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亞雷塔附近的戰鬥消息傳至百里外的圍困部隊,阿根廷指揮官不得不放棄即將到手的戰果,捨棄了對孫奇聖所部的繼續圍困,領兵回撤增援伊亞雷塔。
而作爲事件的始作俑者,馬繼祖和戴維斯完成目標後,帶着從要塞內部繳獲的武器物資迅速撤離,然後在接應到孫奇聖等人後,兩支部隊再次分開,戴維斯帶領他的部下繼續流動作戰,馬繼祖、孫奇聖則沿着邊境開闢的隱秘小道返回南里奧格蘭,向李明遠彙報阿根廷北部發生的變故。
一週後,忙碌的春耕步入尾聲,南里奧格蘭的農業度過第一個平穩發展的一年,開始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工業方面,隨着兩天前南里奧格蘭唯一一座大型鋼鐵廠進行試生產,普魯士人幫助建造的工廠全部修建完成,並且投入生產運行。
在南里奧格蘭,從南部的里奧格蘭德到北部的若因維亞,四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遍佈綠油油的水稻、牧草,一座座嶄新的工廠沿着河流、海岸邊分佈,高高的煙囪冒出黑黑的濃煙……
地廣人稀、綠意盎然,在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初期,南里奧格蘭呈現出一幅工業與自然混雜的場面。
一年多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改變,原本流落海外的華人在南里奧格蘭安定了下來,一排排低矮的木屋零亂的散步在寬廣的平原上,破舊、骯髒的麻布粗衣換成嶄新的短褂長褲,經過一年的修養適應,瘦弱、面目焦黃的華人勞工恢復了正常的膚色,河岸、牧場、訓練場地分佈着一羣羣男女,他們或是歸化的白人女性在河邊洗衣談笑,或是農忙過後的退役士兵在進行規定的訓練任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個新生的國家在許多微小的方面展現着獨特的活力。
距離最早一批嫁給華人的白人女性到現在,時間過去約一年,在過去兩個月裡,先後有四千個白人女性生下和華人丈夫的後代,因爲四千新生兒的增加,南里奧格蘭這個新生一年的國家更有些正常國家該有的樣子。
騎馬沿着阿雷格里港城外的河岸隨意行進,李明遠笑着打趣身邊的羅林山道“羅將軍,聽說第四師很多兄弟都有了孩子,你這個師長可不能總落在後面,怎麼樣?羅將軍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打算什麼時候考慮成家的大事?”
“勞世子費心。”羅林山搖下頭,神情有些苦澀道“在閩侯老家,職下原本有兩個兒子,不過四年前一場災荒,妻子和兩個兒子都餓死,只剩下職下一人孤身闖蕩海外才活了下來。”回憶起過往的傷心事,羅林山情緒更加低落“身爲男兒卻無法養活妻兒三人,職下心中愧疚,暫時沒有再次娶妻成家的念想,希望世子見諒。”
養家餬口,護佑妻兒幼弱安全成長是漢家傳統賦予男人的責任與使命,李明遠兩世爲人雖然沒有結婚生子,不過他能夠體會羅林山的心情。
“天災無情,你我即使在南美重新開闢事業,在歷史大勢與天災禍亂之前也不過渺渺凡人。四年前的你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在災害面前沒有保住妻兒不全是你的錯。”
解鈴還須繫鈴人,羅林山的心結只有他自己能夠解開,李明遠勸說兩句,也不好多說。
戰亂年代,普通的百姓在時代潮流面前猶如渺小的螞蟻,只能跟隨浪潮隨波漂流,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在這個時代,李明遠也只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螞蟻,不過他已經積聚了一羣人在身邊,隨着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他的力量將越來越大,直至達到可以左右歷史大勢,改變普通華人的命運。
李明遠一直在朝着這個方面努力,因此,即使他同樣嚮往着美人財富和安逸的生活,也自制的限制自己的慾望,將精力轉移到南里奧格蘭的治理上面。
在河岸邊的遊覽只是繁忙中的一小短休息時間,從河岸附近返回後,李明遠接到馬繼祖和孫奇聖的報告。
“你確定阿根廷在正在向北部地區增調兵力?”
