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什麼東西?”
王海蓉並沒有沈清冰那種感覺,所以緊張地問。
宿舍裡的燈是生管處統一控制的,九點半就熄燈了,因此現在宿舍裡漆黑一片。不過,每個人都備着手電筒。聽到沈清冰情況不對,趙菲和劉菊都起牀拿出手電筒往她們那裡照去。
“好象又沒有了。”
沈清冰見燈光照過來,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下。不過,難道是幻覺嗎?那東西毛毛的,還有點刺刺的……
“啊,救命啊,好像是老鼠!”
沈清冰沒叫,輪到王海蓉尖叫了。接着,她的蚊賬裡響起了一陣撲騰和拍打的聲音,在趙菲和劉菊手電筒光的照射下,突然,她們倆看到一隻個頭碩大的老鼠拖着長長的尾巴從王海蓉的蚊帳裡鑽了出來,動作純熟老練地爬下架子牀,溜到地上,又順着開着的窗戶跑了出去。
“真的是老鼠,我們看到了。”
趙菲和劉菊不約而同地喊道,接着想到沈清冰和王海蓉剛纔被那隻噁心的灰毛大鼠盛情“款待”了一番,兩個人都不由機靈靈地打了個寒戰。
“王海蓉,沈清冰,你們怎麼樣了?”
趙菲站起來,掀開上鋪王海蓉的蚊帳。
“哎呀,我的手和她的腳被咬傷了。真是倒黴,大半夜地,第一次住宿,還遭到生物襲擊了。”
王海蓉伸出自已的手,沈清冰也是臉色蒼白,把自已的左腳亮給趙菲看。
果然,兩個人的手上和腳上都有幾道抓痕,但還好並沒有出血。
“趕緊用肥皂水清洗傷口。老鼠會傳播狂犬病的,你們快下來,我陪你們去水槽那洗。”
趙菲一看有咬傷,感覺不能大意。好多人都會覺得這樣的傷口消毒一下就算了,沒什麼事。但是趙菲上過農校,從他們獸醫專業的同學那裡得知,象這樣的傷口已經被列爲必打狂犬病疫苗的傷口了。
如果不慎重對待,萬一狂犬病發作了,那就無藥可醫了。
“啊?老鼠會傳播狂犬病?太可怕了,怎麼辦,光是用肥皂水消毒可以嗎?”
沈清冰一聽到狂犬病,頓時嚇壞了,說話裡都帶着哭腔。
“沒事,24小時內注射狂犬病疫苗就沒事。明天一早就去問一下校醫,如果學校有的話,就在學校裡打。學校沒有,縣防疫站也會有,你別急。”
趙菲安慰沈清冰。
王海蓉還是比較鎮定,她大大咧咧地道:
“和老鼠親密接觸比較噁心,但這點小傷,只不過撓破了點皮,不會得狂犬病這麼嚴重吧?還有啊,趙菲,消毒不是要用酒精嗎?怎麼你叫我們用肥皂水?”
“因爲肥皂水是鹼性的,狂犬病毒不能在鹼性的環境裡存活。好啦,你們快起來,早一分鐘消毒,就早一分鐘安全。”
見王海蓉和沈清冰還在磨蹭,趙菲便趕緊催促她們。
好不容易處理完傷口,四個人繼續躺回牀上,但是王海蓉和沈清冰顯然嚇着了,哪個女孩子不討厭老鼠呢?誰知道睡着後大半夜老鼠還不會光顧?
最後,趙菲建議在家把蚊帳四角塞到席子底下,帳口用衣夾夾緊,這樣老鼠就不會輕易爬進來了。果然,如此弄好後,大家才略略放心,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還沒感覺到怎麼睡着,就聽到學校起牀的大喇叭響了。接着,各班老師也站在宿舍樓樓下,吹響了起牀哨。
“哎喲,困死了,這麼早起啊?沒有刷牙洗臉就去做早操嗎?”
