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走上了乾清宮的臺階,到得宮門前,自然是有等在這裡的太監爲張凡引路,不過因爲是覲見皇帝,雖然已經是有了隆慶的傳召,不過張凡到了之後也是不能立刻前去覲見隆慶的,自然還是要太監前去通報一聲,再得了隆慶的允許,張凡才能進去。
這一小段時間裡面,張凡站在乾清宮的廳中,頗爲好奇地打量着這間他從來都沒有來過的宮殿,只不過,漸漸的,張凡眼神中的這一番好奇的神色也是漸漸地變成了驚訝的模樣。
這裡的佈局簡約大方,而且也當真是能夠讓人感覺的一股威嚴的皇氣,只不過,張凡所驚訝的並非這間宮殿本身,或者是這裡的佈置什麼的,讓他驚訝的是,這裡的裝飾,或者說,是這裡裝飾品的細緻之處,也着實是讓他震驚了。
隆慶風流天子的名號並非是浪得虛名,早在他作爲裕王之時,不管是因爲當時嘉靖皇帝對他 的重壓,還是說個人喜好之類的,總之那個時候的隆慶就已經是風流之名飄揚京師了,“風流王爺”這麼個名號可以算是不脛而走,然而等到他登基大寶,做了皇帝,這風流的名號並沒有消失,只不過後面王爺兩個字換成了天子而已。
這不禁讓張凡覺得有些奇怪,要說這當皇帝的,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夜夜笙歌,可是爲何唯獨不多的幾個人,就像隆慶,得了這麼個“風流天子”的名號呢,這個問題,張凡以前一直是沒有鬧明白過,想要問別人,可是這種問題有不能明明白白地問出來。
不過今天,當張凡第一次踏進乾清宮的時候,他總算是弄明白了,以前,他對於隆慶會有這麼個雅號,雖然無從打聽,卻也是猜測過一番,加上去年年初的時候,隆慶派他前往漠北之時,讓他帶回來的那麼多肉蓯蓉,張凡自然是明白隆慶要來做什麼的,隆慶畢竟不是年輕人了,再加上當年做王爺的時候,整日的流連女色,早就已經是掏空了他的身子,如今做了皇帝了面對着比之以往擺在眼前更加多的誘惑,他卻是有心無力了,爲了能夠伺候好這些後宮的女色,當然,還有隆慶自己的**,**這種東西自然也就成了隆慶的選擇了。
**這種東西,偶爾服用,或許倒也還是無礙的,但是按照隆慶的習慣,恐怕還不得每日都要用到,而且,正如今年年初,他讓張凡去往漠北去尋找中原並不多見的肉蓯蓉,可見,隆慶已經將宮中的**吃了多少,都已經產生抗藥性了,需要新的**來重新刺激他的**。
而且,張凡在乾清宮中所看見的景象,更加是讓人咋舌,在這裡,所有的茶杯、茶壺等等瓷器上面都是被畫上了男歡女愛的春宮圖案,張凡這一看,心中也是有些明瞭了,怪不得朝中有很多大臣在私下裡都說說過,隆慶平日裡用度有些帶過奢侈了,感情是因爲這麼個原因。
其實說起來,隆慶這個人,生活當中倒還真不是奢靡非常的,而且,就算是這乾清宮中,所有的瓷器茶盞上面全都畫上了春宮圖,估計也耗費不了多少銀子,不過有一點,張凡雖然並不對這種事物有多少喜好,卻也不是沒有見識過的,而在這乾清宮中,所有的這些能夠讓人想入非非的圖案,無疑不是畫面精美,人物無論是動作還是神情可算是栩栩如生了,不用細想,張凡都明白,爲畫這些春宮圖而所請來的瓷器畫家,也定然是價格不菲,怪不得這些年,沒見宮中有什麼巨大的改變,隆慶也未曾修建過什麼工程浩大的行宮之類的,他內庫的銀子卻是花費的如此之快,原來都用在了這些東西上面。
張凡此時已經非常驚訝了,這些淫靡非常的事物,擺放在這裡,擺放在皇帝的寢宮中,威嚴的皇權卻是混雜着這些不堪入目的東西,這的的確確是一道極度異常的風景線,不過這些只不過是些表面的東西,等會還有的讓張凡驚訝的呢。
沒過多久,剛纔前往隆慶處通報的太監就回來了,告知張凡隆慶讓他前往臥榻前覲見,得了命,張凡隨着太監一同前往,在門前通報了之後,張凡進入隆慶的寢室,見裡面不只是有着隆慶, 陳皇后和李貴妃也是在此,二人面上都是一臉擔憂的模樣,來到龍牀前又是一番跪地問安,得了隆慶“起身”的話之後,張凡這纔是站起來。
不過張凡站起來之後,就再一次被震驚住了,只見隆慶此刻正躺靠在龍牀上,面色虛弱蒼白,剛纔開口說出來的話,也讓人聽出來是非常的虛弱,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隆慶爺的龍牀上,錦被的背面上,甚至是牀後的屏風上,居然也繡着春宮圖,這地的確確是讓張凡有些無語了。
回過神來之後,張凡有望向隆慶的面容,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剛纔只是順帶着瞄了一眼,張凡已經是知道隆慶這一次當真是玩得過火了,如今仔細看了看,更加是不得了,隆慶的臉色蒼白,不,應該用煞白來形容,面上沒有意思血色,而就算是從來沒有學過醫術或者占卜之類的張凡,也能夠看得出來,隆慶的面上隱隱帶着一絲黑氣,總之,雖然張凡現在還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可是隆慶的這副模樣也當真是讓他嚇了一跳。
