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異世絨毛球
由天極到人間,最近的是當年靈子皓走的大陸東岸,不過鑑於天帝現在定會嚴密監視東岸那裡,鳳絃歌選擇繞到極北雪原去。
萬里雪原,冰封雪飄,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蹤跡。
“外公,皎月石在極北雪原嗎?”窩在哥哥懷裡的小狐狸問坐在一邊的共工。
共工的水晶船離開水就不能走了,他和祝融也坐上了暖和的火鳳凰。
“皎月石在月宮中,不在雪原,”共工蹙眉道,“這雪原也太安靜了,怎麼連一隻雪狐都沒有?”
“或許是受傾天石的影響,”靈子皓猜測道,“狐狸都會挖洞,說不定都躲到雪原下面去了。”
“小鳳凰,我們在雪原停留幾天。”因爲發現了共工的小把戲而一直不肯說話的祝融,突然站起來,拍了拍大鳳凰的腦袋道。
“這地方這麼冷,爲什麼要停在這裡?”靈子曦不樂意道,他們處在雪原之上,目標很明顯,天帝發現他們破開九嬰很快就會追來,呆這裡太危險。
“我知道了,那我們到接近中原國家的附近再停下來,否則路途太遠。”鳳絃歌竟然同意了。
“絃歌,不急於一時,我還能堅持十幾年……”榮軒明白他們要幹什麼,心疼地趴到大鳳凰耳邊說道。
“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保障,我不會有事的。”鳳絃歌安慰道。
靈子曦依然不明白怎麼回事,小狐狸爬到哥哥肩膀上給他解釋,因爲還有一小塊火焰石沒有吞下,鳳絃歌的火神之力並不完整,火焰力量覺醒的瞬間,火光沖天十分炫目,在人間的話目標太大,極北雪原的冰雪能給他很好的掩蓋,所以在這裡拿回力量再合適不過。
靈子曦點點頭,想了想道:“師父,再找找看,這雪原上定然會有什麼城鎮,我們找個城鎮附近的山裡停下。”聽鳳絃歌的意思,他拿回力量之後就不能再馱他們飛了,那麼找個城鎮總是沒錯的。
鳳絃歌會意,放慢速度朝南邊飛去,好沿途尋找城鎮。
依着靈子曦的指揮下,在離人間王朝國土不太遠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個城鎮。火鳳凰落在了離城鎮不遠的山澗中。
這個極北雪原的邊城,名叫寒關城,中原的王朝現在名爲斳(qin),這寒關城並不歸斳朝統轄,而是一個自由的貿易之城,是斳朝人與極北雪原上的土著們交換物資的地方。斳朝並不是不想把這座城收爲己有,只是這座城裡一旦有官兵駐守徵稅就會發生怪事,比如稅金不翼而飛、府尹被脫光了掛城牆什麼的,而且邊地苦寒,久而久之朝廷也就不再打這裡的主意。
寒關城由雪原寒石堆砌的城門下,一行身穿單薄中原服飾的人快速地通過,引起衆人的側目,不禁因爲他們穿得不符合季節,他們的行爲也頗爲怪異,其中兩個男子裹在一個黑色毛披風裡,那毛披風毛料十分好,應當是上上等的玄狐皮;而另一個身材高大、神情威嚴的男子則將一個紅衣人緊緊抱在懷裡,紅衣人似乎十分體弱,柔若無骨的靠在那男子懷中,城門通透的風吹起了紅衣人額前的軟發,驚鴻一瞥之下讓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那紅衣人一看便是個男子,但長得精緻到近乎妖冶;另外兩個男子,一看就是土包子,興奮地到處亂看,就好像幾千年沒到過人間一般,肩膀上還站了一隻呆頭呆腦的青色小鳥。
沒錯,這一行人就是剛從雪山裡出來的靈子皓他們。鳳絃歌剛剛吞下了火焰石,力量暴漲的痛苦讓他差點昏過去,榮軒就不許他走路,堅持要抱着他。
“吞下五色石會虛弱很久嗎?”靈子曦躲在毛披風裡悄聲問弟弟。
