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一輩子就是窮命
果然,當福榮樓裡飄出陣陣菜香,不論是坐在酒樓內,還是坐在酒樓外的人都忍不住吸鼻子,酒樓內的客人還可以自豪地想酒菜很快上桌,酒樓外的客人卻急的抓心撓肝。
一道道炒菜被端上桌,香味更是從酒樓裡面飄到外面,終於,有忍耐不住的客人決定今兒就將酒樓的價位吃出路邊攤的感覺了。
喊來夥計,照着菜譜一口氣點了十幾道菜,總算是將別人吃着我看着的怨氣給發泄出去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道道精美又香的流口水的菜被端上桌,別桌的客人也忍不住了。
什麼面子?什麼街邊攤?吃到嘴裡才叫爽!
一道道美味被端上桌,何掌櫃笑眯眯地扒拉着算盤,雖然只是第一天開業,這第一撥客人就比從前幾天的客人還要多,而且,如今這菜價也翻了一倍不止,這錢是賺的多麼爽快啊。
當屈鴻澤帶着一羣好友來到福榮樓時,看到的就是福榮門前黑壓壓一片客人。就算想過福榮樓生意會好,也沒想到會好到這程度。
這些就坐在酒樓外的棚子下面,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人真的都是薊城那些有名的鄉紳富賈?若不是看他們穿的都挺富貴的,這舉止完全就跟市井小民沒區別嗎?
還是說人一旦改變了環境,連心態都一併改變了?
屈鴻澤搖着頭,邁着方步走進福榮樓,反正他是不屑與這羣不顧身份的人爲伍。
一見表少爺到,何掌櫃親自迎接,“表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心裡想的卻是:表少爺,待會兒見了東家,捱打還是受罵,可別怪小的啊,都是王爺他的意思。
一想到那日賀樓遠酒足飯飽後離開,東家咬牙切齒地叫着‘屈鴻澤’三字,何掌櫃都覺得表少爺這回能不能囫圇個兒地離開福榮樓都是個問題。
屈鴻澤擺擺手,“無妨,酒樓生意好,你忙你的去,叫個夥計來招呼我就成。”
何掌櫃從善如流地喊來一個機靈的夥計,讓好好招呼表少爺,可夥計在福榮樓裡看了一圈,樓上樓下都瞧個遍,一臉爲難地對屈鴻澤道:“表少爺,您瞧這生意實在是太好了,樓裡一時半會兒也空不出位置,若是您不嫌棄……”
眼神往福榮樓外瞟,屈鴻澤眼角一抽一抽的,“你是讓本公子到外面吃?”
夥計一縮脖子,表少爺發火了,他可惹不起,正想解釋一下,若是表少爺真不願在外面吃,其實也可以稍等片刻。
一道有如天籟的嗓音讓他鬆了口氣,“是表少爺來了?”
聽到是凌小柔的聲音,屈鴻澤驚喜地望過去,全沒注意凌小柔的稱呼裡可是夾着氣的,“柔兒妹妹,我帶了朋友來給你捧場,可你這夥計說沒位置,總不能讓我們也到外面吃吧?”
凌小柔望了眼他帶來的人,一共六個,一個個都很青年才俊,還好不是來竹村的那些朋友。
見凌小柔看他們,都很規矩地叫了聲‘淩小姐’,凌小柔也點頭示意。
這才壓低聲音對屈鴻澤問道:“我只問你,還認不認得賀樓遠這人?”
屈鴻澤眼角一抽,怎麼問起表哥了?既然表哥不想讓凌小柔知道他是寧遠王,屈鴻澤也不敢隨便給透露出去。
在不明原因卻很有危險意識的情況下很想說不認得,可事實證明狡辯是沒用滴。
凌小柔那副別想抵賴的目光注視下,屈鴻澤只能很沒骨氣地點頭。
凌小柔頓時就笑的雙眼眯眯,像一隻小狐狸一樣,“認得就好,前幾日賀樓遠來酒樓吃了一桌酒席,讓記在你頭上,你不會賴賬吧?”
屈鴻澤很想說,他想賴帳,可他沒那個膽啊,只能憋屈地點頭,“行,算我頭上。”
凌小柔伸手,何掌櫃遞來一隻算盤,凌小柔對着算盤噼裡啪啦打了一通,指着上面的珠子對屈鴻澤道:“一共是九百八十三兩銀子,既然是二哥哥的朋友,我就算個友情價,你給七百兩得了。”
屈鴻澤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咋這麼多?柔兒妹妹你可不能騙哥哥。”
凌小柔不悅地挑眉,“瞧你這話說的,你是我義兄,我騙誰也不能騙你,你是現在給銀子,還是從酒樓的租金里扣?”
屈鴻澤不死心地湊到凌小柔身邊,“好妹妹,是不是算錯了?要不你再算算。”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讓人將那日賀樓遠點的一桌子菜的菜單拿來,挨個指着上面的東西算給屈鴻澤。
算一件屈鴻澤臉黑一分,等凌小柔算完了,屈鴻澤的臉比墨還黑,凌小柔真沒多算他一兩銀子,若是看錶哥吃的這些東西,真放在酒樓裡做成菜賣,怕是一千兩銀子都打不住,人家柔兒妹妹給算的都是食材價啊。
果然,表哥的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看着是表哥把酒樓的租金都送給他了,可也架不住表哥會算計,若是每個月都來吃一頓這樣的酒席,吃完了再不給錢,別說酒樓租金他收不到,還不定要搭進去多少呢?
