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夏如軒嘴角揚起一個可以稱之爲笑容的弧度對着趙赫爲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這笑容落在趙赫爲的眼裡卻顯得特別的陰森和恐怖,讓癱軟在地上的趙赫爲不自覺的往後的挪去,本能讓他想要儘可能的遠離這樣一個森然的男人。
只可惜此時他的身後已經沒有了空間,但是他這樣掙扎的模樣卻仍然顯得有些滑稽和可笑。一旁的陸安面無表情的望着他,他着實已經感覺到了夏如軒身上那散發出來的陰冷的氣質,即便是在一旁旁觀的他也不禁動容。得罪這樣的一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這樣的行爲簡直就和自殺沒什麼區別……那趙赫爲臉上狼狽的樣子,已經絲毫了沒有以往陸安見過的那一份讓人難以逼視的傲氣和骨氣,到現在僅僅是一個害怕到極點的普通人而已。
而就連他的神色在陸安看來都有了幾分渙散的樣子,顯然是被嚇壞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爲夏如軒開始的舉動還是僅僅因爲夏如軒剛剛說出來的那句話。
“沒事,”過了那麼幾秒鐘,夏如軒笑起來,他看着從趙赫爲鼻腔裡流出來的血液滴落在潔白的瓷磚上綻放出鮮豔的花朵,趙赫爲用手捂着鼻子想要阻止血液的流出,但這樣的舉動卻是近乎枉然,“我剛剛有些激動了,站在我的立場上,我保證不再對你動手,我們來談談吧。”
夏如軒的話就如同魔音貫耳一樣讓趙赫爲在的心裡瞬間沁進一種涼徹骨髓的感覺。
他不知道怎麼樣去形容這種感覺,在這一顆肢體上的疼痛趙赫爲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了,哪怕此時他的鼻腔裡還不住的往外涌出血液,他能夠感覺到的就只有一種不真實虛幻感。夏如軒那輪廓鋒利的面容投射到趙赫爲大腦裡就只剩下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恐怖的模樣。
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但是在他的心裡面還殘留着一絲僥倖讓他沒有開口說什麼,他只是擡頭看了夏如軒一樣,有些機械般艱難的開口道,“談什麼?”
“談一談我們剛剛說到的那個女人……劉佳。”夏如軒蹲下來從馬桶旁邊的捲紙上揪了一大卷遞給趙赫爲,然後蹲下來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放鬆點,別緊張。”
夏如軒這樣的舉動讓趙赫爲猛地縮了一下。
“不,我……我不認識什麼劉佳。”趙赫爲僅僅遲疑了片刻,就立馬有些害怕的回答道,此時的他好像着實已經有些回過神來了,雖然精神還是有點散漫的樣子,但是邏輯思維能力倒也有了一些,在他的想法裡是絕對不能承認任何一點事情的,只要他保持着沉默什麼也不說,那麼夏如軒絕對不能奈他何,想到這裡趙赫爲故作鎮定的擡起頭望向夏如軒,“我只知道你今天對我動手了,這件事不會這麼輕鬆瞭解的,我爸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夏如軒再次笑了起來,“看來你對你爸很有信心。”他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根菸,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然後望向趙赫爲,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你心裡知道,你在撒謊。”
趙赫爲擰起眉毛望了眼夏如軒,他心裡面的猜測是夏如軒在用劉佳這個人詐他。他不覺得夏如軒能夠掌握什麼證據認定自己和劉佳有什麼……即便是自己的父親趙銘天對於此事也知道的一些假假真真的東西,所以他才知道自己更不應能夠露出任何害怕的態度。但是夏如軒這擲地有聲的判斷卻讓趙赫爲的心猛地顫抖了一下。
夏如軒眯起眼睛擡起頭不看他,“你很奇怪爲什麼我知道你在撒謊吧,在剛剛你回答的時候,回答的是‘不,我不認識劉佳。’這是對我問題生硬的重複,是最典型的撒謊。”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就像是在訴說着一件最最普通的事情一樣。
陸安清晰的捕捉到趙赫爲的雙肩不自覺的猛然顫抖起來,然而就這麼僵持了幾秒鐘的時候,夏如軒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出聲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感嘆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笑。
到這個時候就連陸安也不明白夏如軒爲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而夏如軒卻是繼續開口,“不過這樣的理論也許還不夠足以讓人信服,我知道你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你現在一定在心裡面想着我是在詐你,你覺得我甚至無法篤定你父親究竟和莫南爲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你看……我對你做出的這些分析應該還正確吧?”
