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簽約意向，我們還沒成年，籤不了合同的，要籤也是和監護人籤意向協議。”曹吾解釋道。
一個叫牛莉的女人通過學校聯繫到了曹文皓，說她是森林音樂的經紀部部長，想要簽下黑洞樂隊。
曹文皓約了她在一家餐廳裡面談，放學後便接了曹吾幾人一起過去。
即便只是初期接洽一下，樂樂和巴圖就已經很興奮了，就連盧青松也罕見的流露出幾分興奮之意。
一個正兒八經的三流音樂公司，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很遙遠很神聖的地方了。
而在音樂發燒友的心目中，更是感覺連名字都鑲着金邊。
畢竟，那是能夠培養出二流藝人的大公司呀！
來到餐廳，牛莉已經提前在那裡等着了。
“不好意思，來晚了。”曹文皓笑着致歉。
牛莉起身笑道：“我也剛到，真是不好意思，冒昧打擾還讓您破費。”
“吃頓便飯而已，你不來我們也得吃飯的呀！哈哈！坐！坐！”
對於初次見面的牛莉，大家多少還有些拘謹，幾個孩子都不好意思往牛莉跟前坐，曹吾便和老爸一起分坐在牛莉兩側作陪。
衆人落座，便開始上菜了，曹文皓點的菜並不算多，但每樣都是香城的特色。
中國式飯局的規矩是餐桌上不談生意，因此，大家便隨意的閒聊着。
牛莉本就年輕，瞧着比巴圖他們大不了多少，加上她也比較善談，主動要孩子們叫她莉姐，初次見面的拘謹很快就被衝散了。
小傢伙們對音樂圈的事很好奇，牛莉就是從事這一行的，消息自然靈通，隨便說了點無關痛癢的八卦，便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氣氛很快便熱了起來。
吃過了飯，曹文皓讓服務員將杯盤都撤了下去，上了一壺茶，話題很自然的轉移到了簽約的事上。
“曹先生，我這次是帶着公司的誠意來的。”牛莉面帶微笑，侃侃而談：“我還是先簡單介紹一下我們公司，好讓您心裡更有數。我們森林音樂成立於2002年，創始人是王小磊，做唱片公司起家，後來轉入數字音樂，才成立了森林音樂。”
“我們目前主要的業務是藝人包裝及推廣、音樂企劃與製作、唱片發行與推廣、廣告製作與代理、演出策劃與執行、演藝經紀與代理、媒介運營與傳播以及無線增值業務等等。”
“從02年至今，我公司一共培養三流藝人及團體47個，二流藝人及團體5個。製作數字唱片……”
大致說了下公司的情況，牛莉解釋道：“您是從事配音行業的，也算和我們音樂行業接軌，多少也都瞭解一些。如果您孩子想要從事音樂行業的話，一個好的音樂公司是非常重要的。”
曹文皓點了點頭，消化着她剛纔的介紹，牛莉笑着衝曹吾等人說道：“我們公司有專業的音樂製作人團隊，無論是作詞、作曲、錄音、編曲，還是後期混縮、母帶處理，都可以對你們進行協助，這樣會省去很多工作量，你們只用演出就行。當然，如果像是你們這樣的創作型藝人團體，我們也會最大限度的尊重你們的創作意願，只要不涉及一些不好的元素就行。”
樂樂雖然聽不太懂，但還是兩眼放光，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如果你們能夠簽到我們公司，我們會有專業的宣傳推廣團隊對你們進行包裝推廣，包括在音樂網站網絡上宣傳、電臺打榜、電視臺MTV派送及專訪、平面媒體、全國KTV推廣、娛樂新聞發佈等等。將來等你們正式承接商演，我們也有專人負責你們的演出策劃、演出代理這些瑣事。”
“包括一旦出現版權糾紛，商業糾紛，負面新聞，我們也有專業的法律顧問團隊，幫你們進行處理。”
……
一連串說下來，巴圖已經徹底蒙圈了，盧青松也好不到哪去，半張着嘴，雙目已經失神。
此時，一直在一旁安靜聽着的曹吾開口了：“莉姐，你準備的合同模板有嗎？我想看一下。”
“有，我打印了幾份。”牛莉從公文包中拿出幾份合同，給每人遞了一份。
足有二十多頁的合同拿在手中，別說樂樂她們，就連曹文皓都愣了下。
曹吾拿過合同，隨意的翻看着前面的條款，直到翻到違約條款和權利義務的地方纔停了下來，細細看了起來。
沙沙的紙張響動，牛莉絲毫不着急，小口的喝着茶水，面上帶着優雅的微笑。
看了一遍，曹吾心中有數了，他合起合同，放在桌上，擡頭問道：“莉姐，這是個底薪合約啊？”
