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丫鬟端着的托盤裡,幾個布偶娃娃躺在上面,布偶娃娃上面不知是被染了什麼大紅色的顏料還是什麼,因此看起來似是血淋淋的,頗爲駭人。
慕風華看着這一切,眼裡笑意盈盈,嘴角上揚,目光掃向一臉蒼白的柳氏,柳氏被駭的面無人色,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和慕均德也轉過目光,掃過那布偶娃娃,臉色煞是鐵青,今夜只怕是他們變臉次數最多不過,一變在變,是說不出的駭人。
這時,一個婆子突然驚道,“天啊!這不是下降頭嗎?!”
衆人之中不異於一些不清楚這個所謂下降頭的說法,紛紛轉頭看向那個婆子,慕風華等人也轉頭看向那個婆子,其中有些與他相熟悉卻也知道下降頭的人連忙瞥眉說道,“丁家的,這話可不能亂說了去,怎的隨隨便便就是一個下降頭,話要是沒說好,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兒!”這事兒其中牽扯甚大,又還關係了幾個主子,搞不好就是得罪了主子,瞎摻合什麼?
那被叫做丁家的婆子聽罷似也是覺得不妥,想了想,這才反應過來,這布偶娃娃是從二夫人院子裡尋出來的,她這說不是和二夫人作對嗎?她連忙捂了嘴看了看四周又向柳氏那方看了看,無疑,卻是已經晚了。
柳氏一雙眼等着她,就恨不得要吃了她罷!婆子一駭,縮了縮頭,不在說話了。
二房太太銀氏聽罷,眼珠轉轉,開口似是不解,語氣不復先前潑辣,溫婉宜人道,“丁家的!下降頭的可是什麼?你且先把話說清楚了纔是!”
慕風華聽罷眼中笑意更甚,向身後的淡苒使了個眼色,淡苒瞭然,立馬就站出來喝道,“是呀!丁家的,有什麼話兒可要當面說清楚了,這麼多的主子在此,你這般墨跡,可是想吃板子了?”
如果說前面兒銀氏的話是讓那丁家的受寵若驚,那麼後面兒淡苒的話則是再次讓丁家婆子爲了自己的口快而後悔莫及。
慕風華挽着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可能還是因爲先前的事兒甚有怒氣,慕風華給她順着背,一邊兒喝退淡苒,又一邊兒柔婉對丁家的道,“你且莫怕,這下降頭的是爲何物?咋們都甚有不知,你只管當講了便是,有什麼不好相於的,後面兒還有老夫人和老爺呢!”說罷她轉頭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柳氏,意有所指,又對老夫人和慕均德道,“祖母,父親,你們說,是吧?”
老夫人臉色已經不能在說如何了,她看了一眼柳氏,冷哼一聲,“六丫頭說的對!你只管說了便是!”這就是給丁家婆子下了一顆定心丸了。
柳氏此時已經恢復了鎮定,只是一張臉卻也不復先前紅潤,只見慘白慘白的,她眼裡平靜無波,只剩下一片冷然。她心裡快速的想着,可是哪裡出了差錯?她不明白,托盤裡那些布偶娃娃怎麼看都是她設計慕風華的那些,怎的突然變了樣子還出現在了她的院子裡?
她回想着,突然,她想起來,那個她威脅慕風華院子裡的小丫頭好像就在最後一天到了她的院子裡來了的!她眼中狠意一閃而逝,擡眼射向慕風華的目光充滿惡毒恨意!
是她!慕風華!又是她!
慕風華神色淡然的看着這一切,目光坦然與柳氏相對,迎着柳氏的目光,慕風華微微一笑,對於這些,她早已有準備,又怎會讓柳氏落了空子?可落在柳氏眼中,完全變成了挑釁!
不錯,這托盤裡的布偶娃娃是便是柳氏曾叫小雨埋在她院子裡的那些,她本來是準備全燒了的。可後來她突然改了注意,她吩咐小雨把布偶娃娃身上的衣物撕去,然後買了黑狗血來,把布偶娃娃的下半身全部用黑狗血浸溼透,製作成了下降頭,下降頭她又如何不知?這可是前世她在皇宮後院之中,經常被人整蠱的東西呢!
然後在藉着小雨去求柳氏放過她家人的時候把此物悄悄的藏進了柳氏約見小雨的那處偏院之中,回來後小雨把那布偶娃娃所藏之處在告訴慕風華。而慕風華則早知道柳氏會來搜查這一出,便將計就計,又有那慕鳳芸是個蠢的,想要禍水東引,卻全然沒想到慕風華早已把她們繞進了圈子裡,這出禍水全引到了她們自己的身上!
而至於小雨?慕風華笑笑,她知道小雨此計之後便是廢棋一顆,依慕風華對柳氏的瞭解,不管成功與否,柳氏肯定都會解決掉她的。因此等後來柳氏滿天地找小雨的時候,才發現小雨早已被慕風華送走不知到何處去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丁家婆子被她們這一紅臉兒一白臉兒說的糊塗了,又被老夫人這一說,當下心裡也底氣了些,她諾諾回道,“回老夫人,老爺,所謂下降頭,便是意爲詛咒的意思,這跟那些巫蠱娃娃是相差不多的意思,只是這是一種較爲古老的法子了,沒想到現今竟然還有人使用,想來,那賊人定然是個毒心毒膽的!纔會用這種法子!”
