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點點頭,道:";喂夫人喝下,然後幫我把夫人肚子上的銀針都取下來！";
";好……";小桃在穩婆的幫助下去把藥給王氏餵了下去,半刻鐘之後,穩婆終於驚喜地喊道:";毒血流盡了,宮開六指,大小姐,可以生了！";
蘇惜沫從軟榻上起來,走了過去,道:";你們幫我按住夫人,不要讓她亂動,我要開始催產！";
";是,大小姐！";兩個穩婆一邊一個按住了王氏.
蘇惜沫對王氏道:";娘,你要挺過去,記住了,弟弟在等着你,無論有多難受,你都要堅持住！";
王氏已經疼得幾乎要虛脫了,但是聽了這句話,總算再度睜開眼睛,努力擠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
蘇惜沫按住王氏的肚子,開始給她做按摩,隨着蘇惜沫的推動,王氏也因爲疼痛而喊出來.
";娘,憋住,不要叫太用力,否則待會兒你會沒力氣的！";蘇惜沫道,其實那個毒藥已經損了王氏的身體,她的力氣會越來越少,如果不是她及時解了毒,恐怕現在王氏就因爲脫力而暈過去,後果可想而知.
王氏咬緊牙關,忍住痛苦,不再叫喊,蘇惜沫一邊給她推動肚子,一邊用極溫和的聲音道:";娘,您還記得我上一次落水,死裡逃生的事兒麼?我睜開眼睛,看到你在我面前,眼睛腫的像兩顆核桃,滿臉都是眼淚……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多麼的心疼我！";
";沫兒……";
";娘,弟弟現在就和那時候的我一樣,他很想活着來到這個世界,見孃親,娘……你想象一下,弟弟對你笑,對你哭的樣子,那樣就不會太痛了！";蘇惜沫笑着道.
其實她明白藥性的衝擊,加上她的按摩手法,王氏有多痛,就好像被人扒皮抽筋一般的噬骨疼痛,她卻能堅持住,可以想見,這份母愛,多麼偉大！
蘇惜沫努力爲她按着肚子,小桃喊道:";小姐,胎兒已經進入產道了……";
";好……穩婆,幫忙接生！";蘇惜沫終於放開了王氏的肚子,然後和穩婆調換了位置,自己坐到了王氏的旁邊,握住王氏的手.
";娘,如果疼,就拉住我的手,按照穩婆說的做！你會沒事兒的,弟弟也會沒事兒的！";蘇惜沫笑容裡有些疲憊.
王氏點點頭,汗水已經溼透了她的衣衫和頭髮,仍舊不停地往下滴落.
";夫人,深呼吸,然後開始用力！";李穩婆喊道.
";啊……";王氏痛苦地喊出來,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幾乎要昏過去,但是手邊傳來蘇惜沫微涼的體溫,讓她知道,她不可以放棄！她的女兒和兒子,都在看着她！
蘇惜沫緊緊地握住王氏的手,自己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她經歷過分娩的痛苦,雖然比不上王氏的痛,但是也能感受一二.
";夫人,再用力啊,就快要見到頭了,用力！";周穩婆在一旁鼓勵,聲音激動而亢奮.
王氏緊緊攥住蘇惜沫的手,幾乎將她的手給捏斷了,蘇惜沫卻連吭也沒有吭一聲,王氏用力地喊叫.
蘇惜沫默默地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這個堅強的女人,王氏幾次都要脫力暈倒,可是每一次都憑藉着過人的毅力停了下來,嘴脣都被她咬破,鮮血淋漓,而蘇惜沫的手也被她掐出血痕來.
";快生了,快生了,頭已經出來了,夫人……你一定要堅持住啊！";穩婆的聲音激動地有些顫抖.
王氏頭暈目眩,卻努力撐住最後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嘎……";隨着一聲清亮的啼哭,王氏終於脫力暈過去,她完成了一個艱鉅的任務,來不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穩婆看着瘦小的嬰兒,道:";是個少爺,大小姐,是個少爺……";
";嗯,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小桃……你照顧夫人,給她喂一粒養神丸！";蘇惜沫吩咐道.
小桃點點頭,兩個穩婆趕緊去爲剛剛出生的孩子洗澡.
