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後海。丁少陽在錄音棚裡跟甲慶他們正在吃飯。
這間錄音棚是甲慶私人的,在這位資深音樂人受聘於天籟之後,這間錄音棚,也就成了天籟音樂總監丁少陽最愛去的地方,因爲裡面的設備,確實高端。
丁少陽由衷覺得,天籟以一年兩百萬的價碼聘請了甲慶,其實是蠻賺的,因爲甲慶這間私人錄音棚的投資,就不下三千萬,天籟幾個最好歌手的唱片,基本就在這裡錄。
甲慶、駱星洲這幾個老音樂人,跟馬景逸、張行之他們又不一樣,甲慶他們來天籟,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學有所用。
所以雖然職務是丁少陽高,但是平常跟甲慶、駱星洲這幾個音樂人交流,丁少陽姿態是放得比較低的,都是玩音樂的,一起把活兒做好就行。
這天中午,甲慶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家常的炸醬麪,丁少陽吃得很香。
“快點吃啊。”甲慶瞄了瞄手錶,“十二點了,不知道葉落又會出什麼歌。”
“嗯!”丁少陽撥下最後兩根苗條,用手背一抹嘴,一邊還嚼着,一邊說道,“小李,把你的手提接上,這兒聽吧,不去樓上了,麻煩。”
“好的。”李逸鳴拎過自己的電腦包,拉出數據線,往控制檯一插,甲慶也站起來一番設置,很快,就連上了監聽耳機。
“瞧我們這腦子,早想起來這招就好了。”丁少陽一邊拿起監聽耳機笑道,“這多省事兒。”
“嘿,剛纔湯健剛走,感冒誰都不想得嘛。現在消完毒了,就無所謂了。”甲慶也笑了笑,順手遞給李逸鳴一副耳機。
“說起湯健,十二點的這首,他唱絕了。”丁少陽臉上有幾分得色,“這首歌,葉落不敢說,至少雙鬼是佔不了我什麼便宜的。”
“沒想到在你心目中,還是葉落最強啊。”甲慶說道。
“這個不得不承認。”丁少陽搖搖頭,“我寫歌,雖然不慢,但還是吃狀態的。狀態好,就有《繁花》,狀態一旦不好,那也就是跟馬景逸他們差不多的水平。可是您們看葉落這後生,自從他開始寫新歌以來,就沒有一首是差的,而且題材豐富,無所不包,狀態就跟機器人一樣,完全看不到年輕人應該有的起落,這個就有些恐怖了。”
“但是至少番外歌,您還是贏過他的。”李逸鳴說道。
“主線輸得丟盔棄甲,番外贏個一兩次,其實也沒意思。”丁少陽搖了搖頭,“而且除了《繁花》那次,其他番外就算贏,也是靠媒體頂着,真正的樂迷口碑,則未必。”
“少陽,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不要輕易言敗啊。”甲慶緩緩說道。
“呵呵,都是自己人,說兩句實話沒事。”丁少陽擺了擺手,“好了,聽聽葉落的第二首番外吧。”
李逸鳴點點頭,帶上了耳機,點下了播放鍵。
這首歌,是葉落今天發佈的第二首番外歌,樂曲一開場,就是二胡。
在民族樂器中,要表現悲傷的情緒,首推二胡。丁少陽原本在自己的第一首番外歌就想用二胡,但是那首歌的意思,不是太悲傷,用二胡顯得過了,所以退而求其次,用了陶壎。
葉落這首歌的前奏,二胡和鋼琴是一起出來的,旋律非常美,馬上,鍵盤打底的音色跟上,氣勢跟着就起來了,整個前奏聽下來,就有令人斷腸之感,感染力非常強。
“漂亮。”丁少陽點點頭。
前奏之後,羅布的嗓音跟上。
“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感情。
最後我無力的看清,強悍的是命運。
你還是選擇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覺醒。
你說愛本就是夢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還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擁着沉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
整首歌聽完,李逸鳴都在發愣,直到歌曲自動重播,他才忽然驚醒過來,馬上按下了停止鍵。
丁少陽摘下耳機,呼出一口氣:“得,這次連番外都贏不了了。”
甲慶把耳機往控制檯一丟:“這首歌做得……這小子真的只有二十一?逸鳴,你多大了?”
