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興趣。”
王恆瀟很不客氣地回絕了。
六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收回了手，笑道：“對了，我還欠你的條件，你想好了讓我做什麼了嗎？”
王恆瀟看着後視鏡，道：“今年我們家種了一千五百畝地，肯定忙不過來，你過來給我們家幫忙好了，還有李子和曉雲，她們都是答應過的。”
“今年忙完，你們欠我的條件就一筆勾銷。”
噗嗤……
開車的黃峰忍不住一下子笑出來，方向盤沒掌握好，車子搖晃了一下。
六子也是鬱悶不已，哼哧地道：“能換個嗎？”
王恆瀟驚奇地道：“噢？這個條件有違你們所謂的道義嗎？”
六子搖頭！
王恆瀟繼續道：“是你能力之外的嗎？”
六子想了想，無奈的繼續搖搖頭！
王恆瀟攤開小手，笑道：“那就是了，你憑什麼拒絕？還是說，你們一開始答應的時候就沒有誠意？”
六子當然繼續搖頭，這個可不敢承認，事關聲譽。
“好吧，我回去和曉雲還有李子商量一下。”
六子悶悶地說了一句。
王恆瀟問道：“答應別人的事，還需要商量才能確定？你們這還真的是新鮮……”
六子有些抓狂的感覺，身體使勁向後靠了過去，將後背椅靠的砰地一聲，道：“好……我是去通知她們，通知她們明年給你家種地。”
六子和黃峰都相信，把這個消息，或者可以說是決定告訴李子和曉雲的時候，這兩個姑娘絕對會暴起發難，將六子殺了滅口的。
她們是來西北之地尋找戰鬥和刺激的，可不是來種地的。
這事兒說出去都倍兒丟人。
六子這下不敢說話了，雙手抱胸，坐在後面。
王恆瀟從後視鏡上看了他一眼，對旁邊的黃峰道：“你既然是我的徒弟，而且是我第一個徒弟，黃峰……以後你一定要努力，不能丟人。”
“呵呵，師傅你就放心吧。”
黃峰此時知道不能小看自己這位小師傅。
來到磚廠，王恆瀟讓黃峰將車停下來，自己走路回去，白天車子來自己家，就讓廠裡的許多人都議論紛紛了，說是王家認識了大人物什麼的，更有說是王大國惹了事，部隊上來人抓走了云云的。
“師傅……明天一早我來找你。”
黃峰在車窗上揮揮手，調轉車頭走了，後面的六子也不情不願的揮揮手。
王恆瀟點點頭，轉身朝自己家走去。
咚咚咚咚……
一陣密集而急切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王恆瀟停下腳步看去，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身上穿着藍色手工棉襖，黑暗中看不清楚。
“唐鵬……別跑……你娃兒今天要捱打……”
後面的黑暗中傳出了一聲低呼，一陣腳步響起。
王恆瀟立馬明白，這是小孩子打架，這麼晚了，還在外面胡玩兒，可見這羣孩子無聊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聽到唐鵬這個名字，王恆瀟楞了一下。
關閉在記憶深處的許多畫面出現在眼前。
這是他的一位兒時玩伴，小學時一起上學，走路去學校有兩公里路，兩人都是一起的，二年級的時候，唐鵬一家子回老家去了，再也沒來過。
所以，對這個兒時玩伴的唯一印象就是忠厚，老實。
唐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的跑過來，來到跟前纔看到王恆瀟，似乎嚇了一小跳，停了一下，然後繼續邁開笨拙的腳步跑了出去，跑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對王恆瀟喊道：“快跑，那些瓜娃子要打你。”
唐鵬的家就在王恆瀟家下面幾十米的地方，他有一個姐姐，叫唐欣，不過在老家，沒來新疆，王恆瀟也只是聽說過。一個孩子在磚廠和其他的小孩子玩兒，經常都是被欺負的一個，因爲太老實。有時候會把家裡的好吃的零食拿出來去分給其他的小孩子，可是有些小孩子就惦記上了，讓他每天都拿零食出來，不然就要捱打。
幾個小孩子一起，並且大部分還是八九歲的男孩子，在王恆瀟的記憶中，這傢伙臉上經常都是帶疤的。
不過！
有幾句話，王恆瀟一直都記在心底裡。
“王撇娃兒，快跑……”
“王撇娃兒，給你吃糖……”
“王撇娃兒，今天下午回去不要走大路，那裡好多維族人……”
“王撇娃兒，今天我媽給我煮的雞肉，給你吃個雞腿幹……”
“王撇娃兒，把你的數學作業給我看看嘛……”
………
上小學，兩人一起走路去下面兩公里外的學校，中午是不回家的，帶些吃的在學校吃，兩人都是一起吃的。
那時母親就戲稱兩個小孩子就像兄弟一樣。
看到王恆瀟好像愣住了，唐鵬看到後面幾個黑影追了過來，急忙上前來一把拉住王恆瀟的手，就朝自己家裡跑去：“快跑，這些瓜娃子，喊我明天把屋裡的臘肉偷出來去烤肉吃……我不幹，他們就打我……”
唐鵬很講義氣，經常捱打，可是從沒在家長面前告狀什麼的。這也讓其他小孩子更加的肆無忌憚，想欺負他一下，就欺負一下。
“唐二娃子……你娃兒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後面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大聲喊道，這裡馬上就到王恆瀟的家了，再過幾步就到唐鵬家裡了，他們也不敢追過去在人家家門口把人家小孩子打一頓，所以都停了下來。
唐鵬喘着粗氣地停下來，黑暗中，能看到他嘴裡噴出一股股白色霧氣，顯然是累壞了，對着後面喊道：“李三娃兒，你有本事去拿個家屋裡的臘肉出來。”
這小子雖然老實，可是膽子是不小的，此時還不忘小小的挑釁一下。
磚廠裡的人是分成幾個隱形的團體的，住在王恆瀟家這一片的，都是四川南充那一片的人。住在另外幾個區域的，就是其他地方的，有綿陽的，還有阿壩的……
有小孩子的家裡，也都是讓自己家的小孩子和老家相距較近的去玩兒。所以，幾波小孩子是經常打架的。
其實也沒多少人，整個磚廠也就兩三百人，九成以上都是單身漢，沒有單身女的。其他的就是拖家帶口的，小孩子也就是十幾個。
“你是唐鵬？唐家老二，唐二娃子？”
唐鵬還沒鬆開自己的手，王恆瀟問道。
近距離的，王恆瀟觀察了這個傢伙，和自己記憶中果然是分毫不差，毛帽子，藍色棉襖，圓臉，凍的通紅，還掛着鼻涕，眼睛大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