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言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趕緊提醒宋明誠:“你把暖風關了!在這種密閉的空間裡,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的。再說,這樣太費油!”
“放心,哪兒那麼容易就中毒了?再說,天氣這麼冷,把暖風關了,一會兒咱們倆就凍成冰棍了,睡覺的時候再關。”宋明誠說着,也犯愁了,“一會兒睡覺的時候得關暖風啊,可是關了暖風又太冷了——”
“別糾結了,趕緊吃飯!吃完飯我想辦法!”董言言洋洋得意地說,“對了,後背箱裡那個藍色的皮箱你沒動過吧?”
她這麼一說,宋明誠想起來了,他每次出門,她都會在他的後備箱裡放一隻藍色的大皮箱,說是給他準備的備品。他忙着開車,一次也沒打開過。
“那裡面是什麼?”
……
吃過了飯,兩個人打開後備箱,把那個碩大的皮箱拖了出來,宋明誠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沓放得整整齊齊的真空密封袋。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董言言從裡面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頂帳篷,一個睡袋,兩牀毛毯,兩件羽絨服,兩個軍用手電筒,兩把軍工鏟,最後,從箱子的底部拿出一箱壓縮餅乾和巧克力,還有兩瓶礦泉水和兩瓶白酒。
“出門在外,必須要未雨綢繆,看看,今天用上了吧!”董言言很是得意地對他笑道,“這些東西,都是野外生存必備!別說在車裡,就是在野外,咱們也凍不着!”
宋明誠啼笑皆非地看着她,默默地把東西往車裡搬,搬着搬着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言言,你真是……你真是神一樣的隊友!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佩服你!”
“隨便你怎麼說!我就當你誇我了!”董言言在車後座上把睡袋放好,簡單地紮了一下頭髮就鑽了進去。茲拉一聲把拉鍊拉上。
宋明誠把座椅放下,蓋了一件羽絨服,仰頭躺下。百無聊賴地望着窗外,隨手剝開一塊巧克力放在嘴裡。絲絲滑滑的滋味在舌尖掠過,他感覺心情也好多了,他歪過頭,對後座上那條毛毛蟲一樣的睡袋說道,“夜貓子,這個點兒你能睡着嗎?”
董言言把睡袋拉開了一條縫兒,露出個小腦袋。接着把兩隻手也拿出來了,抓着睡袋的兩邊。
“睡不着,給我一塊巧克力。”她眨了眨眼睛,對他笑道。
宋明誠看到她這副又萌又蠢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剝了塊兒巧克力遞給她,笑道,“巧克力是好吃,我從小就愛吃。可是我爸不給我買,他說男孩子不能慣。知道爲什麼總有小男孩搶小女孩糖吃了吧?一個原因是嘴饞,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嫉妒!”
董言言把巧克力塞到嘴裡,好奇地問他,“你小時候也搶過女生的糖吃?看你成天活得跟個真理似的。不像啊!”
宋明誠有些得意地笑笑,“我還用搶嗎?只要我想要,書包裡就會有的。”
董言言才發現和這樣的奇葩沒有辦法正常的嘮嗑,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就吹吧!”
“我說真的。我小時候家裡沒錢,如果沒有別人給我吃,我都不知道巧克力是什麼味道。後來家裡的條件好了些,我爸媽又開始不停地爭吵,我和我哥在他們跟前,也就是凍不死餓不死。我媽心裡只有一個我爸,她像伺候祖宗那麼伺候他,哪裡顧得上我們的感受?我爸那人吧,聰明,但是自私,我媽越是對他好,他越是不滿足,他越對我媽不滿,也就越發的看我們不順眼。在他們的婚姻裡,我和我哥就像兩個外人,他們好的時候,我們是礙眼的累贅,他們不好的時候,我們是被遺棄的可憐蟲。”宋明誠苦笑道。
董言言見他一副落寞的樣子,笑笑,“怎麼忽然想起跟我說這些?”
