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還在爲對外藩徵稅吵架的時候,齊浩然和範子衿的摺子就到了。
範子衿在摺子裡向皇帝哭訴水師之弱,根本不足以保護廣東沿海岸線,請求皇上派能人來訓練治理水師,隱隱暗示了想讓榮郡王留在廣東。
齊浩然則是直接表達了自己想留在廣東訓練水師的願望,希望皇帝答應。
羣臣聽了兩封摺子都不由抽了抽嘴角,這倆人一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辦差,現在才分開半年就又湊到一起了
皇帝將兩份摺子合上,面色嚴肅的道:“朕覺得榮郡王和安國公說得有理,我大齊水師羸弱,卻不能任其如此下去,被海盜欺辱。”
羣臣低下頭,暗道:您寵弟弟就寵弟弟,何必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榮郡王想做什麼,您反對過嗎
何況現在還加上了一個安國公。
然後衆臣一個激靈,對呀,皇帝怎麼會突然非要對外藩徵稅
聽說安國公這次會出海就是被洋人給氣的,而他在海上出事也是因爲洋人
皇上這是給安國公出氣呢,羣臣心中嘆息一聲,覺得這事雖然有點丟我泱泱大朝的面子,但爲了這麼件事和皇帝對着幹也不妥。
於是這個早上一直爭論不休的關稅也定了下來。
齊修遠回到後宮就對李菁華道:“你去把小夏氏和孩子們都接進宮來,讓他們收拾一下,我派人護送他們去廣東。”
浩然的錢師爺和隨從等都還在京城,這些都要給他送去。
李菁華一驚,問道:“四叔也要去廣東任職”
齊修遠點頭,“朕打算將廣東水師交給他。”
李菁華看着齊修遠的面色,斟酌着道:“皇上,在西夏一事上四叔居功至偉,您不是說要給他升一級嗎怎麼反而調去廣東水師那兒最大的品級才三品。”
齊修遠笑道:“這是他求的,廣東水深,子衿雖然聰慧,但沒有多少從政經驗,在地方上只怕受縛,讓浩然去幫幫他也好。”
齊修遠沒說的是,隨着齊浩然的摺子來的還有他的密摺,齊浩然在密摺裡和齊修遠說了廣東水師的現狀,吃空餉的厲害程度他前所未見,而兵部對此竟然絲毫不察。
齊浩然不相信廣東水師能一路收買御史和兵部所以負責人,那問題出在哪裡
其他軍隊是不是也可以如此
大周吃空餉的情況就很厲害,卻一直拿不出好的解決方案,現在大齊才建朝,各地將領都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吃空餉的情況並沒有多少。
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以後呢,這些空子是不是就能鑽了
齊浩然想要告訴齊修遠,他想要改軍制。
而軍制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一不小心就是血流成河,而且,怎麼改,改到什麼程度這些沒有經驗就得先試驗,動別的軍隊都有可能被察覺,但廣東水師不會。
破成這樣,又不受重視,連弓箭都湊不齊,這樣的軍隊用來試驗改制最合適不過。
所以齊修遠很爽快的應了。
但這事卻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齊修遠連榮軒都沒告訴,自然不會告訴皇后。
小夏氏聽說他們要去廣東吃了一驚,問道:“怎麼小熊他們也要去”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笑道:“四叔和阿靈也在廣東呢,皇上讓四叔管廣東水師,所以孩子們也跟着你去。”
小夏氏心中有些不安,問道:“是廣東出了什麼事嗎”
皇后笑容滿面的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海盜騷擾沿岸,四叔擔心安國公,就跑去給安國公撐腰去了,這不,這一去就不想回來了,和安國公一起上折請求留在那裡呢。”
小夏氏聽說丈夫也上折了,心內一鬆,她看了下面垂眸站立的夏嬤嬤一眼,知道他們肯定有事瞞着她,不然齊浩然日理萬機的,怎麼會急哄哄的跑去廣東,連阿靈都去了。
小夏氏回頭笑道:“妾身聽皇后的。”
皇后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現在肚子大了,也不要累着自己,讓祝良去收拾,你們兩府下人少,我派些宮女內侍給你用,儘早收拾東西儘早啓程,安國公可是來信催了,說想你們母子呢。”
小夏氏面色一紅,豔如朝霞,被皇后送出坤寧宮時臉上還有些發燙。
等上了馬車,小夏氏就看向夏嬤嬤,道:“嬤嬤,你們有什麼事瞞着我”
夏嬤嬤就一嘆,之前爲了不讓夫人察覺到異常,她攛掇了三位小少爺天天來鬧她,讓她沒時間多思多想,好在現在終於有了國公爺的消息,就算髮現了也不要緊。
夏嬤嬤不敢深說,只是道:“奴婢知道的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國公爺出海去了,府衙這邊一直沒消息,王爺擔心,就親自去看了,不過顯然是虛驚一場,您看現在國公爺不就沒事了嗎。”
“那怎麼阿靈也跟着去了”
“王妃那時候不放心王爺呢,那段時間王爺正爲公事煩心,身體不太好,這從京城到廣東,風餐露宿的,誰知道王爺會不會生病您也知道,王爺和王妃伉儷情深”
小夏氏這才相信了一些,夏嬤嬤就低聲撫慰她,“國公爺這不是派人來接您了嗎,用不了多久您就能見着國公爺了。”
小夏氏的心這才安定下來,不管之前出了什麼事,至少現在範子衿是安全的。
小夏氏回去叫人收拾行李,還派人去宮裡把小熊接回來。
而皇上則昭告天下,大齊重開海岸,解除海禁,還海於民,凡入港易的海船都要交關稅。
晚上,圓慧站在觀星臺上,瞪大了眼睛,星象變了
思及今天皇上發佈的詔令,圓慧心中又是擔心又是激動,之前天象預示大齊起碼有三百年的安定繁華,但現在天象驟變,他根本算不出來了。
但這未必就是壞事,他擡頭看着如同點點閃爍的星光,勾勒出來的天象卻如同迷霧,圓慧沒有焦急,只有高興,他一直喜歡這種未知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