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東軍的隊伍,劉表的臉上不曾顯露分毫的不滿。反而是有些淡淡的笑意,邊上陪同的侍衛長眼色靈活,看到大人站穩,忙對外面大聲喊道。
“外面的...外面的人聽着,我家州牧大人駕到,叫你們的首領出來相見!”
要不是劉表及時扭了他一下,他差點叫出外面的賊兵。真要是那樣只怕什麼也不用談了,人家一個不高興說不得就直接開戰了!
正在陣後等回信的孫策,看到劉表真得站上牆來,進行高層‘會晤’不由得有幾分好笑。
仔細的打量了幾眼,這個頭戴金絲束髮冠,身穿大紅官袍,略有些白胖且高大的老人。已經知命之年的他有着比身邊的兩個衛士,還要高上幾分的個頭。
這個是讓孫策真正久仰大名,卻還是第一次見面的,不知是八顧還是八及之一的老傢伙。據說這劉表當年也是個風神俊朗的帥公子,如今一看不由得大失所望,還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孫策不動聲色的按下了身旁,甘寧正想拉弓射殺劉表的手。
輕聲道:“留着他,本將另有安排!”
這麼近的距離,相信憑甘寧的箭術,完全有能力射死這個有些發福的州牧。其實就算真射不中,還有左慈與史阿這兩個高手在,要殺他並不是難事,又有什麼可急躁的。
劉表若死,荊州必亂。只是眼下,孫策還不想看到一個混亂的荊州。這裡有太多的人才,值得他去維持目前短暫的平靜與繁榮,哪怕這和平顯得如此的虛假。
孫策催馬上前,爽朗的笑道:“本將乃是江東孫策,當今馬太傅的大弟子,特來拜會大名頂頂的劉荊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久仰之極啊!”
已經年屆五十的劉表,看着年青俊朗,卻對自己毫無敬意的孫策--這個與自己有着間接的弒父之仇的年輕人。看見他的笑臉,劉表的心中似乎掠過一層寒意。
“這是個怎麼樣的年輕人,他居然能笑着面對自己的仇人。他究竟在圖謀些什麼?”
劉表已經不年輕的臉上掠過一層怒氣。不知爲何原本平靜的心中,他對這個囂張的年輕人,卻是突然升起一股無法化解的怒氣,迫切的想要發泄出來。
聲音有些發狠的喊道:“大膽!你是朝廷封的偏將軍,爲何見了本將軍不拜!居然膽敢揮軍做亂,公然圍攻上官的城池,殺害軍民百姓!你就不怕本將軍上表朝廷剿滅了你嗎?”
孫策被氣得哭笑不得,心中暗罵:“這劉景升的臉皮果真是又老又厚,堪比生猛老牛皮啊!看來能當上州牧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人能比得了的!倒打一耙的水平真是高到了極點!
可惜啊!這次碰上的是我這個差不多的同類!嘿嘿!那就看誰更有水平吧!”
孫策對着劉表繼續送上爽朗的笑容,故意以輕佻的口氣對劉表說道。
“劉州牧!劉大人,你是上官,可不要青天白日的亂說話啊!本將只是有幸,奉我家左將軍之命,到這風景怡人的荊州遊玩觀光一番,順道慕名造訪一番大人的府衙。大人的府第果真是富麗堂皇之極,小將是大開眼界!還能有幸得到大人你的親自接見,實屬小將之大幸!
小將此番前來,就如同你派遣你們荊州軍的文聘、文將軍去我們豫州做客一般。只是奉命回訪,禮尚往來而已,大人就不用如此客氣了!”
劉表似乎覺得自己的眼前飛舞起無數的金燦燦的小星星。一口氣順不上來,險些暈去。身邊的衛士長連忙伸手扶住他有些發抖的手臂。
“這傢伙怎麼三言兩語就把話又繞回到我的頭上了!說起來還是我荊州的不是了!居然還擡出個比我高上一級的左將軍來反壓我!唔!這小子不好對付啊!”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反駁,身邊陪同的那個衛士大喝道:“你這賊將好是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偏將軍,也敢如此對我家將軍說話,不想活了嗎?”
這衛士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看到主人被孫策刺激的兩眼翻白,自然要跳出來表現一番自己的忠心。誰知他話音未落,一道烏光猛的掠過高牆,精準之極的直入他嘴中。
卻是從來只會罵人,卻聽不得他人亂罵的甘寧。聽得他叫罵的不堪入耳,早已不用孫策多言一箭射翻了他。孫策微笑的對身後威猛的甘寧點點頭,表示過誇獎才轉向劉表。
剛纔還在呱噪的衛士只來得及發出‘唔’的一聲沉悶慘叫,就從牆頭栽倒下去。肉身與堅硬的地面接觸,發出沉悶的砰聲。
只見他摔下高梯後在地上掙了兩掙,就再也不會動彈。眼見是不活了,嚇的牆頭上的另外兩人,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把頭從牆上縮了回去。
劉表縮在牆後大喝:“孫伯符,你個無信小兒,說好了商談的,你怎麼敢安排暗箭傷人!”
