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市水利學校是個大專院校,歸屬N省教委管轄,算是個雜牌吧。柳俊卻也沒有要笑話龍豔麗的意思。這年頭,女孩子能考上個大專就很不錯了。考大學那是真正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像後世,只要有錢,任誰都能讀大學。當然,學校的檔次區別很大。
貌似柳俊上輩子考的那個破爛大專,還不如水利學校呢。
不管怎麼樣,水利學校的校園還是很漂亮的,佔地廣闊,綠化搞得也不錯。柳俊上輩子在大寧市讀書的時候,也曾來玩過幾次,動機很不純潔,乃是爲了泡妞。
不過收穫很糟糕,受了許多白眼。
現今故地重遊,是當真恍如隔世了。
柳俊上輩子來水利學校泡妞的時間,大致是八十年代末期,重生的蝴蝶效應對水利學校全無影響。水利學校的園區佈局,與他腦海中的一模一樣,無須龍豔麗指點,便很熟練的將車子開到了學校小餐廳附近。
“柳俊,你以前來過我們學校?”
龍豔麗略略有些奇怪。
“來過一兩次吧。”
柳俊含含糊糊地答應了一聲。
龍豔麗引導柳俊來到小餐廳的一個雅座,裡面已經有三個大學生在等候,一男兩女。見龍豔麗陪同柳俊進來,都起身相迎。
“柳部長,你好!”
幾個學生倒是很恭謹,與他握手的時候都是用的雙手,看他的眼神中多少帶着一點好奇之意。
儘管他們或許不清楚團省委學校部副部長的具體級別,但“團省委”三個字對學生而言就已經足夠有震撼力了。
瞧柳俊的年紀與他們基本相當,竟然就已經是團省委的領導,驚異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柳俊自然不會在他們面前擺什麼架子,微笑着坐了下來。
龍豔麗就遞過菜譜,說道:“柳俊,你點菜吧!”
柳俊笑道:“客隨主便,你點……點什麼我就吃什麼。”
龍豔麗也不客氣,輕笑道:“那我就點了啊,要是不合口味可不要怪我。”
柳俊笑着搖搖頭。
龍豔麗就點了一些家常菜,大學的小餐廳,也不會有什麼貴重菜餚,只要口味能對付過去就行了。當下菜餚上來,龍豔麗又要了幾瓶冰啤酒,倒也像模像樣。
大家邊吃邊聊,這幾位果然都是要去支教的學生,主要向柳俊請教了一些支教要注意的事項。
“龍豔麗,你分配在哪個地區支教?”
柳俊問道。
“嗯,寧北縣七嶺衝鄉的一座小學
。”
柳俊就笑了。
還真是巧哈。
“你笑什麼?”
龍豔麗有些奇怪。
“沒什麼,寧北縣七嶺衝中學的校長易寒是我的大學同學。你要是遇到什麼困難,可以去找他幫忙,還兼着縣教委的副主任。”
柳俊笑着給她解釋。
“那太好了,我正犯愁找不到一個熟人說話呢……”
這話說得孩子氣了。
做老師的,別的可能會犯愁,唯獨不用犯愁沒人說話。
柳俊笑着搖搖頭,心裡頭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有點不大對頭。仔細一想,對了,是孩子氣。龍豔麗年紀與他相當,小也小不了幾個月,算得成年人了。況且看她的外表和打扮,女人氣味十足,漂亮嫵媚,甚至還有一點點妖孽的意思,獨獨與孩子氣搭不上界。
或許,女人本就是這麼奇怪的罷,成熟與稚氣混合在一起。
“柳部長,這次省裡的兩百個事業編制,打算怎麼分配?”
一個女學生試探着問道。
這個問題,培訓座談的時候,就是支教學生們最爲關注的焦點。現在與柳俊這個主管領導對面而坐,自然又要打問了。
估計這裡坐着的四個大學生,全都是衝着這兩百個事業編制去的。
柳俊想了想,說道:“這個在給你們培訓的時候,應該就已經很詳細的講解過了。會分配給那些在支教活動中表現優異的大學生。”
“那由誰來決定誰是表現優異的呢?”
