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滿朝文武都來求情,霍光沒辦法,只好把冒充者無罪釋放。
總之巫蠱之禍中含冤而死的衛太子劉據,一直以來都是有良知的平民百姓心中的痛,
所以如果現在立衛太子劉據的遺孫爲皇帝,就會讓人感到這是朝廷對劉據所作的補償,因而心生感動。
霍光笑道:“少卿,這事真是多虧有你上心!”
“哪裡……”邴吉並不居功,一如既往的謙遜溫厚,他向霍光先生提出一份備忘錄,備忘錄上曰:“
“你受漢武帝劉徹託孤重任,全心全力,盡忠國家。
不幸的是,昭帝劉弗陵英年早逝,
你迎立了劉賀,發現他不足以擔當皇帝的大任後,果斷地將他廢除。
現在我們正面臨抉擇,皇漢王朝政府的命脈和人民的命運,都期待你來決定安危。
據我聽到的一些私議,大家一致認爲,皇族的一些王爵侯爵.不是沒有品德,就是沒有聲望。
而只有漢武帝劉徹的嫡親曾孫劉詢,現年十八歲,曾在皇宮(掖廷)和他祖母孃家。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研究儒家學派的經典,很有心得,而且聰明厚重.建議你擴大調查各位高級官員的意見,
再在神明面前,占卜吉凶。
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先把他召喚進宮、在皇太后左右伺候,使全國臣民,先有一個印象,然後再決定大計。你以爲如何?””
要不怎麼說丙吉是一個老好人呢!
霍光不希望皇帝太聰明,那樣霍光不好控制,
但也不能太笨,太笨跟劉賀一樣,照樣讓自己灰頭土臉,沒有面子,
這個分寸啊,真是難以拿捏!
重要人士的推薦,再加上劉病已的爺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子爺劉據。
霍光心裡犯起了嘀咕。
擁立皇帝是件大事,霍光對丙吉推薦的劉病已一時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先放這兒吧,我再考慮下。
許平君早上起來穿了一襲白色生絲衣服,她穿上這身衣服,整個人就像一朵素靜的小花,頭上青絲綰成兩鬟,用兩枝金釵簪住,挽了個墮馬髻。
她臉上未塗脂抹粉,皮膚白皙中卻透着一層粉嫩的紅色,
今天的許平君素面朝天,卻盡顯年輕女子的健康美麗,比昨日搽了胭脂的模樣更惹人痛愛。
許平君見劉病已雙眼直盯盯的望着她看個不停,不由問道:“瞧什麼呢?不認識我了還是我臉上長了花不成?”
劉病已魂不守舍的嘆道:“可不?我每一天都像剛剛認識你一樣!
花怎麼能和你比,你比花還要美上幾分。”
許平君嗔道:“我信你纔怪。”
許平君繡了一會,便打起磕睡起來。
許平君的手肘撐在繡架上,手指間拈着的繡花針正戳在繡布上。
時光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下來。
王夢鬆又來了,和劉病已打了個招呼,問道:“許平君睡着了?”
劉病已忽然笑了,回頭小聲的對王夢鬆解釋:“她總是這麼迷糊,早上起來還嚷嚷着要穿針乞巧,現在居然坐在那兒打起瞌睡來,可不正是太無聊之故?”
王夢鬆笑了笑,“那也不能坐在堂上假寐,這天一日日的見涼,小心吹風受寒。”
劉病已原本不想叫醒妻子,聽王夢鬆這麼一說,忙急匆匆的脫了鞋子跑上堂。
王夢鬆以爲劉病已會像平時經常做的那樣拍過去嚇醒許平君,嘴脣嚅動了幾下,纔想開口阻止,卻不想出乎意料之外的看到劉病已放輕腳步,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輕輕披到許平君的身上。
許平君卻沒有睡醒,正好打了個磕睡,眼看着許平君的頭重重的點下,劉病已出手飛快,輕輕托住她的下巴,順勢將她的腦袋撥靠在自己懷裡,還不忘拍打下她的後背。
許平君稍稍擡了擡頭,迷迷瞪瞪的瞥了劉病已一眼,隨後嘴裡不知道嘀咕了句什麼,便很自然的將胳膊圈住了劉病已的脖子,就這樣在劉病已的懷抱裡繼續睡覺。
劉病已單膝跪地,將許平君摟在懷裡面,將她整個人橫着抱了起來。
劉病已回頭用口型對着王夢鬆說了句:“抱歉。”便步履蹣跚的將妻子抱入他們的寢室。
陽光下的風暖融中帶着一股和煦,王夢鬆站在臺階上,看着空蕩蕩的堂屋,那陣風嗚嗚的朝她吹來。,
王夢鬆的臉上忽然就火辣辣的紅了起來,如果這時侯旁邊有人看她的話,甚至會發現她的臉紅得發燙。
劉病已走得是那樣倉促,因爲抱着許平君,他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腳上只穿着襪子就跑了。
王夢鬆低頭看着那雙鞋,方口布履,一隻鞋面朝上,一隻鞋面側翻。
王夢鬆愣愣的看着,站在空無一人的堂屋臺階上,然後緩慢的彎下腰將那隻翻了個兒的鞋子拎起來,重新擺放好。
兩隻鞋併攏在一處,鞋幫上沾着污泥,鞋面上繡着一雙的鴛鴦在戲水。她就這麼出神的盯着看,鴛鴦的白線沾了灰,看起來灰撲撲的,這樣熟悉的女紅針腳令她很自然的想起許平君那雙靈巧的手。
她伸手拍打鞋面,將鞋上的灰塵拍掉,兩隻鴛鴦栩栩如生,其中一隻滑翔的翅尖上的繡針有些兒脫線,她呆呆的拎着鞋子,目光落在了堂上擺放的鞋架上。
“我說這屋裡的人都上哪去了?門開着也不見人,院裡的落葉也該掃掃啦!”張彭祖不滿的嘀咕,冒冒失失闖進屋子後一眼看見王夢鬆坐在堂上。
繡架擱在她身邊,繡布上是半幅許平君未完工的仕女賞花圖,王夢鬆安詳的端坐在那裡,手裡提着一隻穿舊的鞋子,正神情專注的在鞋面上引針穿線。
張彭祖愣住了,以至於動作僵硬的忘了自己剛纔說了什麼,接下來又該做什麼。
張彭祖就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那兒,直到不知打哪冒出來的許輝討好似的近前招呼:“張公子來啦,可巧今日王姑娘也來了。”
王夢鬆聽到許輝的聲音後飛快的站了起來,將那隻鞋子重新歸置到臺階上。
在樹叢的遮掩下,王夢鬆並沒有看到張彭祖的身影,
張彭祖也沒有馬上走出來,仍是執着的站在那裡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