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八猛拍大腿，直嚷嚷着自己聰明，讓施秋和範國易面面相覷，不知道譚八究竟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就變了一副德性，難不成，上架的鴨子還會飛了？
指着施秋，譚八還在放聲大笑，若不是知道不可能，施秋都會以爲這譚八是刺激過度，瘋了。
“你小心點，年紀大了，岔了氣可不好治啊！”範國易語重心長，面帶笑容的提醒譚八，惹來譚八的怒目，“你才年紀大了！”
“我本來年紀就大...”範國易搖着頭笑道，“倒是你，滿頭白髮了吧。”
“......”還別說，譚八年紀雖然不小，偏偏頭上那是一根白髮都沒有，施秋看的出來，那絕對不是經常焗油，而是實實在在烏黑濃密的頭髮。施秋還想問問譚八剛纔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想韓小雨卻衝了進來，“剛纔我忘記說了，那個胖子的屍體，還在老房子裡呢！”
......
三個男人一起沉默，聊的開心，倒是把重要的事情給忘了，還要人家一個女孩子來提醒，想譚八這樣的老江湖，還真是覺得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飯桶，你的化屍粉還有沒有啊？”譚八吊起嗓子，問道。
“唔，我也不知道，找找藥箱吧。”範老一本正經的站起來，去打開自己的藥箱，“年紀大了，也不知道上次配的化屍粉還有沒有，不過天一神水好像還有幾滴...”
韓小雨臉上有些愣，這都是什麼啊，“化屍粉”，“天一神水”，拍電視劇呢？
看到韓小雨驚詫莫名的樣子，施秋忍不住笑道，“好了，你們都算是叔叔爺爺輩的人了，有必要這樣捉弄人家麼？不就是讓你們沒面子了一次麼！小雨，別管他們，裝呢，你該幹啥幹啥去，讓他們使勁裝！”
施秋點破，譚八和範老也演不下去，兩人齊齊放聲大笑起來，看着兩人對視而笑的模樣，施秋突然明白，爲啥他們能成爲莫逆了，因爲他們對生活的態度，恐怕這也是範老保持青春常在的秘訣——每時每刻，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玩笑歸玩笑，方卓寧的屍體，還是要去處理的，當然，無論是出身武林世家的譚八，還是中醫妙手範國易，都沒有什麼化屍粉，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這種歹毒的東西，毀屍滅跡最好的方式是一把火把屍體給燒了，而且要燒的乾乾淨淨，再把骨灰撒進大海里，那纔是真正的萬無一失。
可惜現在，沒有這種條件，範國易看着譚八，“八爺，去吧，把那屍體扔進湖水裡，水葬了吧。”
點點頭，譚八覺得也只有那麼辦了，畢竟要挖一個將方卓寧埋進去的坑，那可不是輕鬆的活計，還是水葬簡單。譚八也不耽擱，出去讓韓母指明道路，就走了。
“施秋啊，現在譚八不在，我纔好好的跟你說說。”範國易捋着長鬚，望着施秋。
“說什麼？”
“當然是說說現在的譚家...”
譚八去處理方卓寧的屍體，前前後後也不過是二十分鐘的事情，趁着這個機會，範國易也將譚家現在的情形說了個大概，讓施秋心中基本有數。也是因爲跟譚八的關係好，範國易纔對譚家的事情稍微清楚些，雖說這些曾經的武林豪強們現在的處境大多差不多，但施秋問其他情況，範老還在真是隻有搖頭的份，“保密，這些世家實際的情況，一般都是保密又保密，不是內家子弟，根本弄不清楚的，關鍵是，在中央集權的年代裡，每個執政者都牢牢記住一句話：‘俠以武亂禁’，你雖然在部隊裡呆過去，但卻不是真正管事兒的人，我記得曾經有個高官給我隨口說起過，說無論是部隊還是在政府要害部門，但凡知道一個人是某個武林豪強的世家子弟，就算不趕走，那也是絕對閒置不再重要，當權者是絕對不會讓武林豪強的後代，真正掌握一方大權的。”
“可是，我在中海南的時候，還是有很多真正的高手，我不相信，普通民間家庭，能夠培養出如此程度的高手的。”施秋還有些迷惑，出言問道。
範老搖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總之從建國開始到現在，雖然期間有幾次波折，但總的來說，上面對武林豪強世家的態度都是如此，既不得罪，也不會讓他們肆意妄爲，將這些世界的嫡系子弟，永遠都限制在民間的範圍，從來不會鼓勵，甚至會用一些方式來打壓，簡單的說吧，你真的覺得，那些什麼跆拳道、空手道，就比我們傳統武術有用？輪實戰搏擊，花同樣的時間，隨便練個八極、詠春，就能將那些這個道，那個道的打的慘無人道；要說養身健體，太極、八卦、五行、羅漢，那一個不比那些棒子貨、鬼子貨強，可你以前啥時候聽過國家主動推行這些東西？”
“原來是這樣～”
雖說施秋曾經在大領導身邊呆過很長一段時間，但還就真沒有注意過這方面的事情，現在聽範國易說起來，恐怕大領導也知道，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跟自己的保鏢說的太清楚，萬一引發出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那現在這些武林世家是靠什麼來維生呢？”
“產業！”範國易輕輕的拍了拍大腿，“有句話怎麼說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武林世家。這些武林世家總是會掌控一些勞動力密集型的實體行業，往往是平常我們覺得不起眼的行當，實際上，這其中的利潤，是相當驚人的，而國家之所以沒法反對，是因爲在對人的控制上，實際上國家是不如這些武林世家的，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他或許敢去市政府門口靜坐，但卻不會敢跟一個強盜理論，爲什麼？武林世家，實際上，也是強盜的一種，只不過用現代經濟學來說，現在的武林世家，搶劫的不再是赤裸裸的錢財，而是——剩餘價值！”
“剩餘價值”，這個單詞的準確含義，施秋還是明白的，只是覺得從一個老中醫的口中說出來，感覺有些彆扭，“易老，你老人家也太博學了點吧？”
“哈哈，幹我們這行的，現在是越來越沒有前途了，我大把大把的時間，都用來看書，學習了，活到老，學到老嘛！”範國易笑道，“施秋啊，我看你的麻煩不少，譚八這個人，在譚家來說，還是不錯的，我覺得吧，你應該信任他！”
“你的意思，是讓我同意譚八把上官世婷帶走？”施秋摸了摸鼻子，“可是我...”
