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趕忙收拾了檐下的這一攤殘局,徐致咪咪笑着從東面迴廊慢慢走來。他倚在硃色的殿前大柱上,眼看着明媚的湘雲殿美景,心知皇帝與貴妃兩情相諧的時候,便是心情最好的時候,想來,肯定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無故黑着一張臉,也不會沒事就拿自己做伐子,嘖嘖,貴妃娘娘真是功德無限啊!心裡只覺萬分的舒坦和愜意。
如是這般,南宮凌灃終於放下了心頭的一個大石頭。子靜今日的表現叫他挑不出絲毫的不悅,唯一遺憾的是,自己不得不依照旨意,將姓霍的那小子從邊關調遣回來。
而且,既然是賜婚,便不得不顧及霍浩天的體面,少不得要將霍叢燁封上一官半職的。如此,方纔顯得鄭重其事,不失天家的富貴尊嚴。
想到這裡,南宮凌灃才勾起了心頭的另一件窩火之事。駐守西南的大將軍林碧宇,幾次三番向自己請表,陳述霍叢燁在軍中驍勇善戰,如今早已晉升到千夫長。再往上,便是軍中羽林少將軍,可以授有將軍令牌,持有兵符了。
想從前那乳臭未乾的少年郎,歷經磨礪,也終究長成了器宇軒昂的美男子,南宮凌灃便有些禁不住的破天荒反覆照了照鏡子。半響之後,又招來徐致問道:”可曾覺得朕如今是否比從前老了一些?”
徐致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皇帝,半響纔回過神來,連忙恭維道:“陛下千秋萬載,此時正當盛年,如何就能言老之一字呢?”
南宮凌灃這才笑着罵了一句,道:“滾!世上哪有千秋萬載的皇帝,便是先帝那樣的千古一帝,不也.......”。
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父皇,南宮凌灃終究漸漸平靜了自己有些焦躁的心情。他想,原來不管身份地位如何,每個人一生要經歷的諸多內容,其實都是一樣一樣的。
而今的他爲情生困,父皇當年,想來也是如此吧?想世間癡男怨女千千萬萬,自己其實也並不孤獨啊!最起碼,子靜還在自己身邊,自己還能與她繼續攜手走下去,不是麼?
他這夜便留宿在湘雲殿,兩人日間好一頓嬉戲,子靜累了洗了澡後便躺在他懷裡沉沉睡去。他摟了她纖細的腰肢,手上輕輕撫着每一寸凝脂一般的肌膚,一個人在昏暗的燭火下,幽幽想着心事。
到了下半夜,他獨自醒來,子靜尚且睡的香甜。她歪在他懷裡,睡顏安詳的宛若嬰兒一般甜膩。他一時忍不住,俯身親了幾下,旋即被她不耐煩的用手指輕輕擦拭了去。
他隨即不再打擾她睡覺,自己卻突然沒了睡意。身子往外面側身一躺,手指勾起了牀上掛着的輕紗帳子,一輪斜月低低掛在窗櫺之上,照着一地清冷銀輝,映得那碧色窗紗透亮發白。
心裡最後定下一計,這才復又躺下睡去。五更之後華安便來叩請早安,他很快就起了身,只叫他們不許吵醒貴妃,自己梳洗之後,便上了龍輦去了正德大殿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