“不會,力量盈於筋脈,會比以前更精神。”靈子皓實話實說。
於是,兩人一起側目膩在榮軒懷裡柔弱的鳳絃歌。
“我們去哪兒?”精衛忍不住出聲問道,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一隻鳥不能說話,慌忙四顧,卻發現城中的百姓似乎並不覺得奇怪,並沒有因爲一隻鳥說話而大驚小怪。
“去東方客棧。”靈子曦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你開的?”靈子皓問哥哥。
“那當然,”靈子曦頗爲自得地說,“咱家的生意遍佈人間各地。”
寒關城因爲是個商品集散地,即便如今人間並不太平,這裡依然十分熱鬧,鑑於是“三不管地區”,城中什麼生意都有,吃喝嫖賭一應俱全,絲毫不會遮遮掩掩的,穿着火紅皮毛露肩裝的女人們甩着香帕在大街上招攬生意,賭局裡的吆喝聲從敞開的大門內陣陣傳來,相比之下,富麗堂皇的東方客棧立在這條中央大街上就顯得正經無比。
“不好意思客官,我們客棧已經房滿了。”客棧小二對走在前面的榮軒賠笑道,“您要是用飯的話也只有大堂有座。”
“帶我們去後院。”靈子曦從後面走過來,小二臉上的笑容立時燦爛了幾分。
“不好意思,這位爺,小店後院只有柴房馬廄,沒有客房。”本以爲懷抱美人的榮軒也跟其他來投店的人一般,是從中原逃難來的,但看靈子曦身上的上上等狐皮披風,顯然還十分有錢,可惜客房已滿,後院是老闆的私宅,不能招待這位金主。
“爺上個月就定下了後院的房子,不信找你們掌櫃的來。”靈子曦十分篤定地說。
大堂裡吃飯的人紛紛投來看熱鬧的目光,這些天想要住在後院的人不在少數,不過掌櫃的說那是東家的私宅,想要強行入住的不是沒有,統統都被客棧解決了,走南闖北的人都知道,這東方客棧可是東方世家的產業,沒人敢惹。衆人抱着看熱鬧的心思,想看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麼被掌櫃的扔出去。
“這……”小二心道這人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正要發作,掌櫃的已經走了出來,看到靈子曦先是愣了一下,瞬間臉上堆滿了笑容,佯打了小二一巴掌,“瞎了眼了,沒看到是少東家嗎?”轉而對靈子曦賠笑道,“夥計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少主莫怪,快請進,後院一直給您預備着呢。”
小二和大堂裡的衆人一樣,大張着嘴巴,乖乖,原來是東方世家的少主,這可不得了。待一行人穿過大堂消失在通往後院的大門後,大堂突然鬨鬧起來,衆人議論紛紛。
“東方家的少主都逃到寒關了,中原看來是真的亂了。”
“那羣人看起來很有錢,大哥,要不咱再幹一票?”
“這寒關城中,東方家的勢力不小,若是攀上了這位少主,在這裡站穩腳跟不是問題。”
“哎,世道亂了,誰知道這寒關城還能平靜多久。”
一時間,想攀交情的、下黑手的、感嘆的、悲傷的不一而足……
被衆人惦記上的東方少主,纔不管這些,此刻正毫無形象的撲倒在柔軟溫暖的大牀上,幸福地打滾。在雪原上凍了那麼久,終於能睡上溫暖的牀了。
客棧的後院除了柴房馬廄,通過一道隱蔽的月亮門,便是一個精緻的小院,這裡是貪圖享受的靈子曦在被一家東方客棧必設的“總統套房”。一間主臥,兩間客房,六個人每兩人一間房剛好夠用,至於那一隻鳥,有個房檐就足夠了。
看着牀上的人滾啊滾的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裡,靈子皓抿脣輕笑着把蠶寶寶的腦袋挖出來:“你聽到剛纔那些人的話了嗎?”
