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都沒了，還有什麼呢？我也一直以爲我夠理智，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一直以爲愛情是美好的，我們一直在憧憬着我們的未來，我那麼喜歡他，只要他喜歡，我願意傾盡我的所有對他好，我從來不知道我的愛情裡居然也會有謊言有背叛，曾經的海誓山盟曾經的約定都可以不作數，那麼我還能相信什麼呢？”董言言的雙手深深地插入長髮中，泣不成聲地說，“阿姨，不是我不想見他，我怕我真的承受不了了，我會崩潰的。”
談話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於屏看着眼前這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孩，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根本就沒有辦法跟她進行正常的對話；家宣雖然消沉，但是好歹他不哭，她只得嘆了口氣，拿起手包走了。
董言言頭也不擡地在那裡抽噎不止，直哭得雙眼紅腫，鬢髮散亂，也沒有人敢打擾她。
宋明誠走進咖啡廳的時候，董言言還拿着紙巾在擦鼻涕眼淚，手邊已經堆了一堆的紙巾。
宋明誠皺着眉頭坐到她對面，涼涼地說，“演過了啊，這麼多眼淚，有多少是真的？”
“每一滴眼淚都是真的。”董言言仰起頭，輕笑道：“知道爲什麼分手會那麼痛苦嗎？原來不是他傷得你有多深，而是難以割捨曾經那麼多美好的回憶。當初有多愛，現在就有多痛。”
宋明誠含笑看着她倔強的樣子，問她，“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都割倉止損了。還能怎麼辦？再找新的唄，那麼多的男人，總有適合我的一款吧。”董言言笑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原來哭多了。也是無聊。有時候流淚是不需要理由的，只當是排毒了。
*
晚上，董言言回到學校上晚自習。走到二樓的時候，正好遇見許程和老唐說笑着從三樓下來。她禮貌地叫了聲老師好，轉身回教室了，老唐拍了拍許程的肩膀，跟他說了一句什麼，許程笑着點點頭，轉身也進教室了。
白羽見許程進來了。從前排跑過來，拽着他的胳膊佯怒道，“許程，這幫老師怎麼總找你？不是老郭就是老唐，當你是萬能小工呢？什麼事都讓你做。”
許程沒說什麼。只是笑笑，低頭去拿書本。
董言言發現他本來就沒有多高的品位再次下降了，當初自己的條件再不濟，好歹還算善良低調呢，哪像這個是非不分的大小姐，這麼膚淺張狂。她唯一比自己好的就是家世，想了想，她不得不承認，單是這一點就比自己強多了。許程嚮往的是家庭和睦現世安好的生活，至少白羽符合了他父母的要求，以後真在一起了，至少不用再打得雞飛狗跳的了。
兩個善良的人在一起不一定會有好結果，和一個不那麼好的人在一起，只要條件互補。也許會過得更好。
典型的鳳凰男配孔雀女，以後會如何，誰知道呢。
楊莉莉就是見不得白羽那副張狂的樣兒，她甩了白羽一眼，回頭悄悄對林風說，“真受不了，老師看重許程，她得意什麼？忘了許程差點兒把她甩了？！她這麼得瑟，也快，有她難受的時候。”
“淡定啊，女孩子總生氣，臉上會長皺紋的。”林風隨手拿着筆在紙上練字，聞言，頭也不擡地說道。
“纔怪。我的臉光潔漂亮的很，除了雙眼皮，一個皺紋都沒有。”楊莉莉不服氣地說道，轉頭又問董言言，“言言，你說是不是？”
董言言點點頭，說道，“嗯，看看你的臉，薄皮兒大餡兒一包子，吹彈可破的，哪兒來的皺紋？”
“你纔是包子呢！”楊莉莉掐着她的兩個臉蛋兒笑道，“多麼嫩的小臉兒啊！呦！眼皮怎麼腫了一圈兒？哭了？”
林風不露聲色地瞪了她一眼，楊莉莉撅起嘴巴，笑道，“我還沒說什麼呢，有人就心疼了？”
“放開，我肉疼！”董言言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轉頭看着許程的背影，悄悄問柳影，“三姐，我剛剛看到許程跟老唐一起下樓，老唐很喜歡許程？”
“你才發現呀！”柳影輕聲笑道，“豈止是老唐，連其他老師都偏心，許程會來事兒，成績進步得也快，連陳老師都對他刮目相看了。不過也難怪，這兩個班的男生中，除了發送班的邱冬，就屬他成績最好了。工科班的老師重男輕女，女生學得再好也沒人搭理。”
她這麼一說，倒讓董言言有些吃驚：許久沒有關注許程了，沒想到他居然進步了這麼多，她看着許程微微低笑的側臉：他跟宋明誠混久了，衣着的品位也上去了，見識的場合多了，舉手投足間也自信沉穩了很多；當然，在對女人的品位上，他一如既往地那麼差勁兒，這不怪他，這一點，宋明誠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她一直以爲自己在不斷變化着，沒想到他也在進步變化着。
