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時候,鎮子裡最爲氣派的白府外,一位小尼姑敲開了厚重的府門,不等門房問詢,一條猛犬當先衝了出去。
爲了彰顯大戶人家的氣派,燭火在買下這座豪宅之後,特意吩咐下人買些最兇的看門狗,不要忠心的那種家犬,只要見人就咬的才行。
小尼姑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素衣佛帽,面容青澀白皙,看起來柔柔弱弱,那條惡犬若是站起來比她都高,而且早上還沒餵食,正是兇猛的時候,這要撲咬上去,小尼姑非得受傷不可。
門房這時候也被嚇了一跳,急忙追在後面大聲喝斥,想要喚回惡犬,怎奈這條惡犬剛剛買來不久,並非從小養起,在白府內除了在老爺面前大氣不敢出,就算一衆家丁僕人接近都會嘶吼連連,極其兇猛。
眼看着惡犬衝了出去,門房也被嚇得不輕,等他剛追出門外,居然發現看門的惡犬安靜地停在小尼姑身前,不叫也不咬,還開心地搖着尾巴,一時間門房還以爲這條惡犬是被面前的小尼姑養大,後來纔想起來並非如此,賣狗的那家可不是什麼尼姑庵。
“施主慈悲,可否乞些齋飯?小尼清音,住在鎮外清泉庵。”
叫做清音的小尼姑輕輕拍了拍惡犬的腦袋,聲音輕靈地說道,水靈靈的大眼睛裡帶着令人心寧的清澈,看起來天真無邪,如同初春的禾苗,看起來一塵不染,又十分親切。
鎮外清泉庵不大,不過鎮子裡的人全都知道,一見是清泉庵的小尼姑來化緣,門房倒也沒有爲難,讓清音稍等,主人家還未吃過早餐,等到飯後會爲她留些素食,而後急忙將惡犬抓了回去。
清晨發生在白府外的一幕,平平常常,雖然惡犬沒有傷人有些奇怪,倒也不算什麼新鮮事,門房抓回惡犬,也就不再理會小尼姑了,而清音則安安靜靜的等在門外,除了肩頭揹着的大食袋有些怪異之外,倒也看不出什麼高深的模樣,行人見了只認爲是個涉世未深,卻早早出家的比丘尼罷了。
原本十分平常的一天,因爲小尼姑敲開了白府的大門而發生了一些改變,本不該相遇的宿命,在此時匯聚,之後交融,或者分崩離析。
燭火今天的胃口不錯,大清早的就喝了四五罈子好酒,啃了七八隻烤鴨,至於白飯什麼的,他是一口沒碰。
身爲七級巔峰妖修,有肉不吃,誰去吃飯呢。
飽餐了一頓,立刻有丫鬟揉肩捶腿,更有下人端來極品好茶,不是喝的,而是給白家老爺漱口的。
一番大富人家都比不了的排場之後,一身珠光寶氣的燭火,搖着正反兩面都刻有金元寶的摺扇,大搖大擺,一步三晃地走向府外,看着他遠遠走來,那些丫鬟僕人都睜開不眼睛。
那哪是人吶,純粹一座會動的金山。
看着下人們敬佩的目光,燭火心裡這個美啊。
什麼叫大爺,這就叫大爺,能用一身富貴就將人逼退的才叫大爺,殊不知他這身行頭早在小鎮裡出了名,人家當面恭敬萬分地喚他白老爺,背後都叫他白癡老爺。
見過脖子上戴着一條金鍊子顯富貴的,誰見過脖子上戴着一條拳頭粗細的金鍊子顯富貴的?更不用說那條几十斤重的金腰帶了。
金山一樣的燭火,大咧咧地走到門口,正好看到門房將一些剩飯剩菜裝進小尼姑的大食袋裡,不但米飯素菜,就連肉食也裝了不少。
門房的年歲有些老邁,本來惡犬之事他就有些內疚,看到小尼姑並不拒絕肉類,也就好心地爲她裝了許多,不過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整天吃素,太苦了些。
老門房倒是好心,燭火對於這點剩菜剩飯也根本不會介意,只是人間界實在無趣,月許的大爺生涯之後,燭火也有些厭煩了,這時候好不容易看到些新鮮事,立刻湊了上去。
“小丫頭,佛門戒律可不許吃肉哦。”燭火撇了眼清音的那個大食袋,隨口道:“裝這麼多,你是替多少人化緣啊,吃不了可就餿了。”
以燭火沒心沒肺的心性,他這句話只是隨口一說,可是聽在小尼姑耳中卻有些刺耳,她急忙搖頭解釋:“我、我不吃肉的。”
不但小尼姑清音有些緊張,那位門房更是臉色微變,人家可是老爺,看到自己給了一個化緣的小尼姑這麼多吃食總歸不好,他剛想告罪,只見燭火揮了揮手,吩咐道:“不是還有幾隻烤鴨麼,都拿來,對了小丫頭,銀子你要不要,你家白老爺就是錢多,嘎嘎。”
銀錢美食,對於燭火來說不過是玩物而已,他纔不會在意什麼金銀,這時候大手一揮,就要摘那條几十斤的金鍊子扔給清音。
“不、不必了,只要乞些吃食就好,謝過白老爺。”
清音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恭敬地施禮道謝,而後雙手合十,說了一句施主慈悲,這才揹着快要裝滿的食袋轉身而去。
“尼姑庵的尼姑很多麼?要一個小丫頭出來化緣?”燭火裝作高深莫測的搖了搖頭,嘟囔道:“那羣禿驢,要一個小丫頭出來化緣,當自己是大爺麼?”
同類之間,總會出現王者,身爲大爺的燭火好像遇到了挑釁,想了想,好奇地追着小尼姑而去,他倒要看看鎮外的尼姑庵裡都養着一羣何等模樣的尼姑大爺。
街巷裡,與清音並肩而行的燭火比小尼姑高出一頭多,他居高臨下,如同長輩般問道:“小丫頭,你家白老爺最喜歡打抱不平了,若是那羣禿驢欺負你,大可和本老爺說說,我替你出頭,怎麼樣。”
沒事兒找事的燭火,此時沉溺在助人爲樂的快感當中,而小尼姑則連連擺手,解釋着自己乞討的飯食另有用處,就這樣,不久後兩人出了鎮子,走到了鎮外的高山腳下。
山林中野獸繁多,隨着小尼姑的腳步,燭火反倒有些驚訝了起來,他可不認爲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小尼姑能在深山裡修行,而且清泉庵的方向是在鎮子的另一側。
無聊之下與小尼姑同行的燭火,這時候終於得知了小尼姑清音乞討那麼多吃食所爲何來,原來她是要餵食一些山間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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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入山的腳步停在一處山坳,小尼姑阻止燭火跟隨,自己在山坳裡取出那些飯食,於是漫山遍野的野獸不斷匯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