只聽孫策哈哈一笑:“劉大人,你又亂說了。方纔明明是你手下這位兄弟太過越權了,你我將軍之間的對話,哪裡有他插嘴的份。見他如此膽大,我屬下的兄弟只是被他驚嚇到,手抖了一下而已。順便幫着將軍教訓一番不知禮的屬下,當然這只是件小事情,大人不用感謝!”
看劉表沒有反應,孫策繼續說道:“那劉大人,咱們就接着談吧!本將敢保證,只要沒有人亂插嘴,我這邊的人不會輕易被嚇到手抖的!”
牆後的劉表氣的渾身發抖,這種單方面的壓制式談判又有什麼可談的。
憤怒的回答道:“姓孫的小子,你有本事就打進來!本官是斯文人,不想和你這種不講道理的無賴子談什麼!”
孫策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說劉大人,你這樣說話可就有些欠考慮了!
呵呵!大家都是斯文人,動刀動槍的真不好!不過你覺得是你貯存在官庫裡的攻城器具沒有效了,還是你在府中準備了三月的糧食啊!你府的的千多人,能三個月不吃飯的防守我大軍的進攻嗎?”
牆後的劉表頓時一驚,瞬時冷靜下來:“看外面這情形,他們守在這裡有半日光景了。卻是一個郡兵也沒有過來,這就是說城裡那些郡兵應該是被他們消滅了。那府庫也必然被他所掌握。
可是陳生、張虎不是都是很強悍的大將嗎?怎麼也一丁點響動也沒有呢?
難道,這兩個傢伙還有什麼異心不成?如今這府中千餘人的守衛,糧食這些倒是還能堅持些時日,可是卻沒有太多的箭支。誰會想到如此大量的敵軍能不聲不響的就摸進了城來!
如今連出去調兵的衛士也沒有回報,王威又去做什麼了!他剛升任將軍,應該不會對城裡的變故坐視不理。難道這姓孫的小子,真得帶來了一支大軍攻下了襄陽城嗎?不可能!
這揚州一路過來,到處是大江大河。各地還有那麼多兵馬駐守,他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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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糾結不已的劉表繫上一頂頭盔,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看着依舊高坐馬上,平靜等迴音的孫策。
劉表雖然心下暗恨,口中卻只能略感無奈的問道:“好吧!你說,你究竟想怎樣?”
孫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劉大人,說笑了!如今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想怎樣纔是。主動權在你們手中啊!這麼說吧!既是互相拜訪,出於禮數,當然是要等你們文將軍從豫州做客回來了,我才能回家啊!
不然只怕我家左將軍會責怪小將禮數不周啊!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呢?”
劉表回頭看了一眼,在牆下面無表情聽着兩人對話的蒯越。
心中暗暗的報怨:“這個異度,本官當初說不出兵,他兄弟倆偏要讓仲業去。如今卻是惹來這個小魔頭,要解決這事想辦法了,他卻又裝聽不到了。”
劉表硬下頭皮,也是哈哈一笑:“如此,小孫將軍請稍等!且讓本官與屬下們,商議一番再給你答覆!”
孫策隨之一笑:“劉大人儘管去商量,不過小將希望明日辰時能聽到劉大人的回覆!”
劉表無奈的點頭,在衛士的扶持下,下了扶梯,這一天卻是再沒出現在牆頭。
議事廳中,怒火沖天的州牧劉表板着臉,對幾個表情各異的幕僚喝問道。
“方纔本官與那個孫策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諸位怎麼看!”
王粲看了一眼蒯越,略一猶豫道:“主公,屬下以爲,還是拖爲上計!只要過上個三五日,匡亭那邊應該就會有結果,而且我們各郡縣的駐軍,聽到消息就會來趕來援救!我們拖的起,但是揚州軍拖不起!屬下以爲,不應把文將軍撤回來!”
王粲說完,看到蒯越幾乎微不可見的點點頭。心中還有些懸着的石頭頓時放落肚裡。知道自己說對了,至少合上了軍師的心思。
劉表認爲這也許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也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正想要開口認可這意見。
一直默不作聲的韓嵩卻開口說道:“州牧大人!屬下以爲還是以和爲上!”
看着韓嵩第一次主動在大事上表示自己意見,劉表顯出一臉感興趣的樣子。而蒯越卻是一臉的憤恨,認爲這個荊州從事中郞總是在與自己做對。不想再裝聾作啞搶先說道。
“韓大人,莫非外面的江東賊勢大,你心怯了!想要讓州牧大人投降於賊兵嗎?抑或只是你自己想要投降,另尋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