大家看上去都沒有住校經驗,只有趙菲一個人前世是住過校的,她笑道:
“現在洗臉刷牙肯定來不及了。以後咱們稍早起來一點,就能洗刷乾淨做早操。這點時間,也就夠咱們梳個頭。你們快點,不然一會老師點名點不到人,就有得罰了。”
在趙菲的催促之下,大家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頭髮隨便扒拉整齊了,就往操場跑去。
時間掐得正好,她們到操場時,各班已經開始報數點名了。
沒有住校的學生不用做早操,一般班主任也不會抓得很嚴,只是今天是上課的第一天,當然要整肅一下風紀了。所以一來就實行了點名制,給學生們一個下馬威。
謝老師揹着手,威風凜凜地站在隊伍前,看上去,他對自已的班級還算滿意,臉上一派平和。
趙菲見司馬瑨也在隊伍中,不知道他昨晚上幫保衛處老師折騰到幾點,但是他的精神還不錯,看上去並沒有發睏的樣子。
王名揚本來是不用住校的,但是自從對趙菲動了心思之後,他就騙父親住校才能好好讀書,可以省卻許多上下課在路上浪費的時間。王名揚的父親一聽兒子開竅要努力讀書了,當然樂壞了,立即讓餘副校長幫王名揚安排了住校。
因爲要起牀做早操,所以這個時間段比在家裡早起了半個多小時,王名揚困得直打呵欠,昨晚上窩在被窩裡用手電偷看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太晚了,早上起牀時腦子一團漿糊。
還好,看到一身菸灰色運動裝的趙菲,青春矯健的身影從眼前走過,王名揚頓時就象吸足了氧氣一般來了精神。
司馬瑨覺得學校生活挺有意思的,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上學。
以前,都是在家裡接受家庭教師的教育,他知道那是少數人的生活方式,只有像現在這樣,纔是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方式。而老爺子要讓他領悟的,正是這種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方式。
只有知道最底層人民的所想、所知,瞭解他們的喜怒哀樂,才能治大國若烹小鮮。
老爺子是這麼教育他的,之前他還有些懵懂和不理解,而現在,他覺得自已正慢慢融入到這種生活裡。
但是司馬瑨並沒有料到,一向穩如泰山的老爺子,也有經歷危機的時候。
這也怪不得司馬瑨,他的年齡資歷太淺,老爺子當年櫛風沐雨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當他開始逐漸成年時,看到的都是老爺子最風光的一面……而現在,一場危機正逐漸降臨。這個時候短暫的風平浪靜,似乎是爲掀起更大的風暴而做着準備。
秦蓮花昨晚上心情大起大伏之後,她決定不回宿舍。趙菲要是被流氓欺負了,回宿舍準是鬧哄哄的,她想睡也睡不好,與其如此,不如在家裡美美睡上一覺再回去。
果然,到家後,想着趙菲的各種悲慘下場,秦蓮花心滿意足地睡着了。一覺無夢到天亮醒來,吃過母親精心準備的早餐,她提着書包正要出門。
秦明還沒上班,看了看手錶,覺得時間不早了,便對秦蓮花道:
“我讓司機送你去一中吧,這樣快點,第一天上學,別遲到了。”
“好。”
秦蓮花覺得能做專車上學是一種身份,便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下得樓來,就見司機小侯在樓下候着,車的空調已經打開,溫度調得正好讓身體感覺舒服。
“我爸讓你先載我上學。”
秦蓮花吩咐小侯。
“好咧,您請上車。”
小侯還是黃坑鎮那個小侯,因爲他司機工作出色得力,所以秦明就把他帶到縣上來用了,還幫他把臨時工的身份轉正,如今他也是事業幹部,所以小侯的工作熱情漲到了一個極高的程度。
臨時工轉正,在普通人眼裡千難萬難的事,在秦縣長那隻不過一句話,小侯深深見識到了權力的魅力,如今徹底傾倒在其下,伺候起領導的全家都十分上心。
恭恭敬敬地打開車門,左手掌還放在秦蓮花的頭上,防止她上車時不小心碰到車頂,碰疼腦袋……這些都是小侯找縣政府裡司機班的司機們學的,現學現賣,果然讓秦蓮花十分滿意。
縣長女兒的身份,在此時得到了彰顯。試想如果她還是一個普通幹部的家屬,能有這樣精心的服侍和待遇嗎?
秦蓮花想起司馬瑨,想起父親說的,一定要好好抓住司馬瑨的心這句話,心裡慢慢明白過來,父親要她抓住的,正是享受這樣精緻的人上人生活的權力。
秦蓮花此時心裡不無檢討起來,昨晚上,的確是自已對待司馬瑨太過了,不該玩什麼讓別人來示愛的花樣。不行,今天一定要主動向司馬瑨道歉,取得他的原諒。
秦蓮花正反省着,小車已經開過杏花村酒樓的濱江大道。忽然,秦蓮花看到濱江大道上十分熱鬧,晨練的羣衆圍了一圈在那裡,中間的地上,好象還躺着什麼。
秦蓮花倏地想起昨晚上司馬瑨遇到匪徒的事情,糟糕,不會瑨哥哥敵不過匪徒,被傷害了?秦蓮花的腦子頓時“嗡”地亂了,完蛋了,如果司馬瑨受傷的話,父親一定會要自已命的。萬一,萬一他要是死了的話……
秦蓮花不敢想下去了,她趕緊吩咐司機小侯:
“快停車,去看看那發生了什麼事。”
司機小侯雖然驚異於秦蓮花對看熱鬧的熱心,但領導千金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他來指手劃腳,於是乖乖地把小車開進濱江大道,然後在那堆看熱鬧的人羣邊上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