聽完孫奇聖對阿根廷北部局勢的彙報,李明遠問道。
“卑職不敢欺瞞世子殿下。在阿根廷部隊襲擊我部基地前一週,外出探查情況的士兵彙報過一次阿根廷部隊的調動的情況,當時卑職認爲阿根廷部隊只是增加三百人的防禦兵力,不可能對基地造成威脅,所以沒有細加查看,而阿根廷部隊襲擊基地時,不僅主攻兵力達到近兩千人,基地附近也有兩千多阿根廷士兵分地佈防,將基地守軍撤退的路線全部堵死,職下和突圍的兄弟拼命突出阿根廷的包圍圈,最後卻被趕上的阿根廷部隊圍困在山谷中,如果不是馬連長勸說戴維斯佯攻伊亞雷塔城,兩百多兄弟要全部葬送在職下手中。
殿下,基地作戰失敗職下難辭其咎,只是希望殿下再給一個機會,讓職下收斂死難兄弟的屍首,幫他們報仇。”
“損兵折將,阿根廷北部近一年的佈置全部失敗,孫奇聖,你認爲你犯下的錯誤還能夠重新回到阿根廷北部嗎?”
阿根廷暗中調派大批部隊增援北部地區,孫奇聖作爲國防軍在當地的指揮官,事前竟然沒有察覺,無論如何他要爲丟失基地擔負主要責任。
一次小的戰鬥失敗動搖不了李明遠干涉阿根廷北部的決心,同時他也不是不能原諒部下的失利,但是孫奇聖這次敗的實在太慘,兩百多挑選出來的精銳士兵,一次戰鬥後只剩下六十多人活着回來,李明遠派孫奇聖到阿根廷北部不僅是爲了騷擾阿根廷部隊,還有建立遊擊基地,蒐集情報的任務,而孫奇聖竟然在最重要的情報方面跌了跟頭,不能不讓他生氣。
冷冷訓斥孫奇聖一句,李明遠感覺這次的事件不會那麼簡單。阿根廷部隊主力在前線和巴拉圭部隊作戰,孫奇聖所部基地南部是烏爾基薩控制的安特列里奧斯省和費爾納控制的科連特斯省,烏爾基薩和費爾納和阿根廷總統薩米恩託是老對手,他們不可能幫助薩米恩託解決北部地區的麻煩,那樣不僅有利於薩米恩託的統治,更消耗他們派系的利益。
排除烏爾基薩和費爾納的可能,北部地區的增援兵力只能是從前線抽調而來,想到這裡,李明遠立刻反應過來“小洛佩斯親自領兵增援米西奧內斯前線,阿根廷敢於從前線抽調兵力,一定是和小洛佩斯達成了停火協議,不然阿根廷人絕不會冒着前線戰爭失控的風險,調兵回援平叛。”
心中隱約接觸到真相,李明遠將孫奇聖晾在一旁,立刻命令身邊士兵道“半小時後在國黨大廳議事,所有高級將領不許遲到!”……
“殿下,孫大人是不是……”士兵接受任務,剛要離開,想到有罪在身的孫奇聖,出口問道。
“他……”李明遠用餘光掃了孫奇聖一眼“讓他站在大廳旁聽。”
“遵命”士兵領命迅速離開。
“謝謝世子!”孫奇聖原本對自己的前途已經不抱希望,聽到李明遠允許他旁聽後,心中重新熱切起來,忙不迭感謝道。
“不用謝我,機會需要自己把握,能不能繼續在國防軍中服役,還要看你後續的表現。”
“職下明白,下次絕不會讓世子失望!”
孫奇聖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