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玉芹和江源芳說着這些時,江男、孫麗、還有小星星,他們仨是鑽進了樓上的衣帽間裡,在試新衣服。
龔家是換新樓房了,以前那套沒法住,倆孩子進去就害怕。
沒辦法了,只能着急忙慌的買房,也沒怎麼裝修,聽取了江男輕裝修重裝飾的意見,就颳了刮大白,選址還選到了和蘇玉芹家一個小區。
龔海成想着,這樣的話,離江老爺子、離蘇玉芹近,江源芳回孃家也好,或者自己有點兒什麼事,雙方都能有個照應。
只不過蘇玉芹買的早,是一期。
龔海成家買的是二期,稍微有些距離,兩家走路需要十幾分鍾二十分鐘。
但別看家裡發生過綁架事件,龔海成照樣還是一副土大款的做派,照樣誰說他也不聽,力排衆議,還是買了樓上樓下加在一起,面積是二百三十多平方。
他有理由的,孫麗大了,小星星也眼看着一年比一年懂得多,倆孩子都得有各自的書房和臥室,更何況不能離他們主臥太近啊,江源芳這是懷孕了,他不能折騰的太歡,那等生完了呢?萬一倆孩子聽到不該聽的呢?不利於下一代身心健康。
所以依舊是樓上樓下,倆孩子在上面。
只看此時,兩米多寬的落地鏡前,小星星穿着一套黑色西服,戴着銀光閃閃的領結,正對着下巴處比造型,比了個手勢“八”。
他的身後,是兩位穿着一模一樣裙子的漂亮大姐姐。
江男左右照了照,上身公主樣式的白襯衣,領口打了個簡易的紅格蝴蝶結,下面是到膝蓋上面的紅格短裙。
她只能說:對這套裙子是捏鼻子不得不穿,對姑姑的審美,嗯,姑姑有審美嗎?姑姑現在有點惡趣味。
“姐,下週,咱倆就穿這樣參加婚禮去啊?下面再給配一個高筒白襪,這?我的媽呀。”
小星星迴眸,賊捧場道:“男男姐,你好漂亮。”
江男翻白眼:“你們是有制服控是咋的?訂做就訂做這個啊?花的錢真冤枉,這要是把紅格換成藍色的黑色的,很像國外的學生服。”
孫麗聞言,一邊笑着整理裙襬,一邊回道:“下面不是白襪子,是我媽給咱倆買的紅色高筒靴,一模一樣的,江浩是和星星一樣的西服,我媽特意打的電話問李文慧尺寸。”
“李文慧現在沒輕了溜鬚我姑吧?她現在得覺得,有這麼個大姑姐,得老幸運了吧?”
孫麗和江男對視間,笑着點點頭。
小星星不高興了,這倆姐姐,剛纔就關上門一頓嘮嗑,還給他攆出去了,不讓他聽,現在又拿他當空氣,又嘮,走哪嘮哪,咋那麼愛說話呢。
“你倆!”
倆姐姐立刻看向小星星。
星星用食指畫了個圈,指揮道:“給我轉一圈兒。”
然後只看倆姐姐是真配合啊,真的很有姐姐樣,聽話的穿着紅格裙子轉啊轉,把裙襬轉的飛了起來。
江男張着胳膊飛:“我是小仙女,我是小仙女。”
孫麗邊轉邊吐槽江男:“我看你像白蛇傳。”
結果這一句話引得,當龔海成開門進屋時,就聽到樓上的仨孩子在鬼哭狼嚎唱千年等一回。
龔海成心情大好,將手裡的東西往茶几上一扔,他就鑽進了廚房:“芳,你跟嫂子歇着,我包餃子,一會兒我就能包完。”
蘇玉芹沒客氣,別人謙讓了一下,她就出來了,這給她嚇的,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她坐在沙發上,一邊聽着龔海成問江源芳:“咱哥呢?”一邊無意識地拿起了茶几上的東西,看了兩眼就看入迷了,也沒注意到江男是什麼時候坐在她旁邊的。
江男看着製衣圖撇了撇嘴:“這樣式也太老了,現在這裘皮大衣穿人身上,就跟打哪批發來的似的,出去走一圈,發現大家穿的都一樣,認不清誰是誰,不是黑色的就是白色的,不是戴帽子的就是這幾種領子,也沒個花樣。”
蘇玉芹剛想問:“那你覺得啥樣的好看?”
