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蕭沉毅擔憂的眼神和霸道的話語,溫晴不知怎麼的忽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就說這場景怎麼那麼熟悉,之前她也不是這樣看到蕭沉毅受傷時焦急的問東問西嗎?現在風水輪流轉,這下她可體會到蕭沉毅的心情了。這麼想着,溫晴腦海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臉色驟然一變,猛地坐正身子,雙眸緊緊的盯着蕭沉毅,兩隻手不住的在他胸口上輕輕撫摸,嚴肅問道:“不許隱瞞!你這裡會不會痛?”話剛落,溫晴手指放置的地方的正好就是左邊第四第五肋間,這是心臟支架之處,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因素,溫晴現在摸着甚至都能察覺到厚厚衣物下的突起。
溫晴心下一急,想也不想拔開蕭沉毅的衣領,看清眼前之景時,瞳孔霍地一縮,那結實精壯的蜜色胸膛的心臟之處果然青紫腫塊,細白的小手輕輕撫上那處猙獰的地方,溫晴聲音輕柔又冷硬,“真不該放過秦朔。”
蕭沉毅幽眸裡劃過濃濃寵溺,輕笑的抓過柔弱無骨的小手,附和正處於濃濃怒氣中的媳婦,“是是,下次見到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媳婦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的傷他自己知道,外面看起來雖嚴重了些,但有沒有震傷到關鍵他心裡有數,就憑秦朔就能打傷他?簡直可笑!
溫晴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個時候還跟她不正經,視線不經意的越到蕭沉毅身後,看到浮在半空不言不語渾身發着光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們的殘魔時,溫晴一梗,心道糟糕,怎麼忘了還有這廝難解決的龐然大物在,她沒想到的是殘魔竟然會一路跟着他們,而且現在看起情況,似乎這殘魔不發狂了,她這下算是摸清了殘魔什麼時候要發怒,什麼時候心情好,看它身上的光暈是灼人還是柔和就知道了,現在這廝心情正好呢,瞧那光亮照的人舒舒服服的,不比馬爾代夫的日光浴差多少的就知道。
“···嗨···”溫晴表情訕訕的對殘魔打了聲招呼,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也不知道還吃不吃溫柔牌這一套,畢竟這貨在不久前還噴火死命追他們,上一秒還乖得像小孩,下一秒就變得跟混世魔王一樣,情緒反覆不定,她雖然有心安撫,也還要看人家會不會吃這一套!
不知道是不是溫晴的錯覺,怎麼感覺這光圈又亮了幾分,她頓時啞然,難道她有說錯什麼話?
“喵!”
晴晴,四周怎麼長那麼多草?
小白略帶驚訝的聲音霍地在溫晴耳邊響起,溫晴一怔,順着小白的視線望過去,呼吸不禁一窒,天,她看到了什麼?
觸目可及一片蒼繁翠綠,原本黑黃色寸草不生的鬆軟土,就像被最清澈的泉水滋潤過一樣,被貧瘠覆蓋的草植甦醒復活了過來,搖曳着弱小卻富有朝氣的身軀,皆如趕赴集市似的急涌相聚,你推我攮,形成了爛漫生趣的春天時景。
蕭沉毅見此,冰冷的眉眼中深深一沉,拉過溫晴,面無表情的看向依舊安靜無比的殘魔,語氣冰冷低沉,“別在跟着我們。”
溫晴聞言不禁看了一眼蕭沉毅,雖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樣說,但她相信他,不會隨隨便便就說出這樣的話,特別是在抓不清殘魔這反覆無常的情緒下。
然而,溫晴敏感的發現蕭沉毅落下這句話後,空氣波動頓時一僵,緊接着殺氣一瞬間撲面而來,一股極黑極純的火焰直直朝着他們洶涌噴射,溫晴心裡大駭,與此同時,身體就被蕭沉毅擁進懷裡閃身躲避灼熱澆人的詭火。
就在第二道火即將繼續噴射之時,溫晴忍無可忍,凌厲眼神瞪着殘魔,大吼:“你夠了沒有?”
溫晴不管殘魔會不會聽得懂她的話,更不會管這股霸道中帶着憤怒的火焰會不會燒到她,她只知道,她現在很怒,巨怒無比!
“你聽得懂我們說的話吧?能不能停止你幼稚的手段?你是小孩嗎?憑着撒嬌耍賴撒潑破壞周圍的一切就會有人對你無條件服從嗎?知不知你這樣的舉動對帶給我們多大的困擾?知不知你這樣的舉動真的讓我很煩,我現在就站在這,你想拿火燒我們是吧?成,我就站在這裡讓你好好燒個夠!”
