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
瓷枕砸過去,完顏宗澤卻也不躲,瓷枕碰在他的額角發出一聲悶響滾落在錦被上,錦瑟見他不躲便是一慌,眼瞧他皮糙肉厚的被砸到竟半點事兒都沒,這才又哼了一聲翻了個身,這一動便覺身下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登時就抽了口冷氣。
完顏宗澤瞧在眼中愈發懊悔起來,湊上來瞧着癱軟成一團閉眸躺着的錦瑟,撫過黏在她面頰上散亂的長髮,親了親她微汗的額頭,輕顫的眼簾,緋紅的面頰,這才道:“疼的厲害?”
錦瑟聞言只輕哼了一聲,完顏宗澤便道:“我給你揉揉可好?”
說着手便往下探,錦瑟這才揚眸瞪他,迎上她控訴的眼眸他卻笑了,改而揉捏着她的手,道:“是我不好,我叫嬤嬤準備藥浴,今晚不碰你了便是。”
錦瑟將他眸中歉意和討好瞧的清楚,這才推了他下,道:“渾身是汗別貼着我。”
完顏宗澤便委屈了起來,偏便摟着她的肩頭將人拉過來緊緊抱在懷中,蹭了蹭方笑着道:“微微,這纔剛嫁便嫌棄夫君,可不行啊……”
軟香溫玉抱滿懷,他身上的火便又被點了起來,忍不住舒服又壓抑地埋在她頸邊兒低嘆一聲。察覺到他身下蠢蠢欲動,錦瑟也不敢再鬧了,忙撫他肩頭,道:“難受,我要沐浴。”
完顏宗澤聞聲這才又揉了揉她的長髮,撩起帳幔喚了一聲,外頭很快便響起了下人們的腳步聲,極輕極有序,一陣聲響后王嬤嬤的聲音傳來,“請王爺,王妃沐浴。”
完顏宗澤這才鬆開錦瑟,扯了一件大氅裹住她,揚聲道:“都退下吧,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王嬤嬤方纔隨着婢女們進來,見牀邊散了幾件被扯裂的褻衣,耳聽帳幔中傳出完顏宗澤低沉的說笑聲,間或有錦瑟的嬌罵聲,她的心便落了地,此刻聽聞完顏宗澤叫她們迴避,她老臉笑容難抑,忙應了聲和衆人一起退了出去。
完顏宗澤抱着錦瑟往寢房深處去,穿過一條密閉的甬道,轉過一道織錦繡仕女圖的屏風,迎面水霧氤氳,暖氣撲面。主院的這寢室後引溫泉爲浴房,白玉的浴池修成蓮花形狀,騰着暖霧,一股藥香撲鼻。
完顏宗澤抱着錦瑟直接下了泉池,池水不深坐下剛好及肩,他自身後環住她,溫熱的水蔓上來錦瑟只覺渾身上下都熨帖了,慵懶着靠在完顏宗澤身上,呼吸着帶了藥草香氣的水霧,閉上了眼眸。
她這一路坐馬車北上,雖不趕行程,未曾風餐露宿,馬車又寬暢平穩,可到底也累人,今日又經一日折騰,精神都緊繃着,此刻好容易徹底放鬆下來,片刻便暈暈欲睡起來。
見她氣息漸漸平穩綿長,完顏宗澤卻好不鬱結,抱緊了些令她不至滑進水中,耐下身體的蠢蠢欲動苦笑兩聲。他亦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待體內涌動的躁動平復纔敢凝眸去瞧錦瑟。
水霧蒸騰的她面頰愈發嫣紅柔媚,一身冰肌玉骨也緋色遍染,玉體橫陳就那麼依賴地窩在他的懷中,美人在懷便又不能碰,這滋味真不好受,想到方纔那蝕骨銷魂完顏宗澤難免又懊悔起來,怎就沒忍住呢,興許方纔稍稍溫柔一些,這會子還能再有幾回……再一回也是好的啊……
他這般想着剛剛壓下的慾火便又衝了上來,不敢再這般和錦瑟呆下來,他抱起她自衣架上拽了棉巾給她細細擦過身子,又胡亂沾了下自己身上的水漬,便又裹起錦瑟回了內室。
牀鋪早被收拾過,他擁着她倒回牀上,錦瑟便只翻了兩下身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就沉沉睡了過去。
待她睡得沉了,完顏宗澤卻睜開了眼眸,慢慢鬆開她,坐起身來,給錦瑟壓了壓被子,便披了衣衫出了屋。
卻說前院喜宴也漸漸散了,八皇子方纔被完顏宗澤砸破了頭原是要回府的,偏被九皇子拉住一番開解,八皇子被說的悲從中來,抑鬱滿懷,不由便又吃了些酒,待院中賓客多已散去,九皇子卻邀了八皇子到其府上繼續暢飲。
八皇子只覺今日他這個九弟格外熱情,可他心中不舒坦,有人願意陪着吃酒一醉方休自然是樂意的,便點頭扶着九皇子的手站起身來。兩人互相攙扶着出了院子,九皇子卻衝八皇子跟隨的小廝道:“今兒你們主子留宿在九皇子府,明兒爺自會和你們主子一起上朝,你們便先回去吧,不用伺候着了。”
小廝聞言面帶猶豫,八皇子便擡起潮紅的臉,道:“九弟的話便是爺的吩咐,怎麼,連你這奴才也敢不將爺放在眼中了?!”
