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一個家族要興旺,選當家主母就要謹慎,要遇着個不靠譜的主母,哪怕你在前邊做的風生水起,有這麼個拖後腿的主母,也是枉然。 。
這樣的道理不但適用在大戶家族,也適用在寒門小戶,什麼叫娶妻當求賢,就是這個理。
男人在外拼搏,女人就管好家事內院,賢惠持家,這纔會讓男人無後顧之憂,也纔會更有幹勁。
可江氏,除了攪得家宅不寧,就只會拖後腿,這樣,家族又怎會興旺得起來?
老爺子很惱火啊,現在不論是他還是大房二房,都想着和三房把關係搞好,親香起來,可江氏呢,卻反行其道,是嫌三房太過親近了,巴不得推得天邊的遠了。
田敏顏這話,除了譏諷就是譏諷,就連江氏都聽出來了,老爺子能聽不出來?
他原本就因喝酒而酣紅的臉氣得更紅了,抿着嘴瞪着江氏:“說,你是不是真想把顏丫頭說給大洪那家。”
江氏被刺得起了性子,也是持着老爺子不敢把她怎麼樣,便咋呼着道:“咋了,慶哥哪不好了?人長得壯實,性子又憨厚老實,又肯幹活,也會疼人,哪裡不好了?”
“這肯定是好親,旁的不說,就顏丫頭那掐尖要強的性子,誰家會讓着她,慶哥憨厚,我擔保,顏丫頭肯定會把他給壓得死死的,這在家裡頭自己說話了算,不比你去別人家唯唯諾諾的當小媳婦的強?”江氏越說越覺得自己是正確的,道:“大洪也說了,只要嫁了就過繼,那就是自個出來單過,自成一家了,這哪不是好親了?”
“你,你還死不悔改。”老爺子氣得青筋凸顯,想也不想的就往江氏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啪的的一聲清脆,江氏被打的嗡的一聲,傻了。
田敏顏和田懷仁也愣了,想不到啊,老爺子還有雄起的一面啊!
江氏也是被打傻了,她嫁來田家幾十年,雖和老爺子吵吵鬧鬧的,可他卻也只是嘴上罵,從沒動過手的,現在,這老東西竟然打她,還是當着後輩的面打她?
這讓江氏無法淡定和冷靜啊,當即就嚎了一聲,向老爺子撲了過去,一雙手成鷹爪的又抓又撓,口中叫道:“你這老東西,這麼多年我給你做牛做馬生兒育女,沒享過一天好福,你現在打我?你敢打我?我老婆子和你拼了。 ”
老爺子大怒,這大半年沒下地,身子骨反而不利落了,被江氏一撲,臉上就多了兩道血痕,這讓他心中憤怒非常。
使勁的推開她,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這下好了,江氏的兩邊臉都紅腫起來了。
江氏再度傻了,淒厲地乾嚎一聲,聳着頭就向他撞過去:“你打死我,打死我算了。”
田懷仁想上前拉開,田敏顏卻拽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江氏不被教訓,是不會老實的,當然,她也不相信就這麼教訓一下,江氏就真老實了,可看着江氏吃癟,她心裡頭的怨氣和惱怒也着實平息不少。
田懷德和田懷孝他們聽到聲音,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咋了,咋的了這是?”
“天啊,這是咋的一回事?”李氏驚呼出聲,可田敏顏卻看到她分明是幸災樂禍的神色,不由搖了搖頭。
田懷德到底是長子,上前拉開兩人:“爹,娘,有啥事不能好好說?啊?咋打起來了?”
“你爹,你爹他是想打死我,好討個年輕貌美的小老婆,你要有後娘了,嗷。”江氏被田懷德抱着,雙腳仍不依不饒地亂踢一番。
“你你放屁!”老爺子氣得臉色鐵青,喝道:“胡說八道的婆娘,我田家怎會娶了你這樣的惡婆子?那是你親孫女,你這樣坑她,你還是人麼?”
“我哪不是人了,啊?我不就給她說一門親嗎?我是要她去死還是怎麼着?”江氏大聲吼了回去。
“大洪那三子兩口子都好吃懶做,專愛撩事的,你這不是推她去死又是怎的?你這惡婆子。”老爺子氣的不行,說道:“我告訴你,你趁早歇了這心思,給那邊去信算了,要不,丟了臉面,我饒不了你。”
“饒不了我,我看你咋饒不了我。”
“老大,取筆墨來,把這惡婆子送回江家,我田家伺候不起這樣的惡婆子。”老爺子冷喝一聲。
“啊?”田懷德嚇得酒也醒了,這是要休妻?他這時也聽明白了,這是關於老三他們那邊的事了,說啥親,給顏丫頭說親?說那堂舅的三子?