似乎沒想到溫晴會發這麼大脾氣,蕭沉毅一瞬間也有些愣住了,但他很快回神,緊皺雙眉,不悅的開口,“誰準你對它順從的?”說着他伸手將溫晴嬌小的身軀擁進懷裡,雙腿也不動聲色的往前一步,既讓溫晴看得到殘魔,也嚴嚴實實的擋住了殘魔可能會發出的一切攻擊,做完這一動作,蕭沉毅冷冰冰的看向殘魔,眼眸一閃,因爲他看到殘魔身上的光亮很明顯的暗淡了幾分,見此他更加警惕的盯着殘魔。
溫晴心裡其實也很忐忑,她不顧一切的將憤怒傾瀉而出之後,也怕這殘魔會狂怒,應了她的話拿火噴她,幸好的是,她睜眼握拳噔噔的看着殘魔半響,也不見它有一絲動作,倒是它身上的光亮越來越黯淡,溫晴偷偷嚥了咽,她冒險賭注殘魔的性格其實很溫順,光從它只會拿火追着他們跑,儘管看起來很惡劣,卻沒有真正傷害過他們這點來看,就可以得出這隻變異的殘魔並不像它本族那樣殘暴無情,甚至可以大膽猜測,這隻殘魔或許就還是個孩子,只有孩子纔會這麼惡劣,只有孩子纔會得不到大人關注時會做出許多任性狂妄又沒有真正傷害別人的事情,也只有孩子,纔會惹大人生氣之後用耍賴哭鬧的方式求得原諒···
下一秒,溫晴錯愕了。
沒錯,溫晴知道自己耳朵完全沒有問題,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不僅是她,就連蕭沉毅和小白也聽到了!
殘魔哭了!
‘嚶嚶····’嬰兒般嘹亮的啼哭聲從殘魔咧到耳邊的嘴裡發出,光圈中,血紅色眼睛裡留下了血色的淚,滴滴大顆,滾滾而落,哭聲很大,如果單憑哭聲不見其人,聞者會因爲其杜鵑啼血而心有憐惜因爲其絞痛,但如果你看到本尊,下巴絕對會掉下來!
溫晴心裡感覺好笑又無奈,你見過一隻長得算是醜陋的怪物哭起來是發出嬰兒的哭聲麼?而且,這怪物不僅紋絲不動,還面無表情的從嘴裡發出痛苦至極的哭泣,彷彿它這副身體只是一個裝飾,真正的身體則住在它的身體裡面,裡面那隻殘魔纔是本尊,它會傷心的哭泣打滾,會撒潑的擺臂揮舞,而絕對不會是面前這尊一動不動,哭聲與身體極其不相干的存在。
晴晴,我怎麼覺得好詭異!
小白滿頭黑線的看着一直猛哭彷彿受了很多委屈的殘魔,嘴角一直抽搐,印象裡族裡沒有一隻殘魔是會哭泣的物種,還是因爲它多年不在,所以落伍了?抑或是說,這隻殘魔變異了,所以思維構造和身體構造都異於常物?
杜鵑啼血還在繼續,甚至還更加威猛,面對這種情況,溫晴真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難道要學着誘哄小孩子一樣吼着它?一想到那畫面,溫晴後腦勺不禁落出滴滴大汗。
蕭沉毅眉眼閃過一絲不耐之色,擁着溫晴纖細的腰,冷聲道:“走!”
在話語滑落的瞬間,哭啼聲愕然而止,溫晴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眼前一花,緊接着感覺身體被人狠狠朝後一勾,整個人被人用巧勁一甩,溫晴一下子跌到在地,除了臀部些許不適之外,並沒有其他痛意,溫晴也管不了這麼多,她急急朝着蕭沉毅看去,差點失聲驚叫。
只見殘魔儘管變小不少但依然給人感覺魁梧的身軀浮在蕭沉毅面前,彼此間的距離幾十釐米,如果殘魔此時噴火,蕭沉毅絕對逃脫不了,可殘魔沒有,瞪着血紅雙眸直直盯着蕭沉毅,而令人震驚的是,殘魔嘴脣沒動,彷彿從腹腔裡傳出聲音,沙啞,斷斷續續,好似沒有說過話又好似剛學說話的嬰兒,音調很奇怪,卻能在讓在場的人和動物都聽得清楚,“別···以···爲····有她···在···我···就···不···能··動··你···”
溫晴和小白下巴都快掉地了,殘魔會說他們的話?