小廝見八皇子擡腳踢來,哪裡敢分辨,忙衝他打了個千兒,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他剛退下,九皇子便衝身後侍從使了個眼色,三個侍從悄然分散開來望風,九皇子扶着醉醺醺的八皇子竟往冷僻無人處去,待離宴客院子越來越遠,八皇子才恍惚過不對來,不由睜着迷濛的眼盯着九皇子道:“九弟,咱們這是去哪兒?”
九皇子卻將他扶坐在山石上,道:“八皇兄先坐,弟弟去去就來。”
言罷竟就扔下他,匆匆出了月洞門沒了身影,八皇子見四下靜謐連個人影都沒,冷風一吹醉意稍散,他剛站起身來,就聞院外傳來低泣聲,另有婢女的規勸聲,“郡主想開點,快莫哭了,一會子叫人瞧見又要傳出流言來……”
說話間便有兩個身影進了院子,分明是一對主僕,八皇子望去登時一呆,卻見那被婢女扶着的女子容顏嬌美,一身華貴,竟是金依朵。
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人,驚地低呼一聲,雙眸中蘊着的淚水便滾落了下來,月下嬌顏好不動人。
八皇子原本就鍾情於金依朵,每年跳月節他的綵帶都獻給了金依朵,此刻乍然在此瞧見她,又觀她滿臉淚痕,頭髮溼透,一身狼狽登時便怔住了,心跳慌亂。
“八皇子怎在這裡?我打攪了,這便離去……”金依朵此刻才似反應了過來,福了福身轉身欲走。
八皇子好容易在此碰上她,又被酒一衝頭腦愈發思緒不清,見她要走忙幾步追上便拉了她的手臂,道:“妹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怎頭髮都是溼的,還哭成這樣,可是誰欺負了妹妹……”
金依朵方纔被永康扔進湖中,如今早已尋了所帶奴婢換了衣衫,可頭髮還溼着,不少散落下來垂在頸邊兒,越發勾人,她被八皇子拽走也不掙扎,只偏開頭又垂泣兩聲,她身旁的婢女如槐便滿臉憤怒地道:“八皇子來評評理,我們郡主不過想祝福武英王和王妃兩句,武英王竟惱恨當日宮宴郡主口誤一事,令人將郡主扔到了湖裡,郡主這會子怎能不傷心難過。”
八皇子自知金依朵對完顏宗澤的心思,瞧着她此刻黯然傷神,又憶及完顏宗澤方纔令他顏面盡失之事,嫉妒、憤恨、不滿等心緒皆被翻了起來,恰金依朵壓了壓眼淚瞧向他,竟道:“八哥哥可願陪我走走……”
金依朵因是皇后的侄女,稱皇子們爲哥哥也不爲過,可平常只有完顏宗澤,禹王這樣的得勢皇子纔有此殊榮,這還是金依朵頭一回喚八皇子哥哥,八皇子心一觸,對上金依朵盈盈望來的目光,當即便連連點頭。
如槐識趣兒地退後,八皇子便神情恍惚地跟着金依朵緩步往園子中走,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金依朵突然腳下一踉蹌,八皇子忙伸手去扶她,金依朵便半依在了他懷中,擡眸時她瞧着他,眼淚又墜,卻道:“八哥哥說,我當真便那麼惹人厭嗎?”
