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秦若夭給自己訂了個墓碑?她怕不是瘋了吧?”
“我看的一清二楚!那個墓碑上寫的名字就是她自己的名字!還是隔壁村六大爺親自刻的!”
爲“自己”訂墓碑的秦若夭此時正目不斜視地單手拎着墓碑朝山上走去。
鎮上的墓園還是近幾年纔有的,原主在把母親的墓穴遷移過來的時候,也給自己準備了一塊地方。
原本想着的是等自己百年之後,能跟母親葬在一起,能在下輩子也能做母親的女兒。
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秦若夭沒有請任何人幫忙,也不講究,在看管墓園的保安的震驚的目光下自己將墓碑往地上一插,穩穩當當。
而當保安看清墓碑上的照片時,整個人都傻了。
確定這上面的照片不是扛着墓碑上來的人?!
但好像也不太像啊……
墓碑上的照片洋溢着燦爛溫和的笑容,讓人一眼便覺得親切,也不由得惋惜。
而站在墓碑前的人卻與照片上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氣場,陰沉深邃,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保安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道:“那個……節哀順變,你姐姐會在天上保佑你的。”
“呵,姐姐?”秦若夭有些哭笑不得。
保安還以爲自己弄錯了兩姐妹的年齡,趕緊糾正:“是妹妹啊?那這就……”
“這是我自己。”
幽幽的聲音傳來,在伴隨着淡淡微風的墓區顯得尤爲驚恐,保安大叔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
僵直的視線緩緩朝秦若夭看去,那精緻的臉上帶着的迷人笑容在這個時候都變得陰冷詭異。
“啊啊啊!鬼啊!”
保安大叔驚呼着撒腿就跑,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秦若夭冷冷嗤笑一聲,“總算是走了。”
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墓碑前——這是原主最喜歡的花。
右手邊是原主父母的墓碑,上面乾淨如新,一看就是有人打掃過的。
正在秦若夭思索着最有可能來的人時,便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甫一轉身,就看到了捂着嘴站在不遠處瞪大眼睛的餘珊珊。
秦若夭一愣,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餘珊珊也是這樣想的。
尤其是看到墓碑上熟悉的照片時,更是徹底呆愣住了。
“這個……這個墓碑……”餘珊珊不受控制的紅了眼睛,鼻頭酸澀,十分難受。
秦若夭凝望着餘珊珊的身影,這件事情本不應該這麼早就讓她知道的,但現在這種情況,不得不告訴她真相了。
“這個人,你比我更熟悉吧。”秦若夭淡笑道。
這句話已經確定了餘珊珊的猜想。
這個人就是她熟悉的“秦若夭”,而不是她面前的“秦若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你把我的夭兒弄哪兒去了!”
餘珊珊站在原地嘶吼着,她想上前質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秦若夭”,可正確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她問這些也是白問。
“呵呵……我真夠蠢的,答案都擺在眼前了我還在這傻兮兮的問……”餘珊珊苦澀地笑着,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秦若夭遠遠看着,也覺得心口鈍痛,呼吸一滯。
這種情緒對她來說很陌生。
不管是第一世還是第二世,她都沒感受過這樣的情緒,像是心疼,無奈。
是原主的情緒。
卻沒有任何不滿或憤怒。
沒有這兩種情緒,就證明了,原主對於她佔有身軀的事情並沒有任何不滿,更不會將她從這個軀殼中擠出去。
原主已經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意思了。
秦若夭捏了捏拳頭,並沒有驅散掉原主的情緒,慢慢朝餘珊珊走去。
“她死了,我在她的身體裡活了下來。”秦若夭言簡意賅。
這種荒誕的劇情誰會相信?
換做是以前的餘珊珊,絕對會一巴掌拍過去,讓她醒醒,別說夢話。
但是現在,這是擺在她眼前的事實。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化?性格、筆跡、演技、風格等等,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
而這種所謂的、荒誕的借屍還魂的情況是最好的解釋。
餘珊珊無力地蹲在地上,將臉埋在雙膝之間,失聲痛哭。
“嗚嗚嗚……夭兒死了,對不對?嗚嗚……是被費弘打死的對不對?是我沒有保護好她,都怪我!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勸她去找渣男算賬,也不會讓費弘有傷害她的機會!”
餘珊珊邊哭邊自責地說着,哭聲越發不受控制。
整個空曠的墓園,除了陣陣微風,就只能聽到餘珊珊的聲音。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嗚嗚……我TM算什麼姐妹啊!哇哇——”
有的人悲傷到極點,就算哭,也哭不出眼淚,更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而有的人悲傷起來,就需要各種嘶吼、哭叫來發泄心中的情緒,直到喉嚨變得乾澀,直到聲音變得沙啞。
直到整個人都精疲力盡。
秦若夭站在餘珊珊的身邊,低頭看着她哭,看着她不停地罵自己。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自以爲是帶夭兒進娛樂圈,她就不會發現費弘的真面目,就不會出事……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我!是我啊!”
發白的手不斷地戳着自己的胸膛,恨不得把自己的身體都戳出一個洞來。
無盡的悲傷和自責讓餘珊珊只顧着哭喊,身邊的鮮花都變得萎靡。
“真正做錯的人不是你。”秦若夭皺眉道,“不覺得她也挺蠢的嗎?”
搞不明白爲什麼餘珊珊會這麼自責,某妖連續兩輩子都沒什麼至交好友,全是利益至上的合作伙伴。
對於這種朋友之間的感情,她無法理解。
而她這話成功激怒了餘珊珊。
原本還怕秦若夭的人此刻跟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上來就抓住秦若夭的衣領罵道:“你懂個屁啊你!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說她!”
殺傷力大的人秦若夭見多了,對於餘珊珊這小朋友吵架一樣的眼神根本沒什麼壓迫感。
她輕而易舉的就將餘珊珊的手掰開,無奈道:“如果不是秦若夭沒及時發現費弘的虛僞能被騙成這樣?你別說你也沒看出來!”
餘珊珊一頓,她確實早就看出來了,費弘向原主要錢的時候餘珊珊就看出來了,爲此還跟原主吵了一架。
但是——
“那夭兒也是我的朋友!你沒資格這麼說她!”餘珊珊瞪了她一眼。
不知道爲什麼,聽着餘珊珊這明顯區別對待的語氣,秦若夭心中沒來由的有些煩躁。
“換做是我,費弘那小子早就非死即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