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馬蹄聲聲,疾步而去。那馬尾都能看得出來,很是歡快。
楊素素輕笑道:“看來上官將軍心中很高興。這下子我們可以放心的等幾日了……”
小六點了點頭。
那日裡碰到的顧三送的兩袋大米還在,衆人還未捨得吃,只想着慢一點吃,就怕吃了就沒了,想着留着應急的。
到了現在倒可以安頓着吃了。
讓衆人一一的安頓下來,附近的野菜也都挖光了,流民們每天要走很遠,楊素素這纔開了米袋,讓熬了粥,放些野菜,又倒了些豬油在粥裡,放點鹽。
煮的香香的,惹的多久未沾過油水和米的流民們一個個的全都睜大了眼睛看着,臉上卻是幸福的笑意。
沒有人上來搶,全都在排着隊。
現在有米粥吃了,馬上就又進冀州城,誰不高興,得知上官玄已經去了冀州城,衆人心中只有安定下來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
這一天,衆人都吃了雖稀但是有滋有味的米粥,個個臉上都帶了一點幸福的笑容。
畢竟,熬了這麼久,希望就在眼前了。
而小六卻高興不起來,一直悶悶不樂的黏着楊素素,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悶。他來了,她卻要走了……
小六這幾天便一直黏着楊素素不放了。
上官玄一路進入冀州,直達顧府,門房卻告知他道:“我家大人與知州一道去巡河堤,怕是三五日纔可回來呢……”
門房還算客氣,便道:“不若你先在這門房住下,先等一等……”
“十萬火急,人命關天之事,哪裡能等,在哪處河堤,本將親自去找?!”上官玄急道。
門房看他實在是急,又是將士出身,便道:“就在五十里外的縣城堤上那一段,遠倒是不遠,只是現在河堤忙碌,又不知大人去巡防哪一處了……”
他話還沒說完呢,上官玄卻拱了拱拳,道了聲多謝,又上了馬急匆匆的跑走了……
門房暗想,到底是有多十萬火急的事竟然急成這等模樣?近來也多有將士前來投奔冀州府的,也沒見過這樣的啊。
上官玄一路狂奔,到達縣城,問清了顧大人和知州的所在,便急找了上前,一路也顧不上前來攔阻他的人,一路直衝上前,立即拜倒道:“末將上官玄有急事前來與顧大人相告,請顧大人找個方便的地方說話……”
顧太傅年紀不小了,一身青衣,雖已不是官身,但他在官場的名聲,也不容任何人小覷,就連知州也得要看他三分薄面,七分人情。
兩人俱是一愣。
顧太傅摒退跑上來阻止的護衛,便道:“可是京城上官家的上官玄?!”
“正是……”上官玄道:“祖父還曾提及與與太傅有同僚之誼,只是如今祖父和家父已經……”
上官玄說到這裡,已經泣涕而下了。
顧太傅一陣傷感,道:“上官家家風極正,如此還餘你一後人,也是可喜之事了,快快起來說話,不必行此大禮……”
“上官玄唐突了……”
顧太傅這才偕了他的手,手心卻微微抖着,與他到達一處僻靜無人處,道:“京城是否已真是死城,當日是何情景?!”
“當日我並不在京城,回祖藉忌祖才避過一劫,想來是祖父和家父刻意爲之的……”上官玄眼睛紅着道,“只是再回京城時,已是一片廢墟了……”
顧太傅臉色有些發白。上官玄忙扶住他,低聲道:“大人,請看這個……”
他小心的從衣袖裡露出一點玉佩的樣子,避開了那邊探看的各種眼神。
顧太傅臉色變了,眼神也有些吃驚。
上官玄又不動聲色的收好了玉佩,道:“大人,小六就在冀州城外了,大人,萬莫露出半點風聲……”
顧太傅心中砰砰直跳,臉上露出喜色來,道:“可當真?!”