蕭沉毅冷笑,眉眼閃過一絲凌厲,鐵拳以疾雷不及塞耳之勢朝殘魔揮去,速度極快,一記鐵拳生生打在殘魔結實的肩膀上,與此同時,他整個身體疾雷迅電般急急往後退,防備的盯着殘魔,以防它再次噴火出擊。
驟不及防的殘魔被打的身體輕輕晃動了幾下,頭歪到一邊,面對突然這一襲擊,殘魔好似還沒從有人能夠襲擊它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久久沒有轉過回頭。
溫晴見殘魔這麼反常,頓時心下一凜,手悄悄覆住腰間藏住的小槍,正要起步走到蕭沉毅身邊,卻聽見殘魔如同破了的銅鑼般嗓音響起,音調彆扭,卻能讓人極易聽出裡面的震驚,“你···能··碰···得···到···我?”它每說一個字,頭也跟着慢慢轉了過來,幽幽血紅雙眼死死盯着蕭沉毅,一直不動聲色的面孔此時也微微裂解。
溫晴雙眉微微一蹙,這句話什麼意思?
蕭沉毅聽聞殘魔的話,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冰冷的笑容,“帶我們出這個鬼地方。”
殘魔彷彿沒有聽到蕭沉毅的話,血紅雙眸固執的看着他,繼續問相同的問題,似乎沒有得到答案便不肯罷休一樣。
蕭沉毅冷酷雙眼緊盯着殘魔,“帶我們出這個鬼地方。”
雙方僵持不前,都不爲對方之言所有動靜,彼此固執着自己的話,空氣波動僵硬的厲害,形勢緊張,氣氛一觸即發。
晴晴,難道這個殘魔認爲我們不能觸碰到它?
小白在心裡小聲問溫晴,明明兩人的心裡交流蕭沉毅和殘魔都不可能聽得到,可現在這氣氛劍拔弩張,它生怕一大聲就驚動他們。
溫晴若有所思的看着殘魔,那雙血紅通亮的眼睛好像比之前還甚,忽然,殘魔轉過頭看先她,半浮在空中的身子轉眼間就移動到她面前,靜靜地看着她。
是錯覺嗎?溫晴甚至能從它血紅雙眸裡看出它淡淡的乞求。
蕭沉毅見這殘魔居然越過他奔向溫晴,心裡頓時大怒,身形一閃,竟也瞬間出現在溫晴身邊,他冰冷的眼睛防備緊盯着殘魔,狂飆的殺氣霎間衝滿了這偌大的地方。
“你···碰···一下···我····”話說的斷斷續續,殘魔的意思卻很明瞭,它固執的想要弄清爲什麼會有人能觸摸得到它,是什麼原因導致它這樣認爲,還是事實真正如此?
“不準去!”蕭沉毅聽到殘魔的話,整張臉瞬間黑的不能再黑,他摟過溫晴,冷冷地瞪了眼殘魔,低頭替溫晴霸道拒絕。
殘魔也不惱,依舊一瞬不瞬的注視着溫晴,將蕭沉毅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溫晴伸手覆上即要發作的蕭沉毅,朝他淡淡一笑,轉眸看向殘魔,假裝沒看見蕭沉毅眼中濃濃的不滿,依殘魔所言,伸手在它結實而充滿毛髮的胸膛上輕輕碰了一下。
溫晴的手指剛一放下,殘魔渾身打了個哆嗦,它立刻往後退去遠離溫晴,呆滯而驚恐的看着她,彷彿她做了什麼令它極度震驚的事情,可眼底深處卻閃爍着濃濃驚喜。
溫晴錯愕的看着極其反常的殘魔,下一秒,溫晴一向淡定的臉險些裂解。
這一次,殘魔沒有在面無表情的杜鵑啼血,而是擡起兩隻似馬蹄的前爪擦着從血紅眼睛裡流出的紅色淚水,它在痛哭,真的是在痛哭,嬰兒般淒厲嘹亮的哭聲響徹天地,兩隻蹄子最後捂住臉,肩膀還一聳一聳的,淒厲中又帶着喜悅的詭異哭聲從指縫中傳出,差點震聾了溫晴的耳朵。
溫晴一臉黑線的看着殘魔,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怎麼回事?
蕭沉毅也面容陳黑,冷眼看着一反常態的殘魔,恨不得將那被溫晴碰過的礙眼多毛胸膛給大卸八塊!
站在溫晴腳下的小白也嘴角抽搐的看着殘魔,再一次頭疼的暗想,這真的是殘魔嗎?就算是變異,也不能變異得這麼多吧?
正當溫晴思索着該如何開口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股風,涼颼颼的,吹在身上感覺陰森森的,令人不舒服極了。
溫晴和蕭沉毅幾乎是下意識的望向殘魔,哪知這廝急忙對他們擺手,示意不是它搞得鬼,原本離溫晴遠遠的距離一下子就飄到了伸手就可以拍到溫晴肩膀的距離,殘魔身上的光亮更加明亮,溫晴甚至能察覺到殘魔身上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一股極大的怒氣。
不是殘魔,難道還有別的不衛生東西?
這麼想着,溫晴心裡瞬間一緊,手霎間覆上腰間的短槍,凜厲雙眼小心觀察着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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