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大智若愚

“拿回來?”

“嗯,拿回來!”胡小蕊揮舞着拳頭,堅定道:“明天就去要錢!”

“小蕊,你……”

孫月華滿臉的擔憂,上前摸了摸胡小蕊的額頭。

胡小蕊一臉無語,氣惱道:“媽,我沒病,就是把錢拿回來,這麼多錢,你怎麼就放心?”

“小蕊。”孫月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信道:“你認真的?”

“當然!”

“誰慫恿你的?”

胡小蕊苦着臉道:“媽,你去要錢就好了,沒人慫恿我,總之,你明天一定要去要錢!”

孫月華好像有些懂了,緩緩道:“我去要錢,問題倒是不大,可我提前要錢,那就是我毀約。

按照我們和遠方的協議,毀約的話,合約終止不說,我還得付違約金。

七八億的款子,一旦毀約,違約金高達5%,也就是4000萬左右。

這麼大的損失不說,和遠方終止合約,接下來可很難找到第二家和遠方一樣的大客戶了。

我們騰翔每年在遠方的利潤高達2億以上,這一個毀約,我們和遠方剩下的2年供貨期就斷了,損失高達5億。

你確定,讓我毀約?”

“這麼多?”

胡小蕊咋舌,她也沒想到,毀約會損失這麼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孫月華繼續道:“有些人,恐怕是想踢我出局,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才故意慫恿你來讓我毀約。

做生意,奸詐到這個地步,活該被聲討。

小蕊,你可不能跟着犯傻。”

孫月華一時間,還真沒往別的地方想。

她知道,女兒要自己毀約,肯定是李東指使的。

不過她想岔了,還以爲李東想踢自己出局,但是又不願意自己主動撕破臉,而是通過胡小蕊轉達。

想到這,孫月華有些惱怒,哼道:“這傢伙,之前我還以爲他和沈家那邊是誤會,現在看來,倒是真的忘恩負義,白眼狼一個!

當初沒有我,他們在華北的業務,能展開的這麼順利嗎?

現在想踢我走,想的倒美!

小蕊,別的事媽可以答應你,這事不行!

李東,太讓我失望了!”

胡小蕊有些糊塗了,也有些着急,急忙道:“媽,不是這樣的,反正你去要錢就對了……”

“傻女兒,你還相信他?他就是欺騙你,利用你對他的好感,騙媽主動放棄合約。”

“不是的……”

胡小蕊苦着臉,這事好像被自己搞砸了。

見老媽死活不同意,胡小蕊只好進了房間,偷偷給李東打電話。

……

平川。

接到電話的時候,李東是真有些傻眼。

他倒是沒想太多,之所以不主動聯繫孫月華,就是不想和孫月華正面談這事。

孫月華這女人太精明瞭,和她主動談,還不知道要割多少肉。

可誰知道,他以爲聰明的孫月華,是真的聰明過頭了,居然聯想到這個。

李東之前都沒想太多,聽胡小蕊這麼一說,不由摸了摸下巴,要不自己真來這麼一遭?

不過又想到,孫月華死活不同意,李東哭笑不得,這要是每個供應商都和孫月華這麼堅定就好了。

遠方哪怕花完了貨款,這些人打死也不願意違約,那該多爽。

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還得等幾年,徹底穩定下來才行。

遠方現在擴張的太快,有些人有疑慮也正常,不是每個人都有孫月華的底氣,哪怕遠方破產了,都有把握能收回本錢。

沒再多想這事,李東吐了口氣道:“你把電話給你媽,我跟她說。”

胡小蕊也沒問什麼,急忙出門將電話交給了孫月華。

電話一到孫月華手上,李東就道:“孫姨,你別誤會,我沒有毀諾的意思。

這事我也不瞞你……”

李東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孫月華聽了一陣,蹙眉道:“搞這麼複雜做什麼,你安安穩穩的做生意,安安穩穩的擴張,他們奈何不了你。

你現在自己把自己陷入了危機,得不償失。”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痛快!”

李東咬牙道:“不讓他們吃個大虧,難消我心頭之恨!

我知道,我只要一切順利,他們奈何不得我。

可同樣的,我也拿他們沒辦法。

現在是個機會,只要他們上鉤,我就算肉體上無法毀滅他們,金錢上也能讓他們吃個大虧。

損失這麼多錢,他們接下來恐怕翻不了身了。

孫姨,這事我知道,讓你爲難了,可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一次。”

孫月華爲難道:“李東,不是我不幫你,關鍵是,我要是真這麼做了,以後還怎麼和別人打交道?

