靜的陳述道:“我的確可以殺了他,然後你會爲我頂罪,整個賈斯帕爲我的行爲接受懲罰,以及承受斯托克背後家族的怒火。”
這樣一來,她真的沒有任何的損失。
“在這樣一個晚上,剛剛宣佈我繼承賈斯帕家族的夜晚,毀了你,毀了賈斯帕,不覺得諷刺嗎?”
如果沒有秦梵的那個電話,她是否會幹出這種事?
“伊凡,我不能這樣做。”
太卑鄙,也太齷齪了。
她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但是至少,在不是走投無路的境地下,不是必須要做出二選一的情況下,她並不想這麼做。
“你出去,我需要一個人靜靜。”
她現在必須要理一理,腦子裡多出來的東西。
“是,我的大小姐。”伊凡低聲說。
然而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突然執起司凰的一隻手。
這個行爲,讓司凰睜開了眼皮。
伊凡一吻落在她的手背上,沒有任何褻瀆的意思,只有虔誠的認真。
“請您相信,我始終與您同在。”
無論您做什麼,我都是您手裡最鋒利的劍與盾。
等到伊凡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房門被緩慢的關上。
司凰才無聲的笑起來。
就是因爲你們對我太好,所以有一些事纔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