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裡,羅福的話言猶在耳。陸致遠沒想到唱幾首歌居然還有這麼大的意義,這麼看來,自己確實有必要爭一爭這本港國語流行音樂鼻祖的名號,爲了祖國,咱無論如何也要爭一把。
想到這裡,他拿起紙筆,把《我的中國心》給抄了出來,回頭看看《誅仙劍》的稿子,還不到3萬字。
那就先去投歌吧。
決定之後,他下樓打了電話給汪茗泉,問她目前香港唱片公司的情況。
汪茗泉在電話裡問道:“你問這幹嘛?要出唱片?”
“嗯,想試試。”
“現在最大的唱片公司肯定是剛剛和飛利浦合併的寶麗多了,其它的像文志、飛鴻、樂圖這些都是小公司。要不你來我們無線剛成立的華星吧?依託電視臺,你歌曲的銷量就不用愁了。”
陸致遠一愣,怎麼只有寶麗多麼?華納、環球、百代、索尼都還沒成立?嘴上卻應道:“真的嗎?那我明天就去華星。”
“嗯,我在外地拍戲,還要三天才回來。不過我可以先幫你打個電話約好。”
“好的,多謝。”
“不用,對我們塞西爾好點就可以了。”
掛了電話後,陸致遠低頭沉思。塞西爾?好點?莫非?
回到屋裡,何正峰已經回來。
“哇,老闆,中環好熱鬧啊,還有那個隧道,真的好長呢。”
“你今天去中環了?”
“嗯,我陪麗芬去考試了。”
“考試?她不是護理嗎?考什麼試?”
“她說她不想一輩子做護理,就去報名考會計了。”
“嗯,有志氣,那你呢,就不考點什麼?將來她要嫌棄你怎麼辦?”
“我腦子笨,考不進,再說了,我是老闆身邊的人,誰敢嫌棄我?”
陸致遠手指虛點,無奈苦笑。
週日,多家報紙紛紛刊文警告股民:股市已類似賭博,實已無理性可言。
13日週一,受此影響,恆指下跌11.5%即87點,牛奶兩個對手股價更是首當其衝,其中奶牛暴跌20%,置地狂瀉23%。
一時人心惶惶,莫非牛市終結?
陸致遠沒有關注這些,一大早他就與何正峰前往附近的77號無線電視臺。
站在門口,陸致遠感慨萬千。
就是眼前這灰撲撲毫不起眼的大樓,吃盡了世間億萬財富,造出了無數光鮮亮麗的明星偶像,也回饋給世人以大量的新聞資訊節目和無數膾炙人口的經典劇集。
當然,現在的無線纔剛剛成立演員訓練中心,取代之前的南國實驗劇團,開始全面培訓新人。
“看,你看,那個就是姓何的金牌司儀啊。還有秋官,我看到秋官了,啊,那是司…司琪。哇,都是明星啊。”
“好了,別丟人啦,上去吧。”
問了路人之後,兩人前往無線的子公司華星公司。
來到樓梯口,陸致遠想了想,把帶着的曲譜分開,將《我的中國心》放到衣兜裡,拿着《天才白癡》曲譜對何正峰道:“你就在這裡見證一位歌壇巨星的誕生吧。”
說完,他甩了甩頭信心滿滿地朝藝人曲目部走去。
做爲一個完整的唱片公司,一般都有藝人曲目部、藝人發展部、美術部、商業事務部、公司聯絡部、市場推广部等。
這其中最爲重要也是最有魅力的部門當屬藝人曲目部無疑。
張國棟做爲華星藝人曲目部的經理,最近肝火旺盛,心情不爽。無線新籤的很多藝人,總是千方百計遞來曲譜,都說自己是音樂天才,希望公司能簽下自己成爲歌手。
可是成爲歌手這麼容易嗎?現如今的香港樂壇,你不參賽得獎、你沒有深厚的實力、你沒有很高的知名度和良好的形象,公司能籤你嗎?敢籤你嗎?
就像剛纔被罵走的那位,前段時間無線舉辦的歌手比賽他連海選都沒進去,居然也敢遞曲譜過來,這是拿老子當瞎子看嗎?
張國棟扯了扯脖頸處的領帶,拿起搪瓷杯喝了半缸水,靠在老闆椅上閉目沉思道:“最近身體虛了,要去吃點什麼藥好?不然家裡的外面的都擺不平,難堪啊。”
“咚咚咚”,有人敲門。外間的女助理看了看裡面的動靜,起身去開門。
“你好,我是過來遞送曲譜的,想讓貴公司過目。”一表人才的陸致遠自信地笑道。
女助理伸了伸舌頭,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人此時過來,只怕凶多吉少,有心拒絕,可是看着陸致遠信心十足的樣子,又不忍心,索性帶他進到裡面。
“張經理,這位先生想讓您看看曲譜。”
張國棟紋絲不動,眼睛都沒睜開看一眼。
“張經理?”
張國棟睜開眼睛,女助理將手一延,趕緊閃回外間。
陸致遠見張經理坐直了身體,也沒注意到他幾欲冒火的眼神,伸手遞了曲譜過去。
張國棟倒也沒有上來就發脾氣,接過曲譜一看,語氣平靜地問道:“天才白癡?DEMO你帶了嗎?”
陸致遠見他神色平和,正暗自稱讚華星公司做事有氣度夠親民,冷不防聽到發問,頓時一愣:“DEMO?”
“就是小樣啊,你這都不知道?你誰啊?你參加過歌手比賽嗎?你有知名度嗎?你能保證發唱片不虧嗎?你今年多大了,就想當歌星?你有那閱歷嗎?有那感悟嗎?”
張國棟猛然迸發出自己積攢已久的怒火,直接把陸致遠砸得暈頭轉向。
他愣怔當場,半天沒回過神來。
“我不知道張經理你爲什麼發這麼大的火,拜託你先看看曲譜行嗎?”
“看,我看個屁,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我愛你你愛我,還能有什麼?我讓你看,我讓你看。”
張國棟怒氣上衝,直接把手裡的曲譜撕成兩半,想了想猶不解氣,把兩半疊好又撕成兩半丟在桌上,這下算是四分五裂了。
陸致遠氣得兩眼冒火,卻說不出話來。可是怪誰?自己確實沒帶小樣過來。
他又羞又愧又氣又怒,轉身就走。
女助理見了,趕緊進來拿過桌上一堆撕碎的曲譜,裝在一個信封裡,就要追上去還給陸致遠。
一出門,已不見人影,她只好把信封往自己辦公桌上一丟,不再管了。
陸致遠低頭疾行,三兩步就到了樓梯口,何正峰迎了上來,剛要問話,陸致遠伸手製止,沉聲道:“別說,快走。”
一回家,陸致遠就把自己關在屋裡,何正峰也不敢多話。
第二天一大早,陸致遠臉色陰沉地出門,去了一趟鴨寮街,淘回來一臺二手卡帶錄音機,又買了幾盒空白磁帶。
回到家裡,他把還在睡懶覺的何正峰打發出門,自己開始錄小樣。
一首《天才白癡》彈完,他取出剛剛錄的磁帶,放了一遍,效果不錯,這才流露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