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廣安俱樂部的“爭風吃醋”事件。也不清楚何延安知不知道,不過看上去似乎是不知道,笑吟吟的,對幾個晚輩很和氣。
甘霖親自下廚,在整治菜餚。
何夢瑩瞥了一眼廚房,笑着說道:“小姑,姑父的手藝是越來越長進了哈,今天有口福。哎……小姑,你到底是怎麼忽悠姑父下廚房的?”
原本一干小字輩心下惴惴不已,眼見何部長似乎尚不知情,不由心中大安,何夢瑩就有些肆無忌憚起來。再說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這事,只要柳俊參與了進去,何延安的諸般後手,自有團中央柳書記去抵擋,與何大小姐干係不大了。
何延安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很簡單,只要引發他對燒菜的興趣就行了……”
甘霖是知識分子,技術骨幹,喜歡將研究學問的精神用在一切他自己感興趣的領域。何延安只需將丈夫的興趣引到這個“廚藝”的領域。便大功告成。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方法,小姑這話,堪稱經典!”
何大小姐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緊着給小姑拍了一記。
何延安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夢瑩,你小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個喜歡聽奉承話的人,對吧?就像你小時候犯了錯,只要到小姑這裡來眼淚泱泱地哭訴一番,在嘴巴甜甜的叫幾聲小姑,小姑自然就會爲你出頭去求情,一天的大事都散了……”
何大小姐大吃一驚,驚疑不定地打量着小姑,訕訕說道:“小姑,我小時候的事情,您還記得那麼清楚啊……”
何延安嘿嘿一笑,說道:“你們姐弟幾個,就你和勝利小時候最調皮搗蛋,我當然記得了。”
眼見何部長似乎有什麼話隱而未發,何夢瑩與何勝利就偷偷對視一眼,俱各心驚膽顫。倒是柳書記坐在那裡,好整以暇地喝茶抽菸,貌似篤定得緊。
好在這個時候,甘霖已經弄好了飯菜,與小保姆一道,笑呵呵的將菜餚上到桌面。朝柳俊說道:“柳俊啊,喝點酒吧?紅酒還是白酒,隨你挑。不過我跟你說,我喝酒水平一般,不能陪你盡興,就意思一下。”
不待柳書記答話,何夢瑩已經叫嚷起來:“姑父,那你就是柳書記最喜歡的人了。凡是喝酒水平一般的,都是柳書記的最愛!”
甘霖不由詫異地道:“不會吧?這個做書記的人,不能喝酒?”
柳俊笑道:“甘叔叔,您這個偏見可要不得。難道做書記的人,就一定要能喝酒啊?對咱們黨的幹部,這要算是一個很大的誤解了!打擊啊!”
柳書記邊說,邊瞥了何部長一眼,大有深意的樣子。
依照甘霖的邏輯,做的官越大,就越能喝酒。在座諸人,以何延安職務最高,豈不是說何部長是最大的一個“酒桶”?
何延安淡然一笑,說道:“柳俊,挑撥離間了吧?這一招不靈!”
柳書記便訕訕的。有被人揭穿的感覺。
何勝利說道:“喝紅酒喝紅酒,紅酒養生!”
甘可慧則幫着父親打下手,緊着給大家佈置碗筷。
大夥依了何勝利的提議,喝了點紅酒,柳書記依舊胃口奇佳,一口氣吃了四大碗飯,這才飽足。他一個人你的飯量,差不多趕上了其他所有人的總和。
何延安望着柳俊,饒有興趣。
柳俊笑道:“小姑,是不是嫌我吃多了?”
何延安微笑道:“不是。我就是有點奇怪,這個心裡藏着心事,居然胃口還能這麼好,也不能不讓人佩服了。”
柳書記頓時也大吃一驚,“色厲內荏”,不敢接口。
何延安也不深究。
吃完飯,小保姆收拾碗筷,甘可慧就充當乖乖仔,緊着給大夥奉上茶水。
“你們聊啊,我還有一個方程式,差一點點就解開了……”
甘霖近來正忙着做一個課題,吃完飯就打算躲進小樓成一統去了。姑父自來就是這麼個脾性,何夢瑩與何勝利都是十分熟悉了的。
何延安卻說道:“老甘,解方程式,也不急在一時嘛。孩子們難得來一回,你耽誤點時間,一起坐下聊聊天。”
甘霖便有些詫異地望了妻子一眼。以往家裡家裡來了客人,都是何延安出面接待,甚少要求他在一旁相陪的。今天是有點奇怪了。不過甘霖也沒有多問爲什麼,笑着在何延安身邊坐下。從兒子手裡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這個架勢,卻令得一干小字輩,人人心中慄慄不已。
“勝利,這段時間,你們那個小圈子裡,又流行什麼娛樂活動啊?”
