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生有高下，高者掌握權柄，力量。
低者爲奴爲婢，苟且偷生。
長久以往之下，形成一方天地，也是囚籠。
秦軒陪同着瑤在成長，他大概也知道了，這一名女子是誰。
瑤帝！
一歲之時，女童差點因爲高燒身死，被遺棄在野外，好在，她熬了過來，發出了痛哭之聲，得以獲救。
三歲時，女童已經可以蹣跚學步，可連語言都未能夠貫通的她，卻被直接送入到了一方巨大的盆地內。
盆地內，遍地都是黑土，有一些黑土的邊緣，露出了焦黑的骨。
這些骨骼，太纖細了，似乎死去之時，都年齡不大。
一共十位三歲到五歲的女童，被送入到了這裡。
五人手裡拿着短小的兵器，使得這裡成爲了修羅場。
然而，其中最小，也是最爲孱弱，清瘦的瑤，卻活到了最後。
九人都並非第一次進入到這裡，最終，九個三歲到五歲的孩童，在這裡廝殺倒下。
孩童太過弱小了，一些傷勢，輕而易舉的便會讓他們斃命。
“這丫頭氣運不錯。”
高臺上，長生老道搖頭，“來人，教她殺戮，明年修羅場內，送她進去！”
一旁，衣不蔽體，神色卑微的兩名侍女緩緩垂頭。
她們看向那在血泊之中爬行的瑤，眼中並無憐憫，只有麻木。
秦軒站在瑤的身旁，他望向那長生老道，這便是瑤的第一劫，這一劫，無運不可渡過。
明年所謂的修羅場，怕是要依靠真正的實力了。
他望着瑤被帶走，有人遞給她了一把木刀，不斷的磨練着。
稍有不慎，便是被鞭打受傷，僅僅四歲的她，哀嚎、哀求也並不管用。
就像是一條受傷的幼犬一般，即便是死了，也不足以讓人心疼。
教她之人，也並未將她當作人看，年紀也不大，僅僅十二三歲而已。
可人之惡，卻在這裡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年之後，瑤的身上，滿是傷痕，她站在了足足一百人的修羅場內。
同樣是三歲到五歲的孩童，站在這裡。
之前所受的痛苦與折磨，在這一刻，反而成爲了瑤的殺器。
她不動手，別人卻向她而來。
直至，當瑤站在血泊之中，她踏着鮮血，身上幾處的血肉都翻開了，甚至有幾個洞窟。
這一場，她仍舊是最後的勝利者，運氣，力量，過往的痛苦與磨礪，鑄就了她還活着的這一個道理。
有些人，即便是爲了活着，便已經拼盡全力！
秦軒望着長生老道帶着笑容，他親自下場，帶走了瑤。
他將瑤送到了一處寶池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瑤的傷勢在癒合。
這種凡人的血肉之傷，癒合並不難。
隨後，長生老道派人教導瑤禮儀、語言、文字、歷史以及修煉之路的種種姿勢。
更重要的，卻是忠誠。
秦軒便這樣看着瑤，從一個將死的幼童，成爲了一個傀儡，滿面麻木，眼神中甚至並無生氣的傀儡。
偶爾，在逗弄一些蟲蟻時，她纔會有一絲純真。
而瑤對那長生老道，也有了一個新的稱呼。
師父！
既爲師，也爲父，養其命，授其道。
可這一切的過程，秦軒看到，卻是有這莫大的嘲諷。
秦軒望着瑤不斷的聯繫殺人的技巧，每一年，她都要入一次修羅場，每一年，她都在染血而歸。
直至，在瑤九歲的時候，秦軒跟着瑤去了長生老道的閉關之地。
即便看到瑤將死，秦軒的眼中也並未有半點波瀾，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卻浮現出了殺機。
他望着那被瑤稱之爲師父，所謂的長生老道。
親自糟蹋了瑤，只爲奪取了那一抹元陰，甚至，在瑤的反抗之下，直接扭斷了瑤的四肢。
秦軒走過歲月長河，他看到的齷齪事如海，可在這一刻，他還是動了殺意。
對一個過去，只存在幻境之中的生靈動了殺機。
當老道走出，當瑤如同死人一般被帶出來，被人當做野狗一般餵養。
所有的生靈，都在麻木，很顯然，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或許，瑤也會成爲這些麻木的生靈之一。
瑤再次被治癒了，她這一次，如同行屍走肉，不曾再有了生氣。
但這一次，長生老道也爲她挑選了一卷功法，一個身爲爐鼎的功法。
修煉最純淨的陰氣，卻無任何道法靈決，只是讓瑤單純的作爲一個爐鼎。
爐鼎，一年一採，而這長生老道，卻是夜夜笙歌，長生觀內，足足有三百位如瑤一般，年紀大小，身材高低皆不同的女子。
秦軒望着瑤修煉，在這長生觀內，在絕對的力量與規則之下，瑤也沒有什麼反抗的資格與機會。
直至，在瑤十六歲那年，長生老道安排給瑤一個任務。
將一名四歲的女童交給了瑤，這個女童，名爲姬。
就如同瑤當初一般，教會這女童自保之力，然後，進入到修羅場內。
當瑤第一次見到姬時，她愣住了，望着女童眼神中的純真。
隨後，瑤做出了一個反常之舉，她並未教導女童任何關於殺戮的技巧。
這一年來，她極盡一切溫柔，對着這女童呵護備至。
一年後，快到修羅場之時，在女童酣睡之中，耀手握一把斷刀而來。
她雙目流淚，望着這女童，在睡夢之中，一刀將其結果。
女童臨死前的睜眼，更像是一把刀，近乎將瑤貫穿。
彷彿這一刀，取走的不是女童的性命，而是瑤自己的。
“這樣，死了也好！”
夜色下，瑤露出了這些年，少有的一個笑容。
秦軒在一旁，儘管，二者相隔的是無盡的歲月，這只是一個幻境。
可秦軒卻是陪着瑤足足走了十八年，他見證着這一切的悲慘。
讓瑤意外的是，長生老道也並未責罰她，甚至，對於女童的死，也並不在意。
這個結果，卻更讓瑤感覺到絕望，因爲她明白了。
在長生老道的眼裡，就算是死，也不足以讓長生老道在意。
因爲對於長生老道而言，這根本就不足一提。
如若塵埃般輕賤的性命，隨風而去，又有何惜！？
瑤沉默了，她卻反抗不了這個該死的命運。
一年又一年，瑤的手中，殺了一個又一個女童。
骸骨，被她堆砌在了自己居住的小院之下。
直至，這一年，長生觀被人發現，頃刻間，天崩地裂。
有人如仙神，斬滅一切，救下所有生靈。
瑤擡眸，她望着這些氣勢磅礴，身姿偉岸的生靈，卻是不知所措。
“你叫什麼！？”
一名男子，面容俊逸，望着頗有姿色的瑤。
“瑤！”
這是瑤，第一次與長生觀以外的生靈溝通。
“瑤，原來如此，好名字！”
不知爲何，瑤的目光中，卻泛起了一絲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