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鼓聲隨着小皇帝的命令驟然響起,田真子不敢怠慢,立刻起身下城,二話不說拽過繮繩飛身上馬,直奔蒲府。?他清楚戰鼓一響,那就是要開戰了,而沿街備戰的宋軍將士已經起身整理兵器,因此他馬鞭連揮,催馬快行。
鼓是打擊樂器,在戰場上擂鼓使進,助長軍威,這事許多人都知道,但是一通鼓有多少聲恐怕就不清楚了。而趙昺也是來到這個世界才知道一通鼓有三十六聲,三通鼓共計一百零八聲,且其中也是大有講究的。一百八聲,是一年之義。一年有十二個月,每半個月爲一氣,因有二十四氣;一氣有三候,故又有七十二候之說。
當然敲響戰鼓除了壯壯威嚴外,亦有計時之意也。一通鼓,整理兵器;打兩通鼓,就將列陣;打三通鼓,迅就餐;打四通鼓,整裝待;打五通鼓,站隊整列;待鼓聲齊鳴,然後舉旗,開始進攻。而一通鼓的時間也是不同的,有‘前三十六,後三十六,中三十六聲急’之說,一般說來一通鼓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加快節奏!”趙昺看着田真子一溜煙兒的飛奔而去,揮手言道。
“陛下,不再等他回報了?”文天祥詫異地問道。
“等他作甚,張樞帥傳令各軍,鼓聲一落即刻起攻擊!”趙昺笑笑說道。
“陛下,如此失信於人,不妥吧?”張世傑知道小皇帝剛纔談判是有意拖延時間,等待潮水上漲,但剛剛既然已經許諾等其回去商議,可轉身就變臉了,這豈不惹人非議嗎?
“陛下只是讓人加快節奏,反正一下不會少敲,來不了是他們動作太慢,豈能怪朕失信?但朕已經獲知蒲賊仍在府中,若是再讓他拖延時間,待潮水一退就溜之大吉了!”趙昺笑着說道。
“陛下怎知蒲賊仍在府中?”張世傑知道陛下是在耍賴,可他一個小孩子,大道理又講的一套套的,你又能奈他何!不過他還是好奇陛下是如何獲知蒲壽庚仍沒有逃出城去。
“田真子一上城陛下便幾次試探,吾看其神色不似作假。哦,陛下肯定也早就瞧出來了,否則也不會跟其囉嗦這麼長時間!”文天祥替陛下解說道。
“樞帥真是實心眼,剛剛那田真子跑的飛快,無非是不想開戰,急於回去勸說蒲賊花錢免災。若是其不在,他又何必行色匆匆呢!”應節嚴見張世傑皺着眉,似是在回想此前的情形,於是笑笑說道。
“呵呵,某家愚鈍,竟沒有看出其中的玄機!”張世傑這下明白過來了,若是蒲壽庚不在府中,田真子就在城頭上磨嘰不走,大家還真不好殺他,實際上等於給自己弄了張護身符;但是蒲壽庚若是在府中,他去而不歸,其定會先將他一家老小給宰了,所以無論出於什麼目的,田真子不得不回去請示……
“咚咚咚……”戰鼓聲一下緊似一下,響成了一個點,三通鼓沒用了一通鼓的時間便敲完了。
“知事,鼓聲已畢,宋軍開始進攻了!”蒲府的一名私兵闖進堂上道。
“田知府,這是怎麼回事?”蒲壽庚厲聲喝道。
“知事,小皇帝答應吾是三通鼓畢才起攻擊,可我們遲遲未決……”田真子急忙辯解道,可心中也覺的這三通鼓敲得有些快了,不過世上尚有心急如焚一說,也許是因爲自己着急才覺得時間短了,但無論如何不能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父親,左相近在咫尺,我們決不能答應南朝那小皇帝,他就是漫天要價!”這時外邊宋軍集結列陣的口令聲及金鼓聲清晰可聞,但師斯仍不願答應其無禮條件,站起身大聲道。
“萬戶,昨日凌晨宋軍遣人將左相準備搭建浮橋的木筏全部燒燬,而江面上又有宋軍大批戰船,若想渡江增援不是易事!”左翼軍都統夏璟還算冷靜,見師斯到這個時候仍然捨命不捨財,急忙言道。
“那我們府中尚有五千精兵,他們想進來也要付出代價的!”師斯依然不爲所動地道。
“田知府,你能保證那小子不再增加價碼嗎?”蒲壽庚擺手讓他們不要再爭論,扭臉又問田真子。
“知事,前時尚可,但此刻下官也不敢肯定其不會獅子大張口。”田真子心中也是埋怨這爺兒倆,都死到臨頭了,還在斤斤計較,現在挨宰也是活該。
“這小子也太過貪婪,當初大宋給大汗的歲幣纔不過百萬貫,本官給他的已然是數倍卻還不知足!”蒲壽庚聽了面色猙獰地說道。
“報知事,敵軍以牀弩攻城,府門已被擊毀,圍牆也被砸塌數處,已然岌岌可危!”又有兵丁進來稟告道。
“夏都統,你即刻帶兵封堵府門,修補損壞的牆壘;王與,你點起烽煙向城外求援,請左相即刻兵!”蒲壽庚聽了皺皺眉頭,吩咐道。
“知事,敵軍強弓勁弩威力巨大,衙城轉瞬就被轟爲廢墟,府中院牆雖高深,怕也難以堅持!”林純子心有餘悸地勸道。
“一羣膽小如鼠的廢物,待我領兵前去將他們殺退!”一直坐在一邊冷眼相看,喝着悶酒的百家奴晃着身子站起來點着廳上的人罵道。
“千戶,敵軍勢大,切勿輕出啊!”蒲壽庚聽了臉色連變,但仍然勸阻道。
“哼,若非你等怯敵,非要捨棄城防,又怎麼會陷入如此境地!”百家奴聽了反而怒氣更勝,點着蒲壽庚的鼻子罵了一句,轉身出去召集兵丁迎戰。
“你……”蒲壽庚被氣的腮幫子亂顫,卻說不出話來。
“知事,事情不妙……”這時孫德勝匆匆進來,在蒲壽庚耳邊輕語了幾句。
“可惡,小皇帝不地道,我們被那小子耍了,他是要錢又要命啊!”蒲壽庚聽了重重的拍了下茶案,臉色變的煞白,無力地道,“田知府,你馬上告知他們,只要保全府中人命,本官答應他們的一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