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胃癌中期,長期不規則的飲食習慣,加上日夜操勞,貧血,釀成了今日的結果。”
後來醫生再說什麼,畢騰已經聽不清了。
他神情呆滯,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樑詢,胸口有什麼東西膨脹着就要噴涌出來。、
胃癌,怎麼會是胃癌?阿詢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的,該不會是醫生診斷錯了吧?
畢騰身份特殊,現在打死他都不相信跟自己稱兄道弟的表弟得了胃癌,他狂打了好幾個電話,把中心醫院最權威的醫生叫來替阿詢診治。
等待的結果是最讓人焦急的,但是畢騰倒寧願長期等待下去,不要宣判那個讓人心痛的結果。
可事與願違,就連最厲害的醫生都搖頭遺憾的說,“是胃癌中期,要儘早診治,否則病情惡化就糟了。”
得到消息的邱杏和樑耀邦匆匆趕來,邱嫺也跟着過來,畢卿由於公務繁忙,暫時還抽不出時間。
邱杏抓着畢騰的手,眼淚撲簌撲簌的落,“阿騰,你是不是電話裡說錯了?阿詢不可能是得了癌症的對不對?你快告訴姨媽,不可能的。”
畢騰不忍心的撇過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他也希望自己聽錯了,醫生診斷錯了。
邱嫺詢問兒子,“醫生怎麼說?”
“傅醫生說是胃癌中期,要儘早做化療。”他不想瞞着,也瞞不得,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邱杏腿一軟,眼前一黑幾乎昏厥,血色迅速的從臉龐褪去,哆嗦着脣,“不,這不是真的!”
“姨媽……”
樑耀邦臉色很難看,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從來沒想過兒子年紀輕輕就得了這種病。
“杏兒,我們先去看看阿詢,別慌,一定能治好的,就算傾家蕩產,也一定要把阿詢治好。”
邱杏渾身都在顫抖,根本就不敢相信這個噩耗,手腳虛軟,邱嫺擔憂的在一旁扶着,好不容易纔到了病房。
樑詢沒有清醒,臉頰瘦削了許多,下巴還有沒來得及處理乾淨的鬍渣,整個憔悴不堪。眼睛緊緊閉着,呼吸微弱,似乎是打算沉眠。
邱杏心臟絞痛,跌跌撞撞的奔到了牀邊,抓着兒子的手放到臉頰邊,“我可憐的詢兒,怎麼會遭受這種苦痛?你還那麼年輕,爲什麼會患癌症?”
邱嫺拿了帕子抹了抹眼淚,“阿騰,詢兒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沒有好好照顧他嗎?”
畢騰沉默不語,他明白阿詢到底是爲了誰纔會折磨自己,可他也清楚,阿詢極爲喜愛簡優,必定不想把責任怪罪到她頭上。
“杏兒你先別哭,馬上找醫生來了解情況纔是正經,再想辦法治好阿詢的病。”
樑耀邦心裡也不好受,阿詢是他的寶貝兒子,公司繼承人,平時都是當做眼珠子來疼。這會兒出了事,還是讓人談之色變的癌症,怎麼不讓人心焦?
可他也明白,現在傷心難過沒用,最要緊的是治好阿詢的病,必須馬上着手去辦。
傅醫生跟邱家有交情,自然會毫不懈怠,“胃癌也有能治療的病歷,令公子情況還不算太嚴重,必須馬上進行全身檢查,化療,動手術。”
“傅醫生有幾成的把握?”樑耀邦焦急的詢問。
“大概只有六成。”
邱杏和邱嫺姐妹倆嚇得手腳發軟,才六成,這怎麼能夠讓人安心?就像一把火熊熊燃燒,灼痛了她們的心。
樑耀邦卻嚴肅的說,“不管多少把握,傅醫生請務必治好他,不管需要多少錢財和藥物,不遺餘力。”
傅醫生慎重的點頭,作爲醫生,救死扶傷本就是責任,何況他也喜歡樑詢這個年輕小夥子。
畢騰鼻頭一酸,心裡異常難受,他無法想象若是阿詢出事,姨父姨媽有多痛苦,他又有多悲傷。
“阿詢嘔血了,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整夜的熬着,身體極其虛弱,早知道我就應該堅持帶他來檢查,就不會……“
他自責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任由阿詢折磨自己的身體,他勸服不了,就應該用武力解決纔對。
“都是爲了簡優那個小蹄子!”邱杏原本還想着如果兒子非簡優不娶,她就鬆口,拉下臉去跟簡燾商量,就算用搶的也要把簡優搶過來。
可誰曾想到現在就出了事!