趙赫爲望向夏如軒的眼神終於又發生了一些變化,如果剛剛僅僅是因爲臣服於夏如軒那蠻橫而在心裡面還帶着一些其他情緒的話,那麼在這個時候,趙赫爲那對於父親,對於自己身邊所能夠影響的能量那充足的信心,終於有了那麼一分動搖。
“沒關係,我很欣賞你這樣的阿Q精神,”夏如軒輕輕的拍了拍手,然後從容不迫的對着水池撣了撣手上的菸灰,“你大可以這樣一直安慰着自己,你還是可以瀟灑那麼足夠長的一段時間。不過……我在想如果在這期間你那身爲市委書記的父親,如果得知了一些有關於你的有趣的信息,如果他知道他最後被雙規的原因是因爲他的這個到處惹是生非的好兒子,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幫他的寶貝兒子處理好今天這事的尾巴……”
“你什麼意思。”聽到夏如軒這樣若無其事的說出這些話,趙赫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因爲鼻子被砸爛了他整個人都有一些暈乎乎的,聲音更是嗡嗡的讓人聽不清楚。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知道如果這些照片出現在趙銘天的手裡,你能不能還開心的蹦達着。”說着夏如軒忽然想到什麼一樣在衣服內口袋裡摸着,拿出兩張照片在手上彈了一下,“然後轉過來就這樣擺到趙赫爲的面前晃了那麼幾下,“喏,從這張照片上看你和劉佳的關係可不一般。”
看見照片的時候趙赫爲眼神驟然一變,他頓時發瘋似地撲向那照片,從夏如軒的手中搶下來然後用力的撕着揉着,仿若癲狂一樣,夏如軒就那樣平靜的望着趙赫爲,望着他那有些激動的過分的舉動,像是要繼續刺激他一樣開口說道,“你很害怕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吧……嘖嘖,”說着夏如軒搖了搖頭,“其實你不用怕的,因爲趙銘天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不了多少時間了,我有能力能夠拍攝到這樣的照片,自然可以找到更有力的證據,所以當他下臺了,不再是市委書記的時候,你就完全不用擔驚受怕——只是……”夏如軒話音一轉,“和你父親包養的女人糾纏不清,從某種程度上……這應該也算是[***]吧。”夏如軒的臉上就是帶着那麼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說着讓趙赫爲整個人接近崩潰邊緣的話。
“你懂什麼!”聽着夏如軒那樣的話,癲狂的趙赫爲再也抑制不住眼睛裡閃爍着的戾氣,傻愣愣地望着那已經被自己揉碎撕裂到再也看不清楚到底記錄着一些什麼影像的照片卻是突然擡頭望向夏如軒,眼睛裡有一些晦暗的光,“你什麼都不懂,我告訴你夏如軒,我不怕你,你就把這些照片給他我也不怕,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習慣姓的把自己擺在一個無所不知的角度。
這些狗屁事情的始末你搞清楚了,是劉佳先是成爲我的女人才被他趙銘天包下來的。別一副我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一樣的態度,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沒有參與他的事情更沒有提過他的事情,就算你把這照片送到他面前,我清楚我會倒黴但是結果就是這樣。
在這件事情上我心裡比誰都明白,他趙銘天做了那麼多事,如果不是有我媽撐着,遲早要被人拉下去……而他還搞不明白利害關係包養情人,這事如果不是我幫他保密,被我媽知道了他會更倒黴,那些抓住了他把柄的人一瞬間都會冒出來……可笑的是他還渾然不覺。現在被你抓到了把柄我一定也不意外,但是你別唬我,你別把他的事往我身上扯!我不怕!”