“聽到了,”靈子曦打了個哈欠,“妖魔橫行於世,中原又起戰火,人們躲到寒關來並不爲奇,我先睡一覺,等我醒了就去告訴掌櫃讓他漲價,現在正是很賺一筆的時候。”
靈子皓滿頭黑線地看着哥哥,這個時候應該關心的不是錢吧?把手伸進被窩裡,被窩裡的人忙拽緊被子殊死抵抗,修長靈活的手便扭動着試圖見縫插針,實在進不去就開始撓癢癢。
“唔……哈……別亂摸……”靈子曦怕癢地掙扎着。
靈子皓索性變成小狐狸,一邊使勁往裡鑽,一邊拿大尾巴搔着哥哥的脖子:“讓我進去嘛……”
走到門前準備叫他們出去逛逛的共工頓時停下了動作,敲了一半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老氣橫秋的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少年人,便揹着手搖着腦袋走開了。
而門內的兩人根本不知道這純潔的玩鬧被自家外公想歪了,被小狐狸騷擾得沒法,靈子曦索性變成大老虎,嗷嗚一聲把小狐狸撲到懷裡,抱着他一起在牀上打滾。
“曦,我們爲什麼要在這裡停留?”小狐狸趴在柔軟的老虎毛毛裡,用腦袋蹭來蹭去。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寒關城這塊肥肉斳朝一直吃不到嘴裡?”大老虎低頭,用大舌頭舔小狐狸的腦袋玩。
“這城中肯定不僅有人,還有精怪化成的人吧?”在聽到那些怪事的時候就猜到了,小狐狸甩甩頭,伸出爪子把哥哥舔亂的毛毛捋正。
大老虎點點頭,獎勵了弟弟一大舌頭,把剛弄好的毛毛又弄亂了:“這寒關城中是不許用銀票的,許多東西必須以物換物,買賣東西不問姓名來處,所以這裡什麼生意都可以做。”
“於是呢?”懶得再管那些毛毛,小狐狸只是把溼答答的腦袋在老虎毛毛上蹭幹。
“這城裡有一個無所不知的消息販子,我得去跟他打聽些事情。”大老虎擺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這算什麼?難道天界的事情這偏僻邊城的人會知道嗎?”靈子皓可不認爲這傢伙這種時候還會操心打聽什麼人間的秘聞。
“這你就不懂了,總之快睡覺,等睡醒了帶你去見那個人。”大老虎用爪勾拽過被蹬到一邊的被子,摟着小狐狸就準備睡覺。似乎所有的日程都被排在了睡覺之後,一點都不困的小狐狸在哥哥懷裡扭了扭,但是老虎的大爪子一直緊緊地抱着他,掙脫不得,於是索性變成人,這次並沒有變出黑色的衣服,而是渾身光溜溜的被大老虎抱着。
每一寸肌膚都與心愛的老虎毛毛緊密貼合,靈子皓突然就開心起來,反手抱緊毛絨絨的大老虎,把一條腿也搭在老虎身上。無論天上人間現在是如何的混亂,在這人間邊緣的寒冷小城中,就暫時享受一下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儘管現在是初夏,寒關城中依然飄着白雪,落日的餘暉透過淺灰色雲層的縫隙,照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上,顯得這常年苦寒之地愈發淒涼。吃飽睡足的靈子曦這時候才拉着弟弟慢吞吞的出了門。
“掌櫃的,在下有要事與東方公子商議,麻煩您通報一聲。”
“對不起客官,我們少主旅途勞頓,現下不見客。”
看到客棧掌櫃被許許多多求見東方的人圍起來,滿頭大汗的應付衆人,從後門繞出來的兩人見狀,忙拉低了皮帽,裝作路人轉身離開。
換上了上好的棉服,靈子曦便不覺得冷了,但靈子皓堅持讓他披着狐狸披風,靈子曦嘴上嘟囔着麻煩,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披上了,並且握住弟弟的手藏到披風裡暖着。
極北雪原的南邊,也就是寒關城這附近,特產一種寒地角鹿,肉質鮮嫩異常,是當地的名吃。靈子曦拉着弟弟來到了寒關城最大的鹿肉館,並要了一份最貴的烤鹿。小二便把二人領到二樓的雅間中讓他們稍等。
“這裡的鹿肉有天界的好吃嗎?”靈子皓好奇道。
“笨蛋,你真以爲我帶你是來吃東西的嗎?”靈子曦敲了一下弟弟的腦袋。
很快,幾個夥計便擡着一個大盤子走了進來,那大盤子佔了大半個桌子,裡面盛放的是一整隻烤鹿,看大小應當是還未成年的鹿仔,這種半大不大的時候是最好吃的,各種配料混合着寒關特產的調料,香味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小二給兩人擺好餐具道:“客人請便。”說完便徑自走了出去,便把雅間的門在外面上了鎖。
靈子曦輕車熟路的取下牆上的字畫,朝着畫後的牆輕輕一推,一個五尺見方的小門便轟然打開。“這裡的鹿肉只有一種,並沒有最好一說,”靈子曦解釋着其中門道,轉頭看見弟弟一臉嚴肅地盯着桌上的鹿肉,沒好氣地把丟人的傢伙拽起來,“說過了不是帶你來吃的,快跟我走。”說完率先走進了那扇門中,那扇門便開始緩緩閉合。
靈子皓只得站起來,突然端起盤子迅速竄進了門中。
明明是一個單薄的酒樓,那扇門後卻好似另一個空間。整塊地方十丈見方,四壁全是石頭,中間一彎清潭,無數的火把將此地映如白晝,潭水阻隔了兩人繼續前進的腳步,隔着約有五丈寬的清潭,靈子皓看到對面乃是一個人造的臥室,簡單的石牀上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客人請坐吧。”老人聲音洪亮,在石室裡來回迴盪。
靈子曦還了一禮,轉身準備坐下,正要示意弟弟也坐下,卻看到靈子皓早就把鹿肉放在石桌上,一臉嚴肅地拿着一塊鹿肉吃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