“如果不是她,阿詢就不會失魂落魄,自甘墮落。那個女人就是個禍水!”此刻的她已經失去了理智,把責任統統都怪到簡優頭上,也有了發泄的渠道。
畢騰深吸了一口氣,“姨媽,這也不能全怪她。”簡優沒有給過阿詢希望,是他一廂情願的,而且簡優時候還跟阿詢說清楚了,是他自己沒想明白,過不了心裡這道坎。
邱嫺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你們兩兄弟都被她迷住了,她到底有什麼好?就那麼死心塌地,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可她卻一點都不感激,轉身就投入了舊情人的懷抱。你們不是犯賤是什麼?”
畢騰被噎得啞口無言,也明白現在她們在氣頭上,爲簡優辯解都是錯的。
下午三點,樑詢幽幽甦醒,似乎沒料到自己會在醫院,疑惑的看着站在窗邊背對他的表哥。
邱杏沒有心思去上班,一直陪在兒子身邊,邱嫺也留了下來,務必要看到詢兒清醒她才放心。
“別動,你身體很虛弱。”邱杏阻止了兒子,眼眶紅紅的,幾乎又要落下淚來。
“媽,我怎麼了?”他記得自己好像嘔血,之後就暈過去了。
他不問還好,一開口邱杏就嗚咽,眼淚再也忍不住。
畢騰不忍的轉過身,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臉上,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樑詢虛弱的笑了笑,揶揄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嚇傻了嗎?我不過是暈倒而已,又不是得了什麼重病。”
病房內依舊靜默,邱杏低聲啜泣,邱嫺耐心的安慰着,畢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棄了開口。
這樣的氣氛,聰明如樑詢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他心裡一個咯噔,“我真的生了很嚴重的病?”
過了很久很久,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樑詢腦海裡用過許多念頭,畢騰最終還是告訴了他。
時間頓時定格住了,他久久不語。
簡優接到畢騰電話的時候,正在和飯店的何經理探討菜式,不得不暫時終止,拿了外套就匆忙的出門。
魁影這幾天都跟在她身邊,負責保護她的安全以及充當司機。
“學長,阿詢他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住院?”在醫院門口就碰到了畢騰,他是專門在此地等她的。
將樑詢的病情告訴了她,他一臉疲憊和悲傷,“阿詢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我知道他心裡肯定難過。”
簡優大驚失色,差點站不穩,“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前世的樑詢身體一直都很健康,被項嵐用計設計被捉姦在牀,被逼無奈之下才跟項嵐訂了婚。之後倆人感情雖然很不好,但她過世的時候,樑詢就已經繼承了梁氏,沒有聽說身體出現任何的問題。
畢騰本來想冷言冷語諷刺幾句,可看她的神色不像是作假,也知道她關心阿詢。而且以他現在的心情,恐怕也只有她能勸他動手術做化療。有個精神安慰在身邊,阿詢應該會好受些。
邱杏看到簡優的臉,就恨不得衝上去扇她幾個耳光,再看她拱起的腹部,滿臉的不屑。
對於邱杏不友善的態度,對她的冷嘲熱諷,簡優可以不計較,她是來看樑詢的,不是來吵架的。
樑詢看到她果然精神好了些,畢騰勸母親和姨媽出去,給他們留了談話的空間。邱杏不願意,就怕簡優妖言惑衆,看到兒子笑容燦爛,心裡就像紮了一根刺。
“你是故意要讓我心懷內疚嗎?”簡優冷冷的跟他對視。
樑詢苦笑,“是表哥讓你來的?根本沒有必要!”
“所以你是不想讓我知道?你知道你母親對我有多大的怨言嗎?你生病就是因爲我!”
“不,不是因爲你。我媽說話毫無顧忌,你別往心裡去。”樑詢心知肚明,是自己放不開,纔會釀成的今天的結果。
簡優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咄咄,“不僅僅你母親,畢學長和市長夫人都認爲我是罪魁禍首。”
他眉頭緊緊皺起,“他們胡說八道,你別亂想,這樣對身體不好。”
簡優冷笑,“如果你是爲了我好,就早點把病治好,養好身體,證明給他們看,不是我的錯。”
樑詢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好。”
聽到他的應承,她心裡鬆了一口氣,表現關心固然會讓他歡喜,可卻不能激起他的求生欲,倒不如用自己當做藉口,雖然卑鄙了點,但只要他肯答應動手術,能活着就有希望,沒有過不去的坎。
樑詢也明白她的意圖,沒有揭穿。
簡優又叮嚀了他幾句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我改天再來看你。”
“讓表哥送你回去。”他知道母親對她誤會極深,定是將自己生病的過錯都推到她頭上,這對她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