何延安依舊不徐不疾地問道,聲音很溫和。
“小姑……”
何勝利頓時大驚,期期艾艾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有什麼忌諱,不好跟小姑說啊?”
何延安淡然問道,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已經隱斂不見了。
何夢瑩咬咬牙,壯起膽子說道:“小姑,您……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何延安“哼”了一聲:“我兒子,爲了娛樂城的一個女孩,被人家打了,我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真的把他臉上的傷痕當做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吧?”
此言一出,何夢瑩何勝利甘可慧姐弟三人,一個個大吃一驚。面面相覷,神色尷尬非常。唯有柳書記,還能保持鎮定,不過嘴角也浮現起一絲苦笑。
甘霖卻是不清楚這回事,聞言深感震驚,仔細盯着兒子看起來,雙眉緊緊蹙在一起。
“可慧,我和你爸,讓你在西北鍛鍊,你隔三差五就跑回首都來,說是想念我們了。好啊。我和你爸都很欣慰,養了一個有孝心的兒子……呵呵,原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出息了,知道上夜總會泡妞了,還和人家打架,打不過,還叫特戰大隊的戰士,荷槍實彈跑去砸人家的場子,很威風嘛。咱們甘家,出了高衙內了!”
何延安越說越怒,白皙的臉上泛起兩片紅暈,伸出手重重在沙發的扶手上拍了一下。
這一下拍得雖然不響亮,卻如同拍在幾個小字輩心頭一樣,嚇得渾身一跳,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桿,甘可慧則一下子站了起來,低着頭,滿臉羞愧之色,不敢擡頭看父母一眼。
客廳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何勝利額頭滲出了冷汗。
貌似甘可慧回到首都之後,大部分時候,都是和他呆在一起的。對於這位年幼的表弟,何勝利也很疼愛。甘可慧只要一找到他,何大少二話不說,就帶着他海吃海玩,什麼東西新鮮就玩什麼。那幫子紈絝衙內,也全都是何勝利介紹給甘可慧認識的。
估計這些情況,小姑就算不是瞭如指掌,也是十知七八的了。
推源禍始,這事差不多就要怪在他頭上。
眼見一貫溫文爾雅的何延安難得發了大脾氣,包括何大小姐在內,大夥都戰戰兢兢,不敢吭聲。柳書記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不得不出面救場了。
“小姑,其實這事,也不怪可慧……年輕人,性格衝動一點也很正常……”
柳書記觀察着何部長的臉色。小心地說道。
“好啊,我不怪他,我怪你!”
何延安將怒火轉向了柳書記。
柳俊嚇了一跳,怎麼怪起我來了的?
“柳俊,你身爲團中央書記處書記,黨的高級領導幹部,怎麼那麼沒有原則?你既然知道了這種混賬事情,還趕到了現場,我問你,你爲什麼不通知公安機關的同志,把這些傢伙通通都抓起來?反倒在那裡和稀泥,做和事佬!你的原則性哪裡去了?你在擔心什麼?難道怕我何延安護短,會偏袒自己兒子?偏袒這個新時期的高衙內?”
何延安是着實憤怒了,不問三七二十一,揪住柳俊同志,也是劈頭蓋腦一頓訓斥。
若果是其他的副部級高幹,年歲再輕,何延安也斷不至於如此。但她對柳俊,一貫是以自家子侄看待的,當下也就絲毫不去在意柳俊的職務,好好數落了他一番。
何大小姐原本惴惴不安,眼見得柳書記被何部長好一頓訓斥,唯唯諾諾的樣子,煞是有趣,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下子將客廳裡緊張的氣氛全破壞了。
“夢瑩,你還笑?我問你,那些特戰隊員是你叫來的吧?你怎麼做姐姐的?明知道甘可慧混蛋,還要幫他撐腰,就這麼慣着他?對他有什麼好處?我們甘家,絕不養一個紈絝!”
何延安隨即揪住何大小姐,也是劈頭蓋臉一頓好訓。
何部長如此憤怒,倒也在情理之中。甘可慧是她和甘霖的獨子,小時候品學兼優,很得何延安夫婦的喜愛,指望他學成之後,能夠繼承自己的衣鉢,成長爲棟樑之材,這才忍受着離別之苦,下定決心讓他在西北苦寒之地多多鍛鍊。如今卻成了一個“紈絝”,怎不叫何部長氣憤填膺?
幾個小字輩一個不落,捱罵人人有份,也要算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