他費勁巴拉地又是跑腿又是磨嘴皮子,到最後就賺了一百兩銀子?
見屈鴻澤臉色不好,凌小柔安慰道:“二哥哥你放心吧,我已吩咐下去了,若是此人再來,就是打着二哥哥的名頭騙吃騙喝也不好使,一碗水都不給他喝。”
“別,別啊,下次他來吃什麼還算我帳上。”屈鴻澤黑了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敢想像被表哥遷怒的他會有多慘,大不了回去跟表哥好好哭哭窮,想必手掌一方財政的表哥不會小氣地佔他那幾百兩銀子的便宜吧?
凌小柔詫異,“真都算你帳上?”
“嗯嗯,就算二哥帳上了。”屈鴻澤堅定地點頭,越想越是那個理,說不得還能在表哥那裡再得些好處,心情也晴朗了。
凌小柔心裡嘆道:看來這小子是在外面惹了什麼事,讓賀樓遠抓住了把柄,纔不得不處處受牽制,可就算屈家再有錢,也禁不起這麼敗,她到底要不要插手呢?
面上一整,“既然二哥這樣說了,我也不多言,這次的帳就在租金里扣了,再有下次我可得見現銀,不然扣來扣去,二哥總不能把福榮樓都扣給我吧?”
屈鴻澤眼前一亮,若是能將福榮樓扣給凌小柔,他還真樂意。
凌小柔被他這副沒出息的表現氣到了,更想着若是下次賀樓遠再敢來酒樓,一定要好好教訓他,讓他不敢再拿着屈鴻澤的把柄得寸進尺。
樓上樓下都沒位置,屈鴻澤又說死不肯去外面吃,凌小柔最後只好在前院廚房前面讓人給擺了一桌,雖然都是巧幕天席地地吃,至少在前院,不用被過路之人圍觀,屈鴻澤最後也勉爲其難地同意了。
比起屈鴻澤的難侍候,同來的幾人倒是很好脾氣,謝過凌小柔後,以急迫的心情等着這幾日在薊城內傳的神乎其神的美食。
尤其是柴大廚的烤肉,曾經可是限量試吃,他們曾有幸嘗過幾口,只是那點點烤肉,除了把饞蟲勾出來,什麼用也沒頂上,倒是讓他們更是日日想念。
李氏在後院,聽到前面的喧鬧有些坐不住,從昨日開始凌小柔就一直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就是她想示好也找不到機會。
想想自己一家人如今也算是寄人籬下吧?總不能跟凌小柔鬧的太僵,昨日的事也真怪傷人心的,換了是誰心裡也不好受。
凌成一早被凌小柔安排到莊子裡去管人,凌小敏也跟着去了,家裡就剩她和方氏帶着兩個孩子,有心找人說說,方氏又不是合適的人。
伸着脖子瞅了半天,也不見凌小柔進後院,唉聲嘆氣半天,方氏湊過來,“娘,你說咱們如今都是靠着大丫過日子,不能讓大丫覺得養了一羣只知道吃喝的廢物是不?要不咱們到前面看看有什麼可幫忙的?”
“行吧!”李氏眼睛一亮,做活她不怕,若是能用這種方法讓凌小柔對她態度緩和,倒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想到就做,李氏讓兩個孩子在後院玩着,她將衣服理理,髮髻整整,出了後院就來到前院。
前院裡一桌客人吃的正香,廚房前出出進進的夥計忙成一片,大廚們上菜的吆喝響亮。
李氏瞅了半天,想做什麼都束手束腳,最後眼睛放在廚房窗下大木盆裡堆的高高的盤子上面,別的她做不好,刷盤子洗碗總行吧?
搬了個小馬紮坐下,將袖子高挽,李氏很賣力地刷起了碗。
方氏跟在李氏身後,一見婆婆沒進廚房,反而刷起碗,心裡好個鄙視,明明是當家太太的身份,非要幹下人的活,這人啊,一輩子就是窮命。
方氏攛弄李氏到前面幫忙也是有她的打算,她也是看出來凌小柔做吃食上很有本事,當初不過是幾個方子就能讓竹村人掙到大錢,若是她在廚房裡隨便偷學幾個方子交給方海,還怕他沒安身立命的本事?
只是凌小柔已然對她不滿,若是她自己到前面來,不說凌小柔會不會防着他,就是一個媳婦跟一羣男廚子們混在一起傳出去也不好聽。
不過,有李氏在就不一樣了,婆婆就在旁邊,她和廚子們還能傳出啥閒話?
只是她想的挺好,卻沒料到李氏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怎麼就幹起了刷盤子的活?讓她一個媳婦,怎麼好一個人進廚房裡,以幫忙爲藉口,行偷師之事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