笑容一僵，牛莉眨了眨眼睛，哦了聲，笑道：“沒錯，忘了給你們說了，新人合約有兩種，一種是你們看到的這種底薪合約，一種是分成合約。底薪合約會規定一定的底薪，但之後的商演分成會比較低，而分成合約會相對高一些。不過我我們公司新人籤底薪合約的比較多，所以我就只打了這個版本的。”
話雖這樣說，但牛莉心中卻暗叫不好，這小子好像懂行，第一個問題就直接問到根子上了。
雖然公司新人大多數籤底薪合約，但那是因爲大多數新人都不懂行，稀裡糊塗的就簽了合約，等到後悔的時候卻已經晚了，這小子不好蒙啊！
曹吾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釋，又問道：“那如果是分成合約，給我們的比例是多少？”
牛莉怕言多有失，索性直接說道：“百分之三十。”
曹吾模棱兩可道：“行情價……”
牛莉心絃一鬆，微微一笑，剛要開口，曹吾卻接着說道：“但是低了。”
牛莉一愣，搖搖頭笑道：“看來曹吾你比較瞭解音樂行業，你剛纔也說了，百分之三十已經是行業裡給新人最高的比例了……”
“沒錯。”曹吾再次打斷了她：“但你也說了，那是給新人。”
牛莉樂了：“我知道，你們最近又發了一首新歌，但兩首歌在行業裡真的還只能算新人。”
曹吾笑笑道：“我沒說我們不是新人，但我們不是一般的新人。”
這話讓我怎麼接？牛莉感覺自己臉上的微笑快繃不住了。
曹吾將合同推了回去，說道：“這合同我們不能籤。”
“爲什麼？”盧青松驚訝開口問道。
曹吾解釋道：“你看看權利義務那裡，對公司的限制只有半頁，對藝人的限制卻有三頁多，而且，簽約年限是五加二，就是說合約期是五年，還有兩年的優先續約年限，時間有點長。”
“那些規範限制是爲了保護藝人，避免出現負面新聞和便於維護形象。”牛莉繃不住了，趕忙解釋道：“而且，這個五加二的簽約年限已經算低了，一般新人是直接籤八年。”
曹吾知道她沒有完全說實話，音樂圈的黑暗別人不瞭解，他還不瞭解麼？
俗稱賣身協議的新人合約，可以說是大部分突然崛起的經紀公司的基石。
就像是古董圈裡的撿漏，花小錢買進來，大價錢賣出去，懵懂的新人就是那漏兒。
被新人合約坑過的明星不在少數，不平等的約束關係也是經紀公司能夠雪藏新人的憑仗。
但他不怪牛莉，在商言商，她是在爲自己的東家爭取利益，談不上對錯。
同樣，曹吾是樂隊的負責人，他也得最大程度上爲自己的隊員爭取利益。
“所以我才說時間有點長，而不是特別長。”曹吾笑道：“我就直說吧！第一，我們只會籤分成合約，而且，我們的分成不得低於百分之八十；第二，簽約年限必須是一年一簽，可以有半年的優先續約年限；第三，公司不得違揹我們個人意願創造人設，炒作緋聞；第四，黑洞樂隊所有的作品版權必須歸樂隊所有；第五……”
曹吾每說一條，牛莉的臉色就黑一分，還沒等他說完，牛莉就已經被氣笑了。
“不可能！就是一流藝人的合約也沒有這麼籤的！”牛莉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起身離開了，這條件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你先別急着拒絕。”曹吾微微一笑，說道：“這樣，我們學校明天會有一個活動，是古城樂隊校園行。”
“我聽說了。”牛莉壓着怒火。
“我們樂隊明天會上臺演出一首新歌，我們誠摯的邀請你來學校觀看演出，合約的事等演出完再談，好吧？”
牛莉看着曹吾臉上的笑容，很想一拳揍過去。
就這條件還談個屁！她很想拍桌子走人，但不知爲何，她的雙腿卻像紮了根一般。
我在猶豫什麼？我在幻想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咬了咬牙，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牛莉說道：“很榮幸，那我明天去看你們演出。”
出了餐廳，牛莉婉拒了曹文皓送她回酒店的邀請，搭了輛出租車便走了。
她此刻着實不想和那個獅子大開口的小兔崽子呆在一起。
“你是不是要價太狠了？”曹文皓開車往家走。
曹吾抓緊一切時間寫着作業，頭也不擡的回道：“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那要得也太誇張了。”
“不誇張。”曹吾擡起頭，咧嘴笑道：“我們值那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