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二）
“喝啊——！”
短短三秒，方紹雲劈出的右腿便撞上了沙恩中校交叉在一起架在身前的胳膊。
在這一刻方紹雲還好些，畢竟有過一次跟岡迦族人交手的經驗，遇到抵抗之後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豎起胳膊架住方紹雲攻擊的沙恩，卻沒想到他對面這個人類小孩兒劈下來的腿，力道會這麼沉這麼重！
不過一次攻擊，連一個完整的招式都沒有，他竟然就感覺架住那條腿的胳膊隱隱發麻帶着一陣刺痛……他現在非常確定經此一戰，就算這小子再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光憑他此刻讓岡迦族都驚訝的力量，就讓他不難在強手如林的聯邦軍隊中找到立足之地。
“哼，很好！”
雙眼中好像同時爆出驚人的神采，沙恩腰身下沉巧妙地卸掉了壓在自己上半身的力道。而後，不過是眨一下眼的功夫他交錯的雙臂翻轉反手向前一抓，乾淨利落的揪住方紹雲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腿，掄着他的身體向着地面狠狠砸去。
方紹雲自然不可能讓他達到目的，搶先一步沉下上半身以手支地左腳對着沙恩的下巴飛速踢出。幾乎是電閃雷鳴數秒不到的時間，他已經連續踢出數次，並順着沙恩扭轉他右腿的動作，旋轉着身體交錯着踢向他身體的左右各處。
他這麼做就是逼着抓住他右腿的沙恩中校放開他的身體，至於不放開？也行！只要他承受得起下巴或者下半身要害上的致命攻擊。
‘呼——’
“再來。”
深深吐出一口氣，方紹雲一個後翻落地調整好自己的平衡。經過剛纔那一番試探，兩人都對彼此之間的實力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沙恩，拳勁兒很重，身體不靈活，擊中一拳就能對對手造成可觀的傷害。而他方紹雲，目前看來則是仗着身輕如燕動作靈活，發揮着超過對手許多的速度跟對手展開纏鬥。
可是實際上，事情真的是這樣，像場外人看到的那樣麼？
他相信要是現在停下去問問沙恩跟他交手這幾下的經歷，那個沙恩一定會對他這樣的速度下還能發出這樣力道的攻擊表示詫異。
“……你的力氣……算了，跟我無關，不用回答我。”
見他停下來，幾步外的沙恩中校舉起雙手看着被踢出數道紅印子的胳膊若有所思。
到現在，他的胳膊跟雙手還有些發麻能夠感覺到之前的那種力度。
要不是數秒之前親身經歷過，讓他相信一個十八歲的人類少年能夠發出這種成人般的力道，他又怎麼可能相信。這種力氣，就算是放在陸戰隊中，與最精銳的人類戰士相比，也絕對能夠排在前幾名！
但問題是……那些人都是三十幾歲，身體條件達到巔峰的時期，這小子纔剛剛成年。之前下場的時候，還抱着他是精神能力者，跟他交手只是爲了試探他的潛力，挖掘他現在的實力。可從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會直接跟他硬碰硬，選擇跟近身肉搏戰實力最頂級的岡迦族人硬碰硬！
該說他是自強自信，還是自我感覺良好以卵擊石？這小子是不是有跟岡迦族人對等的本事，就看接下來他是否能擋住自己六成力的攻擊！
‘轟！’
沙恩一握雙拳，雙腳蹬地向前跨出一大步。
緊接着，他不在試探直接發起攻擊單腿對着面前小孩下盤一掃，趁他向後錯開躲過攻勢的動作再次迴轉身子，掄出另一條腿。
這一下，他對面的小子上一個動作還未做完，第二次的攻擊自然沒法躲閃。他沙恩就不相信，憑着這開山裂石的力道落到這小子身上，這小子還不給他乖乖站住哀聲躺倒！
“……想讓我避我可避，打算硬碰硬麼？”
方紹雲一看到面前對手的舉動，瞬息之間便從他專注的眉眼中洞悉了他的想法。
“剛好我也可以試試沙爾塔之外，其他岡迦族人跟我四成力的差距，就算比不過，應該也不會受傷吧？”
有些遲疑的作出決定，方紹雲還趁着躲閃攻擊的功夫對着斜上方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看可好，不單發現了研究員在儀器前忙忙碌碌記錄數據的身影，就連霍爾克將軍跟另一個岡迦族人連帶着沙爾塔都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範圍裡。