“我只是想不明白,曾經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在我的記憶裡,他們也恩愛過,當初我媽要跟我爸在一起的時候,家裡人都反對,他們當初也是衝破了一切阻力,歷盡了波折纔在一起的。如果他們不相愛,他們也不會在一起相濡以沫那麼多年。我媽最喜歡跟我們說的就是她和我爸的戀愛史,可是說多了,我爸也煩了,他是很現實很物資的那種人,他受不了家裡的清苦,也厭煩了我媽,於是他用最簡單的方法,輕而易舉的擺脫了這一切。他走了,我媽對他滿腔的愛都變成了刻毒的恨,你不知道一個怨毒的女人有多可怕,她恨我爸,也恨上了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她瘋狂地毒打我們詛咒我們,直到我們學會了反抗,她瘋了。這一切就像一出惡俗的狗血劇,在別人看來是笑話,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有多麼煎熬。我以前不明白我哥,在見識過這麼恐怖的女人以後,怎麼還有勇氣結婚生子?現在我明白了,愛是人類的本能,在愛上某個人之前以爲自己愛無能,可是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愛上了,還是會憧憬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未來。”宋明誠看了她一眼,笑道。
董言言點點頭,“其實,這也很正常,經歷過婚姻的人才知道,愛情可以擺脫世俗,可以超越生死,可是很多卻敗給了生活。可是就是有那麼多傻女人把婚姻和家庭當成了畢生的事業,在這個法律都不承認女人對家庭的付出的國度,把自己的所有都投入到家庭中,遇到責任感強,知道珍惜的男人,白頭偕老,兒孫繞膝,這就是一段佳話;萬一碰上一個混蛋,那就是一個悲劇。你也不用有陰影,你不是一個悲劇的犧牲品,你是一個人,是一個事業成功,又聰明長得又帥的男人,像你這樣的人,別說你人品還算不錯,你就是個混蛋,也會有無數的好女人壞女人前仆後繼飛蛾撲火似的往你身上撲。”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擔心這個。真的,我現在心態老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該是我的早晚是我的。”宋明誠移了目光,對她笑道,“言言,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圓啊!”
董言言擡眼往窗外往過去,只見一輪圓月明晃晃地掛在天際,是挺圓的,她默默地掐指一算,今天是農曆十六,難怪月亮這麼圓。
“你說我們忙的,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等酒店開業了,我想——”
“我可以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其他的別想!你也知道,現在公司離不開你。”宋明誠不容置疑地說道。
董言言剛要再說什麼,包裡的電話響了,宋明誠順手幫她拿出來,遞給她,笑道:“你家那少爺的。”
董言言蠕動着坐起來,伸出手接起了電話,“家宣,今天晚上有點兒事情耽擱了,我明天能回去,明後天就是週末了,時間你安排。”她彎起眼睛,甜甜地笑道。
“言言,那你路上小心啊。”任家宣叮囑了一句,怏怏不樂地掛了電話。
宋明誠就笑,“你怎麼不說你跟我在一起呢?”
“我傻呀?!”董言言笑嗔道,“把他惹毛了,你幫我哄啊?!”
“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跟他在一起,還沒怎麼着呢,就鬧得傷筋動骨的,以後真的結了婚,就他,還有他的家庭,你確定你能HOLD住?言言,真心的勸你一句,別太投入了,太投入的後果你也知道,跟別人說怎麼都明白,怎麼一輪到自己身上就糊塗?”宋明誠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董言言笑笑,轉頭看向窗外,問他,“你說,雲和月會在一起嗎?”
一朵雲,緩緩地在夜空中移動,經過那輪圓月,又慢慢散去。
宋明誠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笑道,“怎麼會?”
“可是他們爲什麼還要相逢呢?”董言言出神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輕笑道,“就像人活着不是爲了將來死去一樣,很多事也不是非要一個結果,你愛上了一個人,正好那個人也愛上了你,這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事。如果人能長久,那是緣分,如果不能長久,那是宿命,可是如果因爲懼怕分離而不去追求,那要錯過多少的美好啊?人的一生,享受的不就是過程嗎?過去我們整日的爲生活奔波,說真的,能象樣的活着就不錯了;所以我很感謝上天給了我現在的一切,讓我能做我喜歡做的事,能讓我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麼?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我不知道我們的以後會如何,我只知道,如果現在我跟他分開,我會很不快樂,我爲什麼要讓自己不快樂呢?”
宋明誠淡笑着點點頭,“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的人分兩種,一種是感情用事的人,一種是不會感情用事的人。人的眼光和閱歷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增長,而性情卻很難改變,這跟心理年齡和生理年齡都沒有關係。”
“我是有底線的,即使我會感情用事,我也不會離了誰不能活。”董言言凝起雙眸,悠然笑道,“你看這月光多美呀!既然能擁有這一地的月光,當然要好好享受。”
“那麼以後呢?”宋明誠問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