這讓她很欣慰，兩個曾經苦過的人中，有一個過得好，她也不算白回來一趟。
許程感覺有人看他，不經意間一回頭，正好跟她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你回頭幹什麼？把我的思路都打斷了！”董言言扔了手裡的筆，嗔道。
許程笑笑，“那我再轉回去。”說着他轉過頭，問她，“是這樣吧？思路回來沒有？”
董言言莞爾一笑：這孩子就這樣好，什麼時候都這麼聽話。
白羽的臉色變了，卻出人意料地沒發火，反而意興闌珊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聽宋明誠說，自從上次的事發生以後，白羽就跟許程保證了，以後絕不再惹事生非了，許程才答應繼續跟她在一起的。
董言言悄悄對柳影笑笑，“幾天沒見，反過來了，白羽這麼怕許程呢？”
“許程這麼優秀，她能不怕嗎？她也不是多出挑的女生，許程跟她分了，回頭立馬能挑到更好的，她行嗎？”柳影偷偷地跟她咬耳朵：“上次的事她做得太缺德，她也知道許程不樂意她了，現在她處處哄着許程呢，生怕他把她甩了。”
過去，董言言從來沒想到許程能和優秀沾上邊兒，可是今天她信了。想起前一陣白羽那麼緊張地爲了許程跟劉思穎吵架，恐怕她是早有這個擔心了吧？
許程又是一個體貼的人，對女朋友的好大家有目共睹，那麼，如果有人爲了破壞他們的感情使點兒陰招兒什麼的，也是有可能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忽然涼了那麼一下。
曉含和欣然從教室後門進來，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就低頭走過去了。這些天，曉含一直都是情緒低落的樣子，見了她，也沒話說。
董言言現在不想讓自己相信任何人，事實是，任何人都有可能算計你，包括曉含，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她不想讓自己輕易原諒任何一個可能與此有關的人。
她從來不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不管別人對她好或者對她不好，她都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加倍的奉還回去。
*
第二天，回到公司處理完了一些事情以後，董言言到劉青的辦公室裡轉了一圈兒，他一如既往地那麼忙碌，兩耳不聞窗外事。
於是她回辦公室裡找到了宋明誠。
“找時間給劉青放半天假吧，再忙也不差半天了。”她對宋明誠說道，“曉含最近的情緒很不好，他再不聞不問的，我看要壞。”
宋明誠擺弄着辦公桌上的那隻招財貓，輕笑道：“你自己都被蚊子咬了，還給別人撓癢癢呢？行，聽你的，過兩天我就給他放假。”
董言言笑笑，“謝謝了。對了，我昨天看到老唐和許程在一起了。”
宋明誠悠閒地靠在老闆椅上，擡頭看着她，笑道：“這不奇怪。本來咱們學校的人才就不多，咱們之前有劉青，劉青之後也就是我了。現在我自己在外面獨立門戶，劉青跑來給我們打工，也只剩下你前夫還算是個可造之材了。對了，上次的期末考試他進了班裡的前五名，你一定不知道吧，否則你早跑來跟我顯擺了。”
董言言一聽許程考試進了前五名，着實有些驚訝。這次看到補考的名單上沒有他，她還欣慰了半天呢。沒想到他居然衝到自個兒前面去了。
宋明誠傾過身，湊到她跟前，笑道：“我猜，你一定是才發現你前夫脫胎換骨了，這也是拜你所賜，你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在按照你給他安排的路走了，並且超出了你的預期，你的目的達到了。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你不是想吃回頭草吧？我覺得，作爲報答，只要你願意，他以身相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董言言嘆了口氣，“我這也是治標不治本，我改變得了他，也懶得改變他的父母親戚，工程太巨大。現在只要他能好過一些，我心裡也舒服一些。”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聖母？佩服！”宋明誠笑道。
“你管我聖不聖母呢？”董言言笑嗔道，“對了，聽說老唐又換新歡了，還是九八播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