娘哎,她咋這麼不省事,這當口還給他惹老三,他可指望着老三給他在王爺跟前好好說話呢。
想到這,田懷德便道:“娘,你也是的,這親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老三如今也起來了,怎能給他說這麼個女婿?”
田敏顏冷笑,這回倒是裝好人來了,當初你和你老婆可是想把我許給傻子呢!
“好啊!他是大老爺,她是千金小姐,富貴了就看不起人來了,還想配龍子鳳孫呢,我呸!”江氏耍賴撒渾,嚎哭道:“你可憐的舅父啊,那麼早就去了。逢年過節也沒人給他上個香,好不容易有個侄子肯過繼承香火,你們這些黑心肝的,是要死人都不安寧啊!老三,你這不孝子,舅公大過天,你應了這親又如何了?”
田懷德一愣,這又關香火的什麼事了?
“人家那是別有用心,就你信。”老爺子怒道:“這事你休得再提,老老實實去推了,否則,我休了你,你就給我回江家去。”
“你這死老頭,你休啊,你敢休糟糠,你倒是寫啊。”江氏又開始亂踢。
田懷德死死地拽住自己老孃,看向田懷仁道:“老三,你倒是說句話啊。”
“大哥,我沒啥好說的。這親事,我是不會應的。”田懷仁冷淡地道。
“你,你這不孝子。”江氏指着他大罵:“早知道我生你那日就該把你淹死在尿桶裡,那是你親舅父,你這不孝子。”
田懷仁擡頭看向江氏,她那猙獰到變形的樣子讓他心裡發苦。
“既然老夫人這麼緊張江家舅公的香火,老夫人也不止我一個孫女,大姑的兩女兒長得如花似玉的,年紀又相當,等明日那舅公來了,就說過去吧。”田敏顏突然開口道。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道理她清楚,可她就是氣不過,江氏不是想要推她進火炕嗎?她倒要看看,將她最寶貝的女兒的孫女推進去,她又會如何。
果然,此話一出,江氏愣住了,眼神閃爍。
提到兩個外孫女,江氏立即就蔫了,那可不同田敏顏這樣的頂心柱,那是極得她心的寶貝,就是配龍子鳳孫也不差的,要配那蠢笨的慶哥,那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江氏支支吾吾的,看着田敏顏那譏諷的笑,臉黑了又黑,變了又變。
“怎麼,老夫人不捨得?”田敏顏可不會給她臉面,嘴角勾起一記冷笑,道:“不是說了,人長得壯實,性子又憨厚老實,又肯幹活,也會疼人麼?這麼好的親,怎麼輪得到我?我和你又不親香不是?”
“你,你。。。”江氏顫着手指指向她。
老爺子被田敏顏的態度給嚇了一驚,皺起了雙眉,這丫頭,從前可不會這麼明晃晃的打臉,唉,這也是心寒了!
再看到老三那冷淡無波的臉,心裡一慌,忙道:“老三,甭聽你娘胡扯,顏丫頭的親事,自然是你們兩口子打算的,回去吧,啊。”
江氏雙眼一瞪,還要出聲,老爺子便狠狠地斥道:“你再多說,就馬上給我滾。”
“娘,你消停些吧,你好歹也要顧着兒子我啊?”田懷德也忙低聲附耳在江氏耳邊說道:“還指望着老三他們給謀更好的前程呢。”
江氏聽了,那道氣立即就下來了,只是老臉依舊憤憤不平的,那兩邊臉五條指印鮮紅無比。
田敏顏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想什麼,當下冷笑,看着老爺子說道:“阿公!泥人尚有三分性,之前是瑞哥,現在是我,下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小五。一次又一次算計,難道我們三房就不是田家的子孫?好脾性就活該被算計?阿公,再好脾性也有被磨爛的一天,更何況,我們不是泥人!”
老爺子瞳孔一縮,臉色變得難看無比,這,這是挑破窗戶了。
“顏丫頭,一家人哪有。。。”
“一家人?”田敏顏冷笑出聲,掃一眼那臉色難看到的極點,說道:“要不是爹,我還真以爲咱們只是從泥坑裡撿來的呢,這也是一家人?”
“囡囡。。。”對於田敏顏突如其來的刻薄,田懷仁也是驚愕無比,怔愣地看着她。
“顏丫頭,也就是一場誤會,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老爺子很是不悅,也很慌亂。
“是不是誤會,大家心裡都很清楚。”田敏顏淡淡地說了一句:“莫說我刻薄,一次次的算計,再厚的情也該磨薄了。老爺子怕是累了,爹,我們先回去吧。”
老爺子一噎,張了張口,想要叫住這兩父女,卻發現,喉嚨一點聲音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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