龔海成從廚房探頭說道:“男男吶,那可是你姑夫我,即將要投錢生產的,新研究出來的幾個款式,讓你給批的一文不值,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江男一挑眉:“高見談不上,但我給你指出幾個細節變化一下,我敢說,咱就能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了。”
“噢?”龔海成好笑的點點頭,打算聽聽江男的高見,惹得江源芳瞪他後背一眼,這人,剛纔還信誓旦旦說幫忙,包兩個扔那了。
“你看,這領子,你別都這樣啊,我給你畫一下。”
畫完,江男擰着小眉頭看自己的傑作,很不滿意自己:“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畫得不好而已,看得懂嗎?”
龔海成瞪着小眼睛看畫,沉吟着。
江男再接再厲,又想畫不同的袖子樣式,畫完也不問別人,先自己捂着額頭欲哭無淚道:“畫的好難看啊。”
龔海成疑惑了:“那裝修圖不是你畫的嗎?”
“那是我用電腦製作的,也畫的稀裡糊塗。”
“那沒事,我看挺好,咱家有電腦,你用電腦畫吧。”
江男和龔海成大眼瞪小眼:“我還得上學呢。”
蘇玉芹撿起女兒的“大作”,拿起鉛筆勾勒了兩下,拍了拍江男的胳膊:“你這袖子是想畫成這樣嗎?”
江男瞟了一眼,又趕緊認真地轉過頭,驚奇道:“媽,你好心靈手巧,就是這個意思,噯?媽,我真是你生的噯,我畫成這樣,你都能看懂,你再畫兩個,你看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然後蘇玉芹就開始連猜帶懵,不但給江男的畫往回找補找補,而且江男還在一邊不停提醒,她改口述了,由蘇玉芹操作。
當餃子上桌了,江源芳喊着:“男男吶,快點兒吃,就你着急,一會兒還得回學校呢。”
龔海成卻坐在沙發上看着畫,擰眉像是在認真思考着什麼,孫麗喊他吃飯,他也只是揮了下手,讓大家先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上桌,而且不夾餃子,倒是對江男說:“你小想法倒是挺多,要是都能畫出來就好了,男男哪,我咋覺得你應該去學設計呢,就怕你爸不同意,你是他心尖子啊。”
“我爸是不能同意,我畫那裝修設計圖,他就說我浪費時間,我要是學設計,他就得板着臉說,”江男學着江源達生氣時的表情,用食指點着桌子粗着嗓子道:“我供你這麼多年,就供出個裁縫?”
大家被這句全逗笑了。
龔海成想了想,吃了口餃子又對蘇玉芹說:“嫂子,要不然你去學?我聽剛纔男男說話,就你能聽懂,你這畫畫也行啊,比我們都強,咱倒不是說想怎麼樣,完全可以當個興趣嘛,下午批發城關的早,你就可以去上課,還能陶冶下精神。”
小星星趕緊糾正:“爸,是陶冶情操。”
“對,是情操,你看我這沒文化的。嫂子,現在很多大學都有夜校,週六周天也有學習班,等芳生完了,她也得去,我得給她報名自考法律的。”
蘇玉芹好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我這歲數了,還能去上課?”