堵心毒膽?
淡苒淡雅聽罷,不由小心的看了看慕風華一眼,又噓了噓柳氏一眼,她們不知道這該是說慕風華呢,還是慕風華呢?還是柳氏?
慕風華好似才知道一般,駭然變了臉色,“這怎麼可能?這都是人爲的?不是大師所說的妖靈作怪麼?可是,這東西是在二孃房裡發現的?”她猛地搖頭,不可置信一般,“不可能,華兒相信,二孃不是這種人的!”
大夫人見慕風華這幅樣子,還以爲她是被嚇着了,心疼的上前抱住她,一邊兒撫着她的背,一邊兒冷眼望向柳氏,開口又安慰慕風華,“華兒,別怕,知人幾面不知其心,說不清楚的!”她望向柳氏,意有所指。
婆子嘟了嘟嘴,看了衆人一眼,又低下了頭。她想說,她並沒有說二夫人就是這下降頭的人吶?這六小姐可是糊塗了?不過這話她可不敢說,只諾諾的低了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苦水往自己肚裡吞了。
人都喜歡先入爲主,衆人聽了慕風華和大夫人的話,又在眼前如此強有力的證據之下,自然而然的就認爲這個降頭肯定就是柳氏所下的了。當下不由都望向柳氏,那目光裡夾雜着厭惡和害怕!
柳氏氣的胸脯上下起伏,她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望向老夫人,她開口叫道,“老夫人,請您明鑑啊!這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妾身啊!老夫人!”她知道她這是落了慕風華的圈套了,雖如此,可她還是忍不住爲自己辯駁!可她的辯駁,在如此強有力的證據之下,顯得是如此不堪一擊。
她又轉頭嚮慕均德道,柳氏雖已三十好幾,可因平時保養甚好,一張臉上仍是風韻猶存,此刻她雙眼含淚,顯得楚楚可憐,語氣悽哀,“老爺!妾身跟您十五年!妾身什麼秉性您還不清楚嗎?老爺!”
慕均德聽罷,又看了看楚楚可憐的柳氏,心底微不可查的一動,臉上不由就稍顯幾分猶豫之色。他皺緊了眉頭,看向老夫人,卻見老夫人抿脣不語,一張臉上陰晴不定。慕均德可是出了名的孝子,看見老夫人這般,剛剛起來的心思又下去了。
他回頭,看着柳氏,嘆道,“如雲,唉!”便不在說話了。
柳氏見他這般模樣,心下不由失望,可這種結果也在她意料之中,只不過一瞬,她便恢復了原色,只是眼底一抹冰寒怎麼都去不掉。
慕風芸在一旁,怔怔的說不出話來,絕色面容蒼白無色,反倒更添嫵媚風韻,看的旁人揪心不已,她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倒轉了方向,原來本該是屬於慕風華的麻煩全在她們的身上來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並不說這降頭如何,只是冷眼看向一旁早已瑟瑟發抖的老道士,她冷聲喝道,“這就是你所說妖靈作怪?”說罷轉眼看了一眼柳氏,語氣陡然凌厲,“來人,去給我把這個滿口胡言亂語的老道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送官罷!”這老道士並非丞相府之中的奴才,所以不管他如何十惡不赦,丞相府都是沒權力將他弄死的,可打他卻是沒人管得了的,在送官,便沒人能抓了丞相府什麼把柄說道,慕風華聽罷,不由暗自點頭,暗歎薑還是老的辣!
老道士一聽老夫人所言,嚇得一個跟頭便翻到在地,連跟着他身後的那些個弟子也拜倒在地,不復先前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老道士撲倒在地,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他簌簌哀求道,“老夫人饒命,老道也是受人所託啊!還請老夫人大發慈悲,不要送老道去了牢裡啊!老道上有老下有小的,是她,是她!”他指着柳氏身旁的羅媽媽,“是她叫我這麼做的!是她!”
事情敗露,羅媽媽早已嚇得心肝膽顫,她聽老道士這般說,立馬就慌了,連忙就跪下來,“老夫人,老夫人,不是,不是,不是的!”她指了指老道士,又指着自己,最後不知如何,只哭着喊道,“老夫人,是夫人,是二夫人,是二夫人叫老奴如此做的!對!是二夫人!”說着又嚶嚶哭了起來,嘴裡喋喋不休的說着,羅媽媽到底是眼皮子淺的,知道事情出了差錯,就管不住了嘴,一溜兒的就把事情經過全說了出來。
柳氏氣得不能自己,慕風芸睜大了眼睛,看着母親的奴婢如何出賣自己母親。
柳媽媽突然上前,擡手就一個耳摑子扇到了羅媽媽的老臉上,把羅媽媽扇的黃裡黃昏的找不着北,她厲聲道,“好你個羅婆子,二夫人平日待你可是不薄啊!你就是這樣對待二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