上官玄使勁點頭。
顧太傅眼淚立即包包的手抖了起來,道:“上天保佑大鳳朝……”
上官玄也有點高興。
“與此同來的還有兩三萬流民,小六需要地,需要人,這些人,前來,便可安置在冀州城,假以時日,開墾荒地,一切皆有可爲……”上官玄低聲道:“大人便以去安置流民之舉去接回小六吧,不會讓人多麼猜疑……”
“好好……”顧太傅鎮定了一下神色,道:“待我去與知州大人說一聲。”
上官玄這才守在一邊,看顧太傅又過去了。也不知與知州說了什麼,又匆匆的回來了,道:“走吧……”
顧太傅一開始還很鎮定,到後來便開始跑起來了,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
這番情景,倒讓衆人都覺得顧太傅果真是愛民如子,這名聲便傳的越來越好聽。
尤其是顧太傅本就是名聲極好的人,現在傳出這些也並不突兀。
以致這名聲廣爲流傳,哪怕衝着顧太傅,也有不少的流民,不遠千里跋涉的前來投奔了。
顧太傅不會騎馬,他便讓人趕了馬車,跟在上官玄後面,一路往冀州城外趕,一路還在叫着快,快……
馬車伕都急的不行,便也加快了腳程。
如此,上官玄只去了三日,便帶着顧太傅回來了。
顧太傅遠遠的看到小六,眼淚立即就下來了,卻泣不成聲,但是卻無法公然相認,也不能跪拜,還得掩飾了當作陌生人。
顧太傅心中極度複雜,抹着眼淚,對衆流民道:“各位不遠千里來冀州是我們冀州之福,各位放心,以後這兒便是各位的家了,我定會快快爲各位安置下來,讓各位終此奔波之苦……”
衆人連連叫着大人,也是跟着哭了。
顧太傅跪了下來道:“我有罪啊,才讓各位百姓遭此之禍,嗚嗚……”
衆流民一時間也是欣喜而感慨的哭了起來,連道不關大人的事……
那是一種喜悅的歸屬感,讓人心酸又極度的無奈。
顧太傅低喃着,連連看向小六,六皇子瘦了,也黑了,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小六也眼淚包包的,一直緊緊的攥着楊素素的手,一直看着顧太傅,眼圈哭紅到腫了的地步。
衆人哭了一陣,顧太傅身邊的人便都到了,便開始一一的接手了這些流民,安排食物,登記造冊,然後送往荒地,開始安家立業……
而楊素素和小六纔跟着上官玄回到顧太傅身邊,有不少的流民前來跪着對楊素素和上官玄道:“多謝楊公子和上官將軍一路相助,我等才能前來,大人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你們便是我們的恩人……我們定永生不忘,會在冀州好好生活,不會丟楊公子和上官將軍的臉……無以爲報,以後若是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儘管來找我們,定會盡綿薄之力,以報大恩……”
他們一說,身後的衆人也都如山倒伏着跪了下來。
顧太傅一時心神巨震。這是……民心啊。
楊素素和上官玄也微有感慨,勸了他們去安置後,才鬆了一口氣。
顧太傅道:“這位楊公子和小六,以及上官將軍,不如且去我府中一聚吧……”顧太傅因爲緊張,手都是抖着的。
上官玄笑着道:“好。”
顧太傅道:“楊公子和小六,不如與我一道坐馬車吧。”
楊素素看得出這位老人家眼中的東西,便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上了馬,便回冀州城。
一上馬車,顧太傅就不可控制的抱住了小六,低喃道:“……殿下,老臣一直在找你,還以爲……還好,還好……”
“太傅……”小六眼圈又紅了。
楊素素自覺的坐到馬車伕旁邊去了。並不敢打擾二人相聚。
兩人都很剋制,眼睛雖紅着,但是聲音卻極小,也沒再哭出聲,只是在低聲述說着分別後的種種,楊素素聽的極清,一時間也是有點說不出的感慨。
流民交給了冀州城的人安置妥當,小六也交給了該交的人,她也該走了。
宙龍心裡一陣慶幸,道:“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小鬼頭了……”
“你這麼不喜歡他……”楊素素樂道,“小六挺可愛的……”
“討厭也談不上,但也不喜歡……”宙龍道:“反正沒他拖後腿,我們就可以去找碎片了。喂,素素,若是路上再遇到這樣的流民,你可別攬事了……”
“嗯,冀州的名聲一傳出去,鐵定會有無數的流民奔波而來,都不必讓我再管了,我現在在冀州城將小六的事安排妥當,我就去北方……”楊素素笑着道。
“這樣纔像話,哼哼,你的仙劍快煉好了,雖然北方怨氣沖天,戰火波及,但你有仙劍在,沒人能傷你……”宙龍道。
“好,那我們就一路行去找龍珠碎片吧……”楊素素笑問道:“它還在移動嗎?!”
“嗯。”宙龍鬱悶的道:“不會又是一個人吧,若是一個人,難道又要等他老死,不要啊……”
楊素素不說話,宙龍就知道她沒那麼輕易妥協。若是一個好人,可能真的要等人家老死了,除非是個惡人,還有可能讓自己吞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