江男覺得是好主意啊:“媽,你這歲數怎麼了?你要真想學畫畫,等下週我回來的,我給你去師大問問。
媽,你學真行,到時候我就講圖樣,你就畫,我姑夫那一堆老裁縫,她們眼光不行,但她們手藝行啊。
我姑夫還有加工廠,搞好了,咱不僅光賣裘皮啊,您也甭在南方拿貨賣了,咱自己家聯手弄個品牌唄,您當總設計師。”
江源芳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嘖了一聲,這聊着聊着,任由誰聽到這些,也會覺得侄女太能吹太不靠譜了。
那怎麼的?侄女講出來的樣式,就能大賣特賣啊?別再賠個底朝天,而且,這都扯哪去了。
可龔海成卻眼神閃爍了一下,對蘇玉芹說:“嫂子,你要真有空,先去學一下挺好的,咱們走一步看一步,萬一行呢,遠了不提,你會畫樣板圖的話,男男和麗麗喜歡什麼樣子的裙子衣服,我就能讓小五他媽給做出來,自己家孩子穿也方便。”
蘇玉芹沒表態,但心裡卻有了想法,想着:還等女兒去師大問問幹什麼啊,自己得空就去唄,鼻子下面一張嘴,問問有沒有那樣的業餘班,學費多少錢,怎麼上課,會不會影響她做生意,要是沒有就拉倒。
到了晚上六點,江男背書包回學校了,蘇玉芹卻留了下來,因爲她今天來吃飯就是有任來的。
江源芳讓她今晚在這住,陪麗麗和星星,江源芳和龔海成有事,說要去外地一趟,明天中午才能回來。
但蘇玉芹坐在沙發上,等孫麗和星星一上樓,倆孩子去玩電腦了,她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了。
不過要是讓她形容哪不對勁吧,她又說不清楚。
只知道龔海成吃完飯就去衛生間刷牙,刷牙前,還和江源芳互瞅了幾眼,讓她給捕捉到了。
小姑子呢,一把歲數的人了,臉騰下就紅了,跟她說話遮遮掩掩。
然後懷孕着,江源芳大晚上的,能抹的粉色的口紅,粉餅擦的也挺厚,噴香水換裙子,還將化妝品洗面奶通通裝包裡了。
“嫂子,我們走了啊。”
龔海成也跟着說:“麻煩嫂子了,今晚還得在這住,”又衝樓上喊:“麗麗,星星,爸爸媽媽走了啊!”
蘇玉芹擺擺手:“走吧,晚上開車慢點,尤其開高速,源芳幫海成瞅着點兒。”
關上房門,蘇玉芹瞟了眼樓上,聽到麗麗和星星在笑鬧呢,她嘆了口氣。
開始整理茶几,收拾廚房,剛纔江源芳忙着化妝,這廚房根本就沒收拾乾淨。
而讓蘇玉芹萬萬也沒想到的是,龔海成是上了車,他就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和江源芳的五指交纏在一起,兩隻手疊在一起放在掛擋上,時不時他還執起親一口。
並且,倆人也沒去外縣,而是用時不到二十分鐘,龔海成站在了香格里拉的大堂裡。
“你好先生,有預定嗎?”
“給我開個商務大牀房。”
“不好意思先生,商務大牀房沒有了,而且其他房間也都滿了。”
“滿啦?”
“是的,本市正在舉行銀泰冬季嘉年華,所以房間都沒有了,目前只剩總統套房。”
龔海成回眸看向和自己有半步距離的江源芳。
江源芳臉通紅,心噗通噗通的,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瘋了,沒好意思吱聲,低下了頭。
龔海成衝前臺工作人員微笑了一下:“總統套多少錢?”
“先生,一千九百八。”
在工作人員話音落時,一沓子錢早已經被龔海成從褲兜裡攆了出來,所以他直接拍在那裡:“開了。”
電梯門關上前。
只看電梯裡高個子的女人,她是勉強裝作一臉正經,目視前方不緊張。
而小個頭的男人,他是挺直腰板站在女人的身邊,隨後悄無聲息地攥緊了女人的手。
刷卡,進房。
江源芳跟在龔海成的身後剛走進房間,就被龔海成一把按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