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張高興同志。”
見到張高興之後,市視察總署長不可思議道。
他本以爲對方至少得是三十幾歲知識廣博的知青吧,才能搞出雕花樟木箱這樣藝術品的東西來。
“沒想到你年紀這樣年輕,聽說你還是大學生,真是年輕有爲。”
張高興,朱廠長,劉副廠長等人都是“……”
瞪圓了眼珠子。
這到底是來找麻煩的還是來誇讚人的?!
這畫風怎麼突然跟之前那位視察署長不一樣兒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們跟張高興同志談一談?”市視察組總署長道。
朱廠長,劉副廠長等人都出去了。
“張高興同志,你是哪一年考入大學的?”
“七七屆。”張高興答道。
“那就是高考恢復的第一期學生了,什麼專業?”
“經濟學專業。”
張高興如是道。
“哦,是學經濟學的,不錯,那接下來我們的談話我想你應該更能容易接受了。”
“請領導指示。”
“張高興同志,農村責任承包制展現出巨大的活力,這大家都看出來了,工廠進行承包,那麼是不是說明也有着巨大的活力,將我們神州大地的經濟激活?”
“我認爲是那樣的。”張高興篤定道。
對方笑着接着道。
“我們都知道改革的第一炮是農民兄弟先打響的,小崗村的承包責任制,交夠了集體的,剩下自己的,一舉脫貧,贏得國家的首肯後迅速推向全國,解決農民吃飯問題,農村穩住了,國家必然是解決城市就業問題,必然涉及國企改革,集體工廠改革這些不能迴避的中心議題。”
張高興點頭。
事實勝於雄辯。
“農業承包制激發了農民的積極性,所以很多人也立即用承包制來提高國企的積極性,事情是這回事情,但是這不能立即。”
“不能立即,不能操之過急!”
“早點徹底改革不更好嗎?”張高興疑惑道。
“因爲那不符合我們國家的國情,我們國家多年來受帝國主義封鎖,國企嚴格來說並不像一個企業,因爲企業的生產原材料都是由上級部門直接劃撥,生產什麼由上級規定,生產出來的產品統一安排,國企是國家機器的一個個螺絲釘,執行好國家下發的任務和指標,我們是集中稀缺的人力物力,製造一批滿足生產建設的工業產品,我們的國企完全沒有市場意識,如果立即貿然全然變化,那會是什麼結果……”
張高興突然想到了聯盟蘇的可怕結果,那就是因爲聯盟蘇的領導人經濟改革全然放開,一下子造成整個經濟崩塌,整個亂套。
總署長意味深長地再次道“78年改革開放,政策鬆動,我們國家在經濟建設和四個現代化上下功夫,一種求變的氛圍席捲全國,但是我們的政策是穩字當頭,穩中求變,國企改革和集體工廠的承包是一步步來的,作爲大學生,你也是國家幹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了。”
想起戈爾巴喬夫的改革把聯盟蘇拖垮顯示了神州大地對於改革開放初期的審慎與智慧,這些道理前世張高興沒想過,但是如今作爲經濟學的大學生,已經唸了幾年大學了,這些問題加上前世的一些先知串聯在一起,彷彿整個念頭通達,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爲什麼是在偏遠的南方畫圈圈,因爲這是對城市改革的慎重,在最邊遠的南方積累下經驗。
“你明白了什麼?!”
犀利的眼神,張高興並沒有躲避,而是不卑不亢地迎上。
“城市的改革需要一步步來,國企,集體工廠的改革複雜性不同於農村……需要考慮進程”
“你說的不錯,現在政策措施是放開部份企業自主權,實行工業經濟責任則,從單一的計劃經濟體制,轉向計劃經濟爲主,市場調節爲輔,再在十幾年裡逐步向市場經濟過渡。”
一部分國企開始放權,調動企業和職工的積極性,不再只是一個部門螺絲,一些國企開始有了自主權,國企和集體產業改革已經開始。
但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一個步驟,一步步來,如果冒進,個人是浮躁,迷失不說,可能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因爲總想着一夜暴富,指不定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這國企集體承包也是如此,現在這幾年遠遠不是時候,這不同於農村田地那樣簡單的分一分。
張高興發現自己就是那樣浮躁,自己被後世的一種氛圍引導,只要發財了就是一切,發財了就是大爺,所以重生回來,他拼命地想着個人發家致富,早點當大爺,可是這個年代特殊,一不小心可能萬劫不復,作爲商人還需謹慎才行,不能超過時代太多,不能超過政策太多。
前世張高興只是一個小人物,所以,重生之後,所有的想法都是按照自己想的來,他的格局只有那麼點兒,重生之後讀書不少,加上大學裡幾年的學識,這一世折騰的見識,再加上前世的報紙“八卦”博覽,所有的加起來形成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他有一種任督二脈被打通的感覺。
或許叫做開悟,視野突然變得很廣闊了起來。
四化四化,爲祖國實現四個現代化,這年代青年的信念,這纔是當代青年的初心吶!雖然張高興四化的覺悟不像其他人那麼大,但是也需要順應時代的節奏,不能一口氣吃成胖子,也吃不了。
前世改革開放之所以穩步向前進,沒有走蘇聯的末路,曾經的那些傳奇在神州大地下一盤大棋,穩中發展,纔有後世華夏崛起的奇蹟。
張高興什麼都只是想着一股腦地先行一步,其他幾項事情沒問題,但是面對彭埠鎮修造社木器廠的問題上,他現在可以完全抽出來,可以自己搞了,只要別再扯着集體工廠和國企工廠這些攤子的事兒……
……
張高興撕毀了自己承包的合同。
“高興,你這是……”
彭埠鎮修造社木器廠以後跟我沒關係了,工廠是屬於鎮集體的,我無權承包,所以這個作廢了。
“那你投進木器廠的錢。”
“那是我支持咱們東楊木雕產業捐款的錢。”
最主要的是他從中市裡領導那裡獲得了單幹的資質。
還因爲東楊木雕產業的振興可不只能靠張高興一個人,需要很多的東楊木雕公司才能形成前世西楊縣的木雕產業鏈,纔能有規模效應,一家,幾家都根本是不夠的。
以後張高興還會支持自己木雕廠的人出去創業哩。
“既然承包作廢,原先僱傭的許多東楊藝人並沒有鎮集體工廠的編制,是屬於他張高興的合同工。”
“如果你們繼續跟着我幹,我將開立自己的木雕廠!”
“哈哈,朱廠長你放心,我不做雕花樟木箱,我做別的木雕產品,如果修造社木器木雕廠還有其他兄弟想跟我乾的,朱廠長你要放人,可以不?”
“哈哈,這個中,完全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