只是此刻除了沙爾塔依然被那個將軍壓住脖子不能動之外，這個老頭子身邊又多了一個頭發斑白戴着眼鏡的花甲老人。單看那位老人站在窗後透過窗戶投進下方場地內的視線，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悄悄地在他心底滋生出來。
是瞭然、是洞悉、還是解讀的很通透？
或許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那裡，周身縈繞着一股沉靜氣息的老人已經投過自己的雙眼分析出了場地內的一切。
“你小子在看哪兒？！”
“嗯！？”
一聲暴喝，夾雜着滾滾拳風方紹雲暗叫不好。
原來他不過分神一秒的功夫，對着他右側身體踢出一腿的沙恩已經改換姿勢，揮起拳頭對着他另一側的身體空擋狠狠砸下。
這下可好，真真避無可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硬頂了這次攻擊，儘量減少傷害了。誰讓他剛纔分神，分的不是時候呢。
“滾！”
‘屏障！’
‘砰！咔嚓、咔嚓——’
下意識的，方紹雲在沙恩拳頭碰到自己左側肋骨的同時，眼中爆出幽藍的花火用出了‘精神屏障’。可是，他這次下意識的使用，並不是能夠阻擋一定物理攻擊的變種精神屏障，所以在這層最基本只能阻擋純能量攻擊的屏障被徹底砸碎之後，立即聽到一陣咔滋咔滋的爆響，夾雜着一團玻璃碎片般的透明破片，整個人遠遠地摔出了好幾米。
刺痛、氣悶、胸腔脹麻，呼吸間還帶着隱隱的血腥味兒……
已經不用再去專門確認了，光憑他那點不多的醫學常識他就能猜到，九成九他左側的肋骨已經斷了。
“咳！”
“……還……真是，自作自受了……”苦笑一聲，方紹云爲自己戰鬥時的分神買了單。
這也怪他自己早不看完不看，偏偏在最要緊的關頭看。
這下好了吧，被人一拳打中脆弱的肋側，肋骨斷了想繼續動都不行了。就目前的情況，他要是再想繼續這場較量，就必須換種方式儘量站在原地不動了。
“認輸吧。”
“嗯？什麼？”
迎面傳來的聲音讓苦笑中的方紹雲表情一愣，轉移了注意力。
隨後他竟然發現，站在他幾步外的沙恩中校，已經挽下了一隻袖子，抿着嘴等着他開口認輸。
這可好，幾乎是自然星三上他跟成沂成少校一方讓另一方認輸的場景重演。就是，就算這兩種場景再相同、再相似，他現在也有自己的堅持，認定了這場較量不能就這麼認輸！
……沙爾塔，那個陪他一路走來的族人、兄弟、家人。
從黑石星一路來到聯邦首府星走到現在，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岡迦族對外族人的態度，對自己族人身邊出現的其他族羣的苛刻挑剔！
“你說，認輸？”
反常的，在沙恩意外的目光中，方紹雲緩緩搖頭逐漸勾起了嘴角。
“你以爲我真的輸了麼，沙恩中校？”他手掌扶住受傷的左肋直起了身體看向聽到他聲音，立即皺起眉頭的岡迦族男人。
“不要忘了我是精神能力者，也不要想着我就這點實力。注意看着，咱們之間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一字一句，最後四個字落地有聲。
一擡手，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一陣風，壓根就是無中生有一樣，方紹雲的身前，長、高各約十米的出現了一層流動着銀藍色神秘光澤的薄膜。
這層膜，不像情急之中的透明屏障，不像黑石星上羅安-特里克遇到的那層那樣明顯。與黑石星上出現的那層屏障相比，現在的這層藍色更淡、銀色更淺。
只是，這層看上去薄如蟬翼、彷彿一捅就破的薄膜只有親自對上它，在它堅韌完全如同液體的形態下，才能體會到它的厲害之處。只有真正對着它發出自認爲絕對能捅破它的攻擊以後，才能體會到它攻防一體，結合了反擊與保護兩種作用以後的驚人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