“捨不得？”範國易笑着問道。
施秋想想之後，點頭，“其實也談不上舍不得，只是我跟譚八也纔是第一次見面，就算我娘真就是他二姐...”
“肯定是～”範國易道：“如果你娘不是他二姐，你怎麼會譚家的祖傳秘方？難不成還是你娘在地攤上收來的啊，收來的她也不會信啊！更何況，人家都說兒子像孃舅，我看你跟譚八，在五官外貌上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你們的耳朵，簡直就是跟一個模子裡倒出來一樣，我可以拍着胸脯說，你們絕對有血緣關係！”
雖然範國易說的很肯定，施秋還是猶豫道：“暫時，我不會答應譚八的，不過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再接着沒聊上幾句，上官世婷就進來了。剛剛梳洗完畢的上官世婷，身上帶着濃濃的沐浴露味道，頭髮還是潤潤的，眼睛也是潤潤的，皮膚也是潤潤的，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個潤潤的洋娃娃。“施秋，我...我殺了個人...”上官世婷邊說，邊不自覺的向施秋靠攏，施秋剛剛是被譚八從藥桶裡直接提出來的，還沒穿衣服，只是他身體的變化，還沒感覺到冷，現在看上官世婷靠過來，施秋才趕快抓起一件睡衣，穿上，然後任由上官世婷靠在自己胳膊上，“不怕！其實你殺的那個傢伙，本來就是個大壞蛋啊，他還想將你小雨姐煮着吃了啊...”
“嗯，我也知道，剛剛洗澡的時候，小雨姐也是這樣說的，她還說其實我就算不殺他，他也會死...可是，我還是砍了他一刀啊，我的手...”上官世婷攤開那雙已經重歸潔白的小手，“我怎麼洗，好像上面都有股濃濃的血腥味，施秋，我真的洗了好多次了，還是洗不乾淨～”
若是別人說這樣的話，施秋肯定會說，“既然已經殺過人，那手上的血，自然是永遠都洗不乾淨！”但對這上官世婷，他不能這樣說，他只能柔聲安慰着，直到譚八回來。
上官世婷好像對譚八有着異樣的警惕，一看到譚八，馬上就緊緊抓住施秋的胳膊，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譚八。
感受到上官世婷情緒的變化，施秋心中有些嘆氣，“不知道譚八剛剛想出的是什麼主意，不管怎樣，只要上官世婷自己不願意，我還是不能讓譚八將她帶走的！”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施秋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了上官世婷的保護神，這種變化，完全是在他不知不覺的情形下，轉變的。
“處理好了，誒，累死老子了，小丫頭，我說你殺人的時候，能不能別弄出那麼多血，事後處理起來很麻煩的！”譚八甩着胳膊，好像真的很累，其實施秋和範國易都很清楚，對於譚八來說，這根本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以範國易直接曬道：“譚王八你就少來嚇唬小姑娘了，唔，天色不早了，老頭子我要走了，萬一晚上沒有船回去，就麻煩了，我出門可沒有給立丹丫頭打招呼，到時候她弄個滿城風雨，面子上過不去啊！”
“說你是老古董了，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有個東西叫手機？”
“譚王八你就用吧，那種玩意兒，只會是給自己添堵，還傷身體，哼哼，我反正老了，學不學都一樣，家裡有個電話，就夠了！”說着，範國易就撐着膝蓋站起來，打算要走。
韓小雨等人想留也留不住，老頭子一般來說，都比較固執。
“你怎麼不走？”上官世婷望着譚八，突然問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