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
疏林如畫。
風自東來,吹皺池水,霜花纖瘦,洋洋灑灑。
有仙鶴築巢在巖壁上,鶴唳清亮,遠遠傳開。
少年人一身白衣,腰間懸着橫笛,騎着黃牛,慢悠悠地在谷中行走,每一步,都有音符墜地,化爲金花,叮噹作響。
少年眉清目秀,丰姿如玉,口中吟唱,道,“乘風賞月,曲雲霞爲伴侶,閒中散步,引松鶴同壽。”
仔細看去,少年眸子晶瑩,背後玄氣澄明如水,又似月來玉洗,不染凡塵,真是人世間少見的人物。
“咦,”
陸修靜自從於天庭的武道尊者莫聞名手中逃出來後,憑藉着超凡脫俗的天資,還有令人瞠目結舌的福緣氣運,在仙道之上,勇猛精進。
正在此時,陸修靜若有感應,低下頭,發現在地上有一枚寶珠,金紋蟠結,銀焰勾勒,古樸幽深,瀰漫着莫名之氣。
這寶珠,有莫名的力量,神物自晦,不是有緣人,根本看不到。
不知爲何,陸修靜看到珠子,心中一清。
叮咚,叮咚,叮咚,
陸修靜拾起寶珠,握在手中,頓時間,寶珠倏爾消失,下一刻已經在靈臺中,再然後,激射出千百的光,在上面百丈高,雲氣託舉,成經幢之相。
細細密密的經文落下來,字字珠璣,八角垂芒,隱有日月,環繞星辰。
祥光瑞氣,層疊有致。
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力量隨着經文涌現,汩汩如水,時光在這樣的偉力下,都變得靜止凝固,無聲無息。
天上地下,無與倫比。
好一會,陸修靜醒過來,睜開眼,他看着靈臺中的寶珠,寶珠上經幢,洋洋灑灑的經文,震驚莫名。
“這種力量,”
陸修靜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身上氣機鼓盪,梅花朵朵,晶瑩如玉,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真仙三重圓滿,差一步凝結道果。
即使是以陸修靜這樣奇遇驚人的天之驕子,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太誇張了!
“到底是什麼?”
陸修靜看着寶珠,難掩激動之色,以他現在的境界修爲,尚看不出寶珠的底細,但毫無疑問,這是曠世奇遇,萬載難逢。
很快,陸修靜壓下心中的各種念頭,恢復到風淡雲輕,他拍了拍座下的黃牛,笛聲細細,繼續往前走。
山谷外寬而內狹,越往裡走,兩側巖壁若對峙,上霜而下丹。
虯鬆扎於壁上,根蟠結於四下,鬱郁馥馥,遮蔽日光,綠雲陰鬱。
或大或小的露珠,粘在葉子上,泛着冷意。
四下幽靜,只有牛蹄之聲,顯得格外靜謐。
最裡面,是一架竹樓,李勝果正翹着腿坐在上面,他一身月白法衣,竹杖芒鞋,面容清秀,眼睛很小,一笑就看不出來。
他正懶洋洋地躺在欄杆上,一隻腳赤着,蕩在鬆梢,一隻腳夾着一根樹枝,沾着葉子,一晃一晃的,逗着下面一隻黑貓。
這個樣子,真看不出半點天河宗半步天仙的風采,反而是像個浪蕩的世俗公子。
幸好的是,陸修靜是看習慣了。
實際上,他本人的性格也有點慵懶,倒是和對面的天河宗真仙志氣相投,相處融洽。
“這是齊師姐不在吧。”
陸修靜騎着黃牛,來到竹樓上,看到李勝果這個懶散的樣子,笑道着說話,他可是知道,那位齊天樂不同於一般的女仙,可是個堅忍不拔的性格,非常強硬,最是看不慣李勝果的不着調,沒少訓斥他。
李勝果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對着好友陸修靜是大倒苦水,道,“兄弟啊,我真是忙裡偷閒,最近的日子,真是苦啊。”
李勝果用腳丫子夾着樹枝,上面垂下來一個大葉子,搖搖擺擺的,逗得黑貓喵喵地叫,說完這句話後,人變得眉飛色舞,道,道,“我好不容易將她忽悠走,讓她去看一看舊夢仙府的一個新出世的洞府,估計來回得幾個月。”
“幾個月,得好好耍一耍。”
幸虧齊樂天不在,不然的話,李勝果的這個嘴臉,要是讓她見到,少不得又得臭罵一頓。
陸修靜知道這一對歡喜冤家,笑而不語。
正在此時,李勝果驀然覺得有點不對,他抽了抽鼻子,然後睜開小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陸修靜,眉毛漸漸豎起,成筷子狀,聲音中滿是驚訝,道,“纔不到半個月不見,你的修爲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陸修靜手握橫笛,風姿飄逸,玄氣在身後,澄明玉睛,重疊若瓊林,他用不在意的語氣道,“嗯,有點小奇遇。”
這番話,說的雲淡風輕,可李勝果聽了,差點要跳起來!
他可是看得清楚,眼前的陸修靜玉潤骨晶,神意橫空,已經是完完全全的真仙三重大圓滿,已經在隨時凝結道果的程度中,甚至本身在天仙的境界上沒了門檻,而上次見面的時候,對方纔是堪堪突破到真仙二重而已。
不到半個月,就是實質飛躍。
這樣的變化,豈能是小奇遇?
李勝果羨慕嫉妒恨了一會,纔想起一事,目光晶晶,語重心長地道,“小陸啊,你這個樣子,天仙門戶是對你敞開的,不過要是形單影隻的一人,即使是在紀元大潮中,要晉升天仙,都是非常困難。而只有加入大勢力,得門中氣運滋養,纔可順風順水。”
陸修靜是聰明人,一聽之下,就有所思,道,“你是讓我加入玄門?”
李勝果用手扶正鬆鬆垮垮的道冠,稀疏的眉毛軒起,挺胸擡頭,努力作出玄門得道高真的樣子,道,“你看我們天河宗如何?”
“天河宗,”
陸修靜修道雖晚,可剛一出世,跟隨的就是天庭的武道尊者莫聞名,後來又與李勝果,齊樂天,等等等,玄門大宗弟子交好,眼光見識不差,自然明白諸天的勢力格局。
原本天庭是很好的選擇,畢竟陸修靜出身於三十三天,可當初莫聞名給陸修靜留下的印象太嚴格了,不是他這樣慵懶的性子喜歡的。
這麼來講,只有玄門了。
陸修靜手按橫笛,驀然間想到當年曾經和莫聞名爭鋒的玄門天仙,忽然問道,“太冥宮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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