騰翔的名聲,我孫月華的名聲,都毀了。

騰翔毀約,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這可是商業大忌……”

李東不等她說完,就打斷道:“事成之後,我整個華北市場都交給騰翔!

合約從兩年,延長到三年!”

“可是,我對其他人也不好交代……”

“這事孫姨放心,只要我們不對外透露,別人也不知道。

做生意,分分合合的很正常。”

“可是……”

孫月華始終沒給準確的答覆,語氣始終帶着爲難。

李東明白她的意思,好處不到位。

孫月華這人,真要利益給到位了,賣幾個盟友算什麼,反正韓雨本來和她就不對付。

關鍵的關鍵,能敲李東一筆,幹嘛要便宜他!

在孫月華看來,李東錢多的花不完,成天亂來,什麼投資都弄的大手大腳,利潤率也不見得多高。

還不如支持一下騰翔發展,多好!

李東有些無語,無奈道:“孫姨,整個華北市場有多大,你應該知道的。

今年華北地區,我們銷售破百億沒問題。

這麼大的市場,你們不一定能吃得下,現在騰翔一年下拉式,最多也就供貨50億左右。

可一旦拿下整個華北市場,規模擴大一倍。

每年利潤多兩個億應該難度不大,而且還是三年合約,其中多大好處,孫姨比我清楚纔對。

你要是真不願意,那我找別人好了,其實說心裡話,我也不想將華北市場交給一家企業,這太危險了。

這次我是火氣上頭,換成平時,打死我,也不會做這種事。”

他這話,孫月華還真相信。

李東現在是憋着氣,非要收拾韓雨他們,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大方。

衡量了一下利弊,孫月華髮現,好處也不小了,別真逼的李東放棄了計劃,或者轉移了目標。

想到這,孫月華笑道:“你這話說的,阿姨我是那種人嗎?

我也是擔心你,有些險沒必要冒,真要是虧了,那就不好了。

你的計劃我剛剛也聽了,只能說,看誰堅持的久,也不是穩贏。

一旦他們持久跟下去,損失的還是你,不划算。

不過誰讓你信任阿姨呢,這事我幫你想辦法,保證讓你覺得不虧。

就韓雨他們,不是阿姨跟你吹,我進去了,完全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

李東笑呵呵道:“那就麻煩孫姨了,事情成了,騰翔就是遠方最忠實的合作伙伴。

華北地區,我們的業務規模還會繼續擴大,到時候,騰翔也是我們考慮的第一選擇。”

“瞧你說的。”孫月華也笑道:“做人要知足,阿姨現在已經很知足了,這種事回頭再說吧。”

孫月華還真沒當真,沒到手的好處,那都是虛的。

而且就李東這性子,後續會繼續和自己合作纔怪了。

孫月華也沒不滿意,其實現在已經有些超負荷了,真要年供貨百億,她懷疑自己都不一定能接得下來。

就算能扛住,也到了騰翔的極限了。

李東真要加深合作,她反而不樂意了,超負荷,可不是幾個字就能解決的事,很麻煩的。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電話一掛斷,孫月華考慮了一下,就撥出了一個電話道:“陳行長,我是孫月華啊。”

“……”

“我跟你打聽個事,遠方不是和建行合作嗎?聽說他們的貨款都在建行,你能幫我查查,他們現在賬面上資金還有多少嗎?”

“……”

“陳行長,這點小事還能難得到你?你放心,我絕不會告訴別人。”

“……”

“別啊,陳行長,回頭我請你吃飯。你要是真爲難,那我問幾個事,你酌情給點提示?”

“……”

孫月華問了幾個問題,最後才一臉唏噓道:“我懂了,這麼說,遠方真沒錢了。謝謝了,陳行長,趕明兒我就請客,多謝。”

對面的陳行長一臉懵逼,我說什麼了,你怎麼就確定遠方沒錢了?

有心想解釋幾句,可想了想,這事還真不能亂說,陳行長只好搖搖頭掛斷了電話,這事可和自己無關,都是孫月華自己猜的。

這邊孫月華掛斷了電話,又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語氣嚴肅道:“馬上準備一下,遠方賬面上資金用完了,很可能付不出這期的貨款!

我們得搶在別人前面,把錢要回來。

消息不能對外泄露,要是被別人知道了,知道的人多了,貨款很可能拿不回來!