“張愛卿,今日朕身子有恙,愛卿能來,朕心甚悅啊,”隆慶面上帶上了一些笑容,不過隨即又變成了不愉,說道,“不像是其他人,連過來探望朕一番都不知道,”
張凡聽了這番話,心裡面有些無奈,還不是因爲那個太監傳了不見任何大臣的命令嗎,想到這裡,張凡不由得往站在一旁的陳皇后和李貴妃二人臉上瞥去,只見素來柔弱的陳皇后面上帶上了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而站在另外一邊的李貴妃臉上表情卻是毫無變化,張凡心中不由得暗歎厲害,他明白的很,按照這兩人的性格,那道命令定然是李貴妃命人傳下去的。
張凡並沒有想要對此說什麼,開口說道:“陛下,微臣……”誰知他纔剛剛說了幾個字,就打住了。
隆慶見張凡開口,卻是擡起了手臂,非常虛弱地揮了揮,止住了張凡的話,看着站在窗前的陳皇后和李貴妃開口說道:“皇后和愛妃,朕有些話要和張愛卿單獨說說,”
聽了隆慶的話,陳皇后有些想要開口,不過還是沒有出聲,倒是李貴妃開口說道:“可是陛下……”卻是再一次被隆慶打斷了。
“朕如今沒力氣說那麼多,”隆慶沒有再吩咐一遍,而是這麼說道。
聽到隆慶的這番話,李貴妃也就不再堅持了,和陳皇后一同向隆慶躬身說道:“臣妾告退,”便走了出去。
等到房門外的太監關上了房門,張凡便來到了龍牀前,看着隆慶說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今日的早朝怎樣了,”隆慶問道。
張凡面對着這個問題,有些猶豫,不過他想了想,還是將朝殿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隆慶聽完了張凡的話,根本就不用查探,一猜就能明白這一定是李貴妃的主意,不過隆慶對此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怒意,只是頗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隆慶對於自己的這個貴妃還是非常瞭解的,李貴妃是一個好女人,也是一位慈母,對於自己的孩子疼愛有加,但是同時她也是一位嚴母,絲毫不會縱容,能夠讓隆慶對於李貴妃這種參政的事情表現出縱容態度的,也是因爲李貴妃自身的原因,隆慶明白,自己的這位貴妃娘娘,雖然是女人家,而且出身平凡,其父只是爲尋常的泥瓦匠,但是李貴妃此人卻是心中頗有一番治國的理念,最重要的一點是,李貴妃此人,參政卻不亂政,從來不會胡亂發號施令,或者揹着隆慶做出過什麼出格的舉動,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隆慶的面前做的,這一點,纔是隆慶從來都不會說她什麼的原因。
“陛下……”張凡見隆慶長時間不說話,不由得開口問道,“不知陛下如今感覺怎樣,身子可好些了,”
對於張凡的這番話,隆慶說不出什麼來,只能是一番苦笑,自己的身體如何,隆慶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老實說,現在,隆慶也是有些後悔了,不過這幾十年的時間下來,親近女色這種事情依然從一種興趣變成了愛好,再從愛好變成了一種習慣了,雖然隆慶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況,絕對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但是他心裡面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想法,老實說他自己也是不清楚。
“朕沒什麼事情,稍作修養就可以了,”隆慶對着張凡如此說道,說了一番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話。
“如此甚好,”張凡說道,“微臣還望陛下能早日恢復,再臨朝,朝中百官也是如此期盼,”看不出來隆慶的話是真是假,張凡只得是如此說道。
面對着張凡的這一番祝福,隆慶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面樓微笑,點了點頭。
這也讓張凡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