八皇子半摟半抱地扶着她,又見她這般模樣,心都醉了,當即便道:“朵兒妹妹怎能如此說,妹妹這般美好,是個男子便會愛,武英王是被清嫣郡主迷了心竅纔看不到妹妹的好。”
“果然,連八哥哥也覺着我不如清嫣郡主……”金依朵苦笑,喃喃地道。
八皇子見她又垂淚悽切而笑,慌忙地道:“不是,妹妹是最好的,我爲妹妹多看我一眼,死都願意,怎會覺着妹妹不如清嫣郡主!”
八皇子說出這話,金依朵瞧着他的目光便是一癡,身子又往他身上靠了靠,道:“八哥哥此話當真?我現下便有一事想央八哥哥,你可願什麼都不問便爲我去做?”
被她醉人的目光盯着,八皇子腦子愈發暈沉,聞言立刻就道:“妹妹只管說,爲妹妹我當真死都願意!”
金依朵破涕爲笑,撫着他的胸口,道:“我要八哥哥的命有何用,我要八哥哥做的很簡單,八哥哥只需站在那裡喊上一聲話就好。”
她說着指向前邊,八皇子望去卻見她所指是處臨湖的亭子,一詫才道:“妹妹叫我喊什麼。”
金依朵便笑着傾身便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八皇子被她那軟軟的嘴脣擦過耳根,一顆心都飛了聽了她的話不由怔怔地道:“爲何要喊這句話呢,武英王……”
他話沒說完,金依朵便冷了臉,道:“八哥哥還說什麼都不問都聽我的,看來也是在欺哄我罷了。”
八皇子見她如此便慌了,忙道:“我不問了,不問便是,我這便過去喊……”
他說着轉身就走,金依朵卻拉住了他的手,嗔道:“哪個要你現在就喊了,你先過去等會子聽到那邊牆外傳來腳步聲再喊,你這回依了我,我……總會記着這情的,也會信你說的那些話。”
八皇子被她拉着手,又見她一臉羞怯地瞧着他,一時怔住,半響才揉着金依朵的手喚了兩聲好妹妹,腦子已徹底不能思考,變成了依她所言行事的木偶。
見八皇子一步三回頭地到了亭邊,金依朵便衝他一笑離開了小院。八皇子正詫異,就聽亭子東面的牆外果真傳來了腳步聲,他想着金依朵的話當即便大喊一聲,“來人!武英王害人了!”
他聲音還沒落就覺眼前光影一晃,接着也不知從哪裡跳下個人來,他一驚瞪大眼睛,然而什麼都沒瞧清便覺那身影繞到了身後,一雙鐵臂環上他的脖頸,驟然用力。
瞬間他便呼吸困難起來,一張因醉酒而潮紅的臉紫紅,額上青筋暴露,他拼命去拽那勒着脖頸的手臂,無奈力量懸殊,根本不是對手,片刻間就睜不開眼,兩眼一翻沒了動靜,也是這時一聲女子的尖叫傳出。
那發出尖叫的女子穿戴華貴就站在東面的月洞門處,顯然她是剛到此處便湊巧看到了這一幕,見那環着八皇子的男人厲目盯來,女子慌忙捂住嘴轉身便跑,她跌跌撞撞衝了老遠眼見前方便有火光,豈料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接着便栽倒在地暈厥了過去。
而那環着八皇子的男人見女子跑遠並沒追去,只將八皇子拖下亭子飛快地將他和湖邊一塊石頭綁在一起便將人踢進了湖中,接着身影一閃如電般奔出院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刻金依朵已和如槐遠離了事發處,隱約聽到八皇子那聲大喊,金依朵勾起一抹冷笑,又用帕子擦了兩下手這纔將手中絹帕扔給如槐,見如槐面色不安,便笑着道:“怎麼?怕了?”
如槐一驚忙道:“奴婢只是不明白郡主,若武英王不好了,金家豈不是也要不好……”
金依朵聞聲卻譏笑起來,道:“真是傻丫頭,和我以前一般的傻。我以前也總這般想,現在方知,在他眼中,金家永遠只是金家,相反,他不好了才得依靠着金家,纔不能像今日一般讓個奴才肆意欺辱於我!我這也是爲金家好!”
她言罷不由又喃喃地道:“爲什麼他要和八皇子不一樣,和這世上那麼多色令智昏的男人都不一樣……爲什麼要連個側妃都不願給我……我不甘心啊,如槐。”
如槐見她神情陰厲起來,忙道:“郡主快莫多想了,咱們出來有一陣了,只怕夫人已四處尋郡主回府了,還是快離開這裡吧。”
金依朵這才收斂了心神,點頭和她快步向燈火通明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