蘇惜沫走出去的時候,看到蘇陽一臉呆滯的表情,彷彿已經站在那裡很久很久了,蘇惜沫走過去,道:";爹,母子平安,我有個弟弟了！";
蘇陽的輕輕閉上眼睛,竟然落下一滴眼淚來,蘇惜沫才發現,他竟然在顫抖,蘇陽緊緊攥着拳頭,抹去眼淚,說:";沫兒,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幾年了,謝謝你,謝謝你！";
";爹,別說傻話了,進去看看娘和弟弟吧,這邊的事兒就交給我了！";蘇惜沫微笑着說,她不過是在報恩罷了,她佔了蘇惜沫的身體,答應她爲她護住爹孃,就絕對不會食言！況且,經過這麼久的相處,她早已經將這兩個真心疼愛自己的夫妻當成了她的親人！
蘇陽點點頭,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走了進去,產房裡的悶熱氣息還沒有褪去,但是他卻絲毫覺察不到,抱着穩婆遞上來的小孩子,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微笑,而黎明就要來了！
墨香和墨痕看着蘇惜沫手上的傷,擔憂地問:";小姐,快些上藥吧,你流了好多血呢！";
蘇惜沫搖搖頭,道:";沒事兒,咱們還有事兒沒處理呢,院子裡的人都在吧?";
";是啊……不過,剛剛青玉姐姐說要出去一趟,不知道現在回來沒有！";墨痕道.
蘇惜沫笑了,道:";走,我們去看看……青玉到底出去做什麼了！";
墨香和墨痕不解地看着蘇惜沫,但是還是乖乖地什麼都沒問,就跟着她走了,蘇惜沫一早
就在青玉的身上留了一種只有她才能分辨出來的追蹤香,所以很容易就循着味道找到了青玉.
";哎……那是誰啊?青玉怎麼跪在她面前";墨香竊竊地問道.
";噓,別說話！";蘇惜沫制止了墨香,專注地看着對面,那個老婦看起來並不熟悉,也不像是雲鶴要找的人.
青玉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跪在地上,身體還有些顫抖,道:";奶奶,我錯了……我真的做不到,大小姐太厲害了,我根本沒機會下手,她不讓夫人喝藥,也不准我靠近夫人！";
那老婦的臉有幾分猙獰,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沒用的臭丫頭,這麼點兒小事都做不好,王文鴛不是很相信你麼?你想害她還不容易?";
";奶奶……爲什麼一定要對夫人下手,夫人待我很好的,她人也很善良,爲什麼我們一定要害她的孩子?";青玉哭着問道.
那老婦人狠狠一巴掌扇在青玉的臉上,怒罵道:";吃裡爬外的東西,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蘇陽絕對不能再有孩子,蘇惜沫你殺不掉就算了,竟然還讓他再度有了子嗣,你真是太愚蠢了！";
";大小姐上次落水之後醒過來,就變得不一樣了,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對她下手,而且她還拜了雲老爲師,無論是下毒還是什麼手段都逃不過她的眼睛,若不是早就將黎馨殺了,我早就隱藏不住了！";青玉捂着自己的臉解釋道.
那老婦一臉陰沉,道:";她懷疑你了吧?你端過去的藥,她都沒讓王文鴛喝下去,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奶奶,我們收手吧,我們現在就離開蘇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不好?";青玉哀求道.
老婦發出幾聲刺耳的笑聲,道:";怎麼可能?沒有讓那個老女人斷子絕孫,我怎麼能收手?謝青霜,你當年讓我和老爺的孩子夭折,我怎麼會讓你的兒子安然無恙,不過我不會那麼狠,因爲他是老爺的孩子,我不會殺他的,但是我要你的兒子斷子絕孫,這纔是對你最好的懲罰！";
老婦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陰森可怖,在黑暗中聽起來更加的猙獰,像是烏鴉的哀鳴一般,老婦突然又痛哭失聲,道:";謝青霜,你爲什麼要害我的孩子,我那麼愛老爺,你爲什麼不讓我做他的妾室,我什麼都不想和你爭,我只是想做他的女人而已,你爲什麼要那麼惡毒！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奶奶,奶奶……你別這樣,冷靜一點兒！";青玉用膝蓋跪着爬過去,抱住幾乎要發狂的老婦.
老婦一腳踹開她,罵道:";誰是你的奶奶,我纔不是……我沒有孩子,我的兒子死了,胎死腹中,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你不過是我養的狗,和黎馨一樣,都是我養的狗,只是我用來報復謝青霜的狗而已,你滾……給我滾！";
";奶奶,求你別趕我走,要走也該是我們一起走,我們已經害了夫人這麼多年了,不要再一錯再錯了好不好,小少爺已經出生了,你放過他們一家吧,要不然被大小姐發現了,她一定會殺了我們的！";青玉哭着哀求道.
老婦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道:";那個臭丫頭,還真是有幾分本事,竟然能識別出我的毒藥,還解了毒！哼……都怪雲鶴,要不是這個老頭子出現,素養一輩子也別想再有兒子,蘇惜沫也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上,謝青霜一定會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