這次發問的卻是龍豔麗,嫵媚的大眼睛直盯着柳俊。
“當然是由組織了。由團省委牽頭,省教委、人事廳和財政廳會組織一個專門的考察評議領導小組,對支教學生的表現進行追蹤考評……”
柳俊打起了官腔。
“那就是說,由你來決定了?”
龍豔麗不是體制內的人,對“官話”不感興趣,直截了當問道,眼神裡有一種熱切。
柳俊笑了,擺擺手說道:“這個你就太擡舉我了,哪能由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最多就是有一點發言權而已。”
柳俊這倒不是故作姿態。這個支教活動,說起來是由團省委牽頭,但在聯合發文的四個部門之中,論到實權,卻是團省委最弱。別的事人家省教委、人事廳和財政廳不會和你團省委相爭,然而兩百零五個事業編制,其中還有五個是團中央直屬單位的編制,就是兩百零五塊大大的肥肉,焉能不引起覬覦?在這個事情上頭,團省委想要“獨吞”,全無可能。說不定還是最沒發言權的。
不要等到支教活動一年到期,只怕現在就已經開始各自走門路託關係,在暗中爭搶這兩百個編制了
。越是臨近支教活動結束,這個爭奪就會越激烈。不知又會爲多少實權人物招財進寶大開方便之門。
在現行的體制下,省直單位和市直單位的事業編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能夠決定一個人一生的命運。
柳俊當初獻此計,主要是爲了支教活動能順利鋪開,倒沒有想到後續會存在許多麻煩。
不過對於柳俊來說,這個問題不大。到時候睜大眼睛瞧着,看看他們耍什麼花樣。倘若搞得太離譜,說不得,又要借幾頂烏紗帽立威了。
柳衙內或許暫時還用不上這個“工具”,嚴玉成和自家老子這些省委大佬,卻是用得上的。
見柳俊說得謙虛,龍豔麗便嫣然一笑,不再提起此事。
就算老同學有心相幫,也不會在餐桌上當着大家的面公然表態。
堪堪吃完飯,柳俊看了看錶,說道:“謝謝你們的款待,我該回去上班了。”
於是那幾個學生就識趣地起身向他告辭。
“柳俊,你們下午幾點鐘上班?”
龍豔麗問道。
“兩點。”
“那現在還早,我陪你在學校裡面坐一會吧。我們學校的風景還不錯。”
龍豔麗很期盼地望着他,似乎生怕他拒絕。
柳俊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當下兩人從小餐廳出來,六月驕陽勝火,曬得人皮膚生生的痛。龍豔麗將一頂黑色的遮陽帽戴在頭上,又戴上一副黑色的太陽鏡,整個人從上到下,黑是極黑,白也是極白,對比鮮明,更加襯托得龍豔麗姓感迷人。
柳俊瞥了一眼就扭過頭,不敢多看。
畢竟柳俊不是那種見到漂亮姓感的女子就滿心“色色”,直想往上撲的邪惡衙內。他也沒打算向高衙內學習。
“柳俊,我們去那邊小公園了坐一會好不?那麼多年沒見面,我是真想和你多聊聊天。”
龍豔麗帶着點軟語相求的意思。
“好!”
既然答應人家走一走,就不必小家子氣了。
水利學校裡頭,有兩三個這樣的校內小公園,規模不大,但也似模似樣,綠樹婆娑,風景宜人。
兩人並肩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一陣清風吹來,甚是涼爽。
“柳俊,你談了朋友嗎?”
龍豔麗像是很隨意地問道。
“談了。”
柳俊點點頭。
“誰啊?一定很漂亮吧?”
龍豔麗的語氣中,略略有點失望
。
“對,很漂亮。應該說,是絕頂漂亮。”
柳俊一點不謙虛。
嚴菲也確實當得起這個評價。
“絕頂漂亮?”
龍豔麗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輕輕撇了撇嘴,好似不大相信。
在漂亮女孩子心目中,只有絕頂帥氣的男人,沒有絕頂漂亮的女人。
“其實你認識的,當初明煮小學的同學,嚴菲……”
柳俊笑着說道。
“啊,是她?省委嚴書記的女兒……”
龍豔麗失聲驚呼。
柳俊雙眉微微一揚。龍豔麗居然知道嚴菲是省委嚴書記的女兒,看來對向陽縣走出去的大人物,很是熟悉嘛。
“對。”
龍豔麗就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算得是門當戶對了……”
“門當戶對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十幾年的感情了。”
柳俊平靜地說道。他也看出來,龍豔麗對他有點意思。這個很正常,以他的條件,全N省都找不出第二個來,哪個年輕女子不起“覬覦”之心?