“原來是這樣。”沉默的聽着趙赫爲說完所有事情的夏如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嘴角撇起一個燦爛的弧度,“我之前有些誤解你了。不過這樣一來,我也就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了。嗯……有你這麼擲地有聲的發言,證據鏈的最後一環也就已經扣起來了吧。”
夏如軒把菸蒂丟進馬桶裡,然後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對着趙赫爲晃了晃,“其實你還是挺聰明的,我是真的有些不怎麼清楚這些事……不過現在好了,該明白的我也差不多明白了。我想……檢查組的人應該會感謝你的。”
在這一刻,夏如軒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
這是他早就已經盤算好的計劃,既然他手上的那些東西都不足以構成一個完美的證據鏈,那麼就從趙赫爲的嘴裡把事情的一些細枝末節的真相真真切切的給詐出來。
爲此他還特意找夏天去幫他準備了這樣一支錄音筆,原本他還擔心今天沒有說話的機會,他甚至有想是不是要和趙赫爲套近乎,不過出現這樣一個意外的場景,卻意外的把事情完美的解決了,他之所以在這樣的時候還和趙赫爲說那麼多廢話,就是爲了讓他上鉤走進圈子裡,不然怎麼可能還讓他現在仍舊活蹦亂跳的。
看到現在的陸安才忽然明白過來了夏如軒的計劃,頓時望向夏如軒的眼神都變了那麼幾分有了真真切切的崇敬……他原本只以爲夏如軒因爲一時的暴怒而做出這些事情,卻沒有想到從頭到尾都是一環扣一環的盡在他掌握中。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必然和蘇南市的市委書記搭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關係。而現在在夏如軒的手中得到了完美的解決。
趙赫爲的臉色在看見夏如軒掏出那一支錄音筆的瞬間便慘白了下去,聰明如他在這個時候怎麼可能不明白夏如軒的計謀,他聲音有一些顫抖,“你是說……你之前根本不清楚這些事?”
“你也知道……”夏如軒臉上露出抱歉的神情,“我就是習慣這樣不懂裝懂,假裝自己什麼都知道的。”他把錄音筆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然後望向趙赫爲,嘴角卻是忽地抹過一抹慘然的笑容,往前慢悠悠的跨了一步,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着扶着馬桶邊緣用捲紙捂着自己鼻子的趙赫爲。
“你……你要幹什麼……”趙赫爲忽然覺得夏如軒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你……剛剛說過了……你不會再動手的……你想幹什麼……”
“抱歉……我騙你的。”趙赫爲在夏如軒的眼神裡終於看見那無邊無際的燃燒着的冷焰,“我只是說站在我的立場上,不再對你動手。而現在我站在蘇靜雅的立場上,幫她教訓一下你也是應該的。”
人就是這樣,一旦一種情緒積蓄到了極點之後反而就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趙赫爲從一開始就因爲害怕和恐慌不自覺的顫抖着,此時聽見夏如軒的話更是一時之間心裡的驚恐積蓄到了極點……在那麼僵滯了半秒鐘之後。他忽然因爲害怕到極點而變得真正的瘋狂起來,他猛地撐起身子撲向夏如軒,嘴裡喃喃的像是詛咒一般的喊着,“你敢陰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也不知道從哪裡忽然爆發出來潛在的力量,趙赫爲就這樣撲向夏如軒,彷彿想要掐住夏如軒的脖子一樣。陸安剛剛驚慌的想喊一句小心,卻看見夏如軒從容不迫一連淡然的閃過了趙赫爲的突襲,再是止不住眼神裡的戾氣,在這一刻讓陸安涼徹心扉,猶如身處幽冥地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