“二十四。”李逸鳴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真他娘妖孽。”甲慶咕噥了一句。
李逸鳴點點頭,他知道甲慶說得不是自己。
“你們發現沒有。”丁少陽敲了敲控制檯,“葉落現在手裡的歌手,也是越來越強了。
天穹樂隊主唱羅布,他的第一張新專輯我聽過,基本靠吼,之前的水平嘛,別說湯健他們三個,就連我們天籟的二線男歌手,都有比他強的。但是你們聽這首《離歌》,情緒拿捏得非常精準,高音也很漂亮,這首歌最高應該是男譜c3吧?”
“嗯,沒錯。”甲慶點點頭,“男聲highc。”
“這個音,在通俗唱法裡雖然不算太高,但也絕對不低了,他唱得質量很好。”丁少陽說道,“高音歌,感染力是非常直接的,一旦唱好,殺傷力十足。這羅布進步很大啊,天穹樂隊以後的唱片,我看應該可以跟三王裡稍微差一些的陳藝,別一別苗頭了。”
“嗯,這個羅布也是二十一,不過呢,這種程度的出色,我倒還可以理解。”甲慶撇了撇嘴,“但是你們看葉落,這首《離歌》,我看搖滾唱分手的歌,這首,至少是前無古人了吧。至於能不能成爲後無來者的絕響,那要就看葉落他自己的心情了,也要看逸鳴他們,努不努力嘍。”
李逸鳴撓了撓頭:“甲老師,您說得我壓力好大。”
……
明州,楚沫兒家裡。
楚沫兒聽完第二輪的歌曲之後,興奮地握緊了粉拳:“太棒了,兩首番外,葉落完勝。”
一家三口的另外兩位,卻看上去不怎麼高興。
楚文軒作爲丁少陽的粉絲,被丁少陽在番外歌曲裡明顯的頹勢,搞得有些抑鬱。不過看到女兒這麼開心的樣子,他也就釋然了,點點頭,笑了笑。
楚母的不高興,是因爲作爲一名蘋果派,葉落這兩首歌一甩出來,她自然傷心。雖然在自己女兒面前,她不能表現的太過,不過臉上的悶悶不樂,還是很明顯的。
楚沫兒看着自己的母親,不由一陣偷笑。不過呢,她也覺得自己的母親很幸福。
一個到四十多歲,依然堅信愛情是單純美好的女人,應該是非常幸運的,因爲她遇上了一個好男人。
楚文軒顯然就是這樣一個好男人。葉落,楚沫兒相信也是。
楚文軒看到自己的妻子不太高興,馬上勸慰道:“這兩首,雖然唱得是分手,不過畢竟是番外嘛。番外歌,跟主線歌是兩回事情,主線不一定是分手。再說了,就算是分手,一時分離,也是爲了將來更好的團聚嘛。”
楚母白了自己丈夫一眼,說道:“你還真以爲我會沉浸在歌曲裡啊。我是在擔心,葉落寫這種分手的歌,寫得這麼好。他如果真的是有這種分手的經歷,倒也還好了,就怕他有分手的意願。”
楚文軒笑了:“我家沫兒這麼好,他都想分手,他難道想去娶一個天上的仙女回家嗎?”
楚沫兒也笑道:“媽,您真是杞人憂天。”
“嗯,但願吧。我有些累了,先去屋裡睡一會兒。”楚母說道,然後就悶悶不樂地進了臥房。
楚文軒和楚沫兒父女倆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
“還嘴硬。”楚文軒翻過一張報紙,搖頭道,“明明是被歌曲影響了。”
“噓!”楚沫兒食指豎在嘴脣前,眨了眨眼,“別讓她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