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司鉞留宿在朝鳳殿,林蘇雖然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可是也明白。司鉞是堂堂一國之君,不要說是這後宮的妃嬪了,就算是那些宮女,哪一個不是他名義上的女人。讓一個君王守身如玉是不可能的,至於一生一代一雙人,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可是,林蘇怎麼也沒有想到,周淑嫺竟然會再次有身孕。
看着小丫鬟慌亂的收拾着低下的碎瓷片,她有些心煩的皺了皺眉頭。最初的驚訝過後,心中所留下的大多是疑慮。
周淑嫺當初是多位御醫診治,說是不太可能再次有孕的。若不是這樣,她又怎麼會千方百計的收養了二皇子呢?如今,她竟然真的有了身孕了?
而且自從二皇子那日生辰之後,司鉞就再也沒有宿在過朝鳳殿。只那麼一次,就有了身孕?
“收拾乾淨就先下去吧,我這裡不用伺候。”林蘇打發了小丫鬟,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春燕,低聲道:“去把夏妍給我叫來,另外準備一些點心,配上冰鎮的酸梅湯,過會兒我要給皇上送去。”
春燕應聲出去吩咐,不一會兒就回來幫着林蘇整理妝容。等到夏妍到的時候,那些吃食也準備好了。林蘇示意夏妍拿着,就帶着她一起出了扶柳殿朝着司鉞如今正在的書房走去。
“臣妾先要恭喜皇上了。”一進了書房,林蘇就行是行禮笑盈盈的擡頭對着司鉞道賀,“皇后有喜,乃是六宮之喜,皇室之喜。臣妾一得到消息心中就爲皇上歡喜,想着皇上在書房處理朝政怕是還不知道,就趕忙過來討賞了。”
“皇后有孕,朕心中有數。”司鉞擡眼看了林蘇一眼,指了一下旁邊的羅漢榻示意她坐下,這才起身道:“批了半響的奏摺朕也累了,愛妃進來之後朕就聞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可是帶了酸梅湯過來?”
“酸梅湯沒有,不過陳醋到是有一罐,不知道皇上要不要嚐嚐看?”林蘇嬌嗔着笑了一下,然後才示意夏妍上前把東西布在羅漢榻的小機上。“皇上嚐嚐看,這‘陳醋’味道如何?”
司鉞接過她親自倒的酸梅湯,微微抿了一口,這才舒了一口氣道:“果然是解暑消渴,同樣是酸梅湯,偏生就愛妃宮中的喝着最得朕心。”
林蘇聞言就笑了起來,“那皇上再嚐嚐這點心如何。”她不是不識趣的人,更是懂得在君王面前如何把握分寸。就連是吃醋,也要吃的似真似假,不能歇斯底里的讓司鉞厭煩。
看着司鉞喝了一杯酸梅湯,又吃了些點心。林蘇這才收起了笑容,認真的道:“如今這後宮諸事皇上都交由了臣妾來管,臣妾向來是小心翼翼生怕錯了什麼。畢竟後宮不寧則皇上也跟着心煩。”她拿起一旁的葡萄慢慢的剝開皮,送到了司鉞的跟前,“如今皇后有孕,皇上又準備着要出京避暑。這一路上車馬顛簸,只怕皇后娘娘的鳳體會受不住……”
司鉞吃了葡萄,聞言就露出沉思的神色。
“你說的也沒錯。”他頓了下,“那不如就讓皇后在後宮之中好好養胎的好。”捏起了一塊豌豆黃,他嚐了一口,“這個倒是不膩,既然皇后有着身孕不如就乾脆撥兩個擅長吃食的嬤嬤過去,照看着她的吃食。”
林蘇聽的心頭一跳,不知道爲什麼不但沒有因爲司鉞這樣的態度而生氣,反而心中漸漸升起了一絲不安。
司鉞對待周淑嫺這胎,態度真的算不上慎重。也不見驚喜或者是煩惱,反而讓她有種司鉞的表現是——總算如此了的感覺。
似乎這一切都是在司鉞的計劃中一樣。
只是,這懷孕的事情,怎麼能夠說有就有了呢?
林蘇心中雖然遲疑,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得體的。她笑着一一應下了司鉞的吩咐,又重複了一邊,然後才起身道:“那臣妾就不叨擾皇上忙於政事了。”她屈膝行禮,“臣妾還要去跟皇后娘娘賀喜呢。”
“去吧,順便告訴皇后,今晚朕會過去看看她。”司鉞談談的補充了一句,林蘇聞言也不過是笑着點頭,就退了出去。
外面夏妍正站在走廊的陰涼處和常富貴說話,見了林蘇出來,兩個人立刻行禮。
林蘇點了下頭,道:“皇上處理朝政事物繁忙,還要勞煩公公平日裡面多悉心照料。過些時候就給他換杯茶,提醒皇上歇歇眼睛。”
常富貴笑着應下了,林蘇這才扶着夏妍的走趁着樹蔭遠去。他就站在門口看着,等到她們拐了個彎離開,才敲了敲門進去伺候司鉞。
“皇貴妃都說了些什麼?”司鉞依然坐在羅漢榻上,神色淡然的問忙碌着收拾那些散亂奏摺的常富貴。
常富貴聞言就笑着道:“也沒說什麼,就是提醒奴才,皇上這些日子消瘦了些,讓奴才時不時的進來端茶送水,讓皇上多歇息會兒,顧念着身子。”
“就這些?”司鉞挑眉按着常富貴,“朕知道你跟皇貴妃身邊的夏妍感情好,聽說你們還是同鄉?”
常富貴聞言,立刻“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皇上說這話可是折殺奴才了。奴才是皇上的奴才,又怎麼會爲着皇貴妃隱瞞什麼?皇貴妃之前確實只交代了奴才這些。至於夏妍姑娘,確實是奴才同鄉……”他說着汗水就滴了下來,“可是,奴才並沒有爲着這點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朕不過隨口一提罷了,你倒是真當回事兒了。”司鉞懶洋洋的起身,“起來吧。不過朕倒是聽聞,皇貴妃不想放了夏妍出宮,要一直留在身邊伺候。若是這樣,不如朕就把她指給你當對食夫妻好了!”
“皇上,您就別開奴才玩笑了。奴才不過是見着夏妍姑娘是同鄉,有些親近而已。平日裡面也不過是把她當成姐妹一樣的看待。不敢妄想什麼。”
“你就是太過於謹慎了!”司鉞指了一下之前林蘇留下的酸梅湯,常富貴立刻機靈的送了過去,拿起一旁的扇子站在批奏章的司鉞身後慢慢的給他扇着風。見司鉞沒有繼續說下去,這才偷偷的鬆了一口氣。
皇上能夠在短短几年之內就剋制住權傾朝野的藍家,果然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