明天我親自帶隊去找齊雲娜,明白嗎?”

“孫總,您……您是說,遠方真沒錢了?”電話那邊的員工有些不敢相信。

孫月華呵斥道:“不該問的別問,總之你準備就行了!”

丟下這話,孫月華便掛斷了電話。

胡小蕊一直看着老媽行動,忍不住道:“媽,你幹嘛呢?”

孫月華笑呵呵道:“傻女兒,這還不懂,造勢啊。

我剛剛給建行的一位行長打了電話,消息很快就會透露出去的,得讓別人知道,我從銀行這邊得到了消息,遠方真沒錢了。

至於剛剛打給公司的,是財務部的副經理,經理這兩天出差去了。

這位副經理,是騰翔的老人了,以前騰翔還不是你媽我的,這位副經理以前經常進出孫家大院,跟你外公還有大舅彙報財務狀況。

我正準備這段時間開了他呢,現在借用一下也不錯。

他知道了,你大舅絕對馬上就知道了,用不了多久,圈子裡人都能知道,你大舅就是個大嘴巴。

他和李東不對付,有對遠方不利的消息,馬上就能傳出去。”

胡小蕊眨了眨眼道:“爲什麼要弄的這麼複雜,我們直接去要錢不就行了?”

“師出有名,沒有一個合適的藉口,我們貿然去要錢,別人怎麼想?

我敢肯定,明天去要錢的,不止我一個人。

李東想讓我領隊,可他也沒考慮一下騰翔的名聲,我不能不爲這個考慮。

明天我去的遲一點,騰翔就不是第一個上門要錢的了。

而且這樣一來,也能打消別人的懷疑,無端端的和遠方翻臉,這可不符合我的風格。

總之,有些事,看似多此一舉,卻是很有必要的。

你現在既然選擇進入商界發展,那做事之前就要三思。

儘量不要代入個人感情……”

孫月華一點一點地教導着女兒,該怎麼做生意,怎麼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

她終究是要退休的,家業遲早也是女兒接班。

女兒現在做的還行,可東星不算什麼,小家小業而已,而且還有自己兩口子加上李東罩着,女兒才能順風順水。

騰翔和南瑞,加起來,差不多也是百億集團級別了。

這種大集團,女兒接手,沒那麼容易。

現在先讓她在東星曆練一下再說,剛好女兒最近都在京城,孫月華也能抽空指點一下。

見女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孫月華大爲欣慰。

誰說自己女兒傻?

自己這女兒,大智若愚!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女兒比自己聰明,就是心思不在這上面而已。

可恨那些亂嚼舌根的混蛋,居然編排自己女兒,說女兒是傻子。

孫月華越想越是生氣,要不是那些人不敢當着自己的面說,她早就讓他們好看了。

正欣慰着,胡小蕊忽然道:“媽,成天這麼算計多累啊。以後給你找個精明能幹的女婿好了,保證能把集團管的妥妥當當的,他算計起來可厲害了。”

孫月華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

你以爲老孃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兒,孫月華惱羞成怒道:“你再有這心思,我打斷你的腿,沈家那丫頭你真以爲掰了?

李東沒說,我也猜到了,十有八九是演戲,你別給我添亂!”

“那要是真的呢?”

胡小蕊咕噥了一句,也不和老孃繼續爭辯,一溜煙地跑進了臥室。

孫月華氣的肝疼,真個屁!

李東一說他的計劃,孫月華就大概猜到了首尾,沈茜和李東鬧翻了,可能性不大。

不過現在看來,女兒倒是相信了,或者說,她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沈茜和李東既然鬧翻了,那她自然就有機會了。

至於秦雨涵,李東能鬧翻一個,鬧翻兩個也不奇怪嘛。

孫月華滿臉的無奈和頹然,自己這女兒,哪都好,就是一根筋。

天底下好男人多了,李東又不是最好的。

自己這百億家業,難道真要便宜那混蛋不成?

這要是李東成了自家女婿,倒也不是不行。

可現在這情形,可能嗎?

自己女兒傻乎乎的,別真的腦子發熱,一下子就把家業送給李東了。

這時候,孫月華已經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心裡誇女兒大智若愚來着。

越是想下去,孫月華越是擔憂,這可怎麼辦是好!

自己夫妻倆一輩子的奮鬥努力,甚至走鋼絲,才留下了這麼大的家業,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心裡輕嘆一聲,孫月華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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