但是柳俊不想給龍豔麗這個“競爭”的機會。
他的女人已經不少了。
“是這樣……”
龍豔麗喃喃低語。
忽然一臺小車“嗤”地一聲,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停在了小公園的旁邊,車上走下來三個青年男子,徑直向這邊疾步過來。
“柳俊,求你幫幫我……”
龍豔麗臉色大變,顫聲說道。
“什麼……”
不待柳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龍豔麗彈姓驚人的姓感嬌軀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摟住了他,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柳俊的眉頭皺了起來,正準備推開龍豔麗,爲頭的那個青年男子已經暴喝起來。
“龍豔麗,你在幹什麼?”
龍豔麗適時放開了柳俊,躲在他身後,花容失色,渾身顫抖着不敢說話。
柳俊轉身正面相迎,腳下移動了一下位置,深深提一口氣,做好了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
這三位,確實不怎麼像是善茬子。
都是二十幾歲年紀,長得還都不算瘦弱,爲首一人,穿了個黑背心,大褲衩子,板寸頭,滿臉橫肉,走過來的時候,渾身肥肉波浪般的抖動,手臂上還紋了一條龍
。後頭兩個不似他這般肥胖,也在手臂上紋了些亂七八糟的猛獸猛禽圖案,青磣磣的,典型的混混模樣。
不過他們開過來的車子,是一臺八成新的三菱車,價格不低,不像是一般的小混混開得起的。
“你們是什麼人?”
柳俊淡淡問道。
對方只有三個,穿着單薄的夏裝,不像是藏了傢伙的樣子,雖然身量都還湊乎,柳俊倒也並不如何放在心上。何況徐文和與魏春山已經一左一右快速地靠了過來,就更不必擔心了。
“我呸!你也敢問我?老子還正要問你這癟三是什麼東西呢!”
爲首的胖子惡狠狠地“啐”了一口,一雙牛蛋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柳俊。
柳俊嘴角就露出一絲笑意。
這世界上,渾身癢癢找不自在的人還真不少。
不過柳俊也看出來,這胖子九成與龍豔麗有些關係,不然不會對他如此敵視。
“喂,三子,你不要亂來啊,他是團省委的幹部,他爸爸是大寧市委書記……”
龍豔麗生怕柳俊吃虧,趕緊給他亮明瞭身份。不過說話的時候,卻是緊緊躲在柳俊身後,只敢探出頭來。瞧樣子對這個三子着實怕得厲害。
“嘿嘿,好啊好啊,原來是市委書記的兒子,敢情你這臭婊子是找到大靠山了,就不把我三子放在眼裡啦是不是?”
三子仰天大笑,又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呸!你嚇唬誰啊你?瞧這小子的熊樣,他爸爸要是市委書記,我就是市委書記他爹……哎呀哎呀……”
卻原來柳俊輪圓了胳膊,給了三子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
這一巴掌,柳俊灌注了真氣,他動作又快,三子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全無半點閃避招架的餘地,結結實實受了這個巴掌,頓時滿嘴飛花,牙齒不知掉了多少顆。
三子捂着臉,好一陣回不過神來。
他那兩個跟班,大約也從未見三子哥吃過虧,一時之間也楞住了。
龍豔麗更是嚇得渾身亂抖,臉色慘白。
“你……你敢打我?你他媽的不想活了……給我廢了他,打爆他的卵蛋……哎呀哎呀……”
稍頃,三子纔回過神來,滿嘴血沫子四濺,狼嚎一般叫喊,只不過叫了兩句,又是一連串的“哎呀”,卻是右邊臉頰上再吃了一記,滿嘴牙齒差不多全不見了。
他兩個跟班也是一聲悶哼,同時撲倒在地,再無半點聲息。
徐文和魏春山見柳俊先動了手,手下自然半分也不容情,放倒兩個跟班,隨即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三子肥肥的胳膊,擰成了“噴氣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