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她面前哭得像個淚人一樣地姜寒銘,顧芊芊難得沉默了起來。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而愧疚:“寒銘,你這是何苦呢?”
顧芊芊一開始對姜寒銘,其實只有利用而已,顧芊芊重生之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姜寒銘,當得知姜寒銘是這具身體的丈夫之後,顧芊芊心中就有一個計劃在慢慢成形,她想要重回巔峰,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想要挽救家人朋友,她想要報復皇帝,在這個對女子束縛甚嚴的朝代,就必須依靠姜寒銘這個丈夫。
所以她努力改造姜寒銘,要他擺脫張氏的控制,認清兄嫂的爲人,讓他拜入楚孜然門下,表面上看是爲了姜寒銘好,但實際上,都是爲了她自己的大業。
姜寒銘對她極好,甚至稱得上是百依百順,所以,對於顧芊芊給他安排的道路,姜寒銘幾乎是二話不說就接受了,但顧芊芊從來都沒有問過,姜寒銘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也許和前世蕭宏景對她的背叛有關,顧芊芊雖然表面上對姜寒銘極好,但她其實,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感受,而忽視了姜寒銘的感受……
可如今,面對危險時,他卻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面前。
顧芊芊發覺,自己對姜寒銘,真是有太多虧欠了。
姜寒銘不知道顧芊芊腦海裡轉過的念頭,聽見顧芊芊的話,他擦乾了眼淚,道:“你是我媳婦,哪有什麼苦不苦的,媳婦你別再趕我走了,要回去也得我們兩個一起回去!”
姜寒銘甚至在心中慶幸,幸好他今天跟出來了,不然放媳婦一個人在外頭面對這些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顧芊芊沒有再趕姜寒銘走,她在心裡默默唸道:若世間真有神佛,願你們保佑我顧芊芊,能夠和我的丈夫姜寒銘一起逃過此劫,我願折壽十年。
姜寒銘去街角僱了一輛馬車,這樣
總沒有走在路上那麼打眼,他扶着顧芊芊走了上去,剛剛坐定,就見嫂子龐氏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扯開車簾扒在車門處笑道:“我說弟妹怎麼走着走着就回來了,原來是寒銘來接你了呀。”
顧芊芊想不到龐氏居然還在她身後跟着,見此也懶得說什麼了。
龐氏說着,也不等姜寒銘夫妻兩個說什麼,就自顧自地爬了上來,一屁股坐下,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的軟墊,滿眼羨慕道:“弟妹真是好命,隨便出個門就有人來接你。”還怕你累專門僱一輛馬車,這句話龐氏放在心底沒有說出來,她家那個死鬼可不會這麼貼心慷慨。
姜寒銘看見龐氏賴在車上不走,連忙語重心長地道:“大嫂,我和媳婦現在有危險,你還是別跟着我們了,趕緊下車吧。”
誰知龐氏對姜寒銘好心好意地提醒並不領情,她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寒銘啊,大嫂就是借你僱的車坐坐,又沒偷你家米搶你家糧,你何必擺出這麼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來呢,咱們可是一家人!”
姜寒銘此後又多番勸誡,未果,龐氏就是死活不下車,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姜寒銘也懶得理她了,現在在外面多拖一刻,顧芊芊的危險就更深一分,生死攸關之下,他哪裡還有心情去和龐氏耍嘴皮子,她願意跟着就跟着吧,反正該說的姜寒銘也說盡了,龐氏自己不信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馬車在寬闊的街道上急速行駛起來,姜寒銘緊緊抱着顧芊芊,如果下一刻危險來臨,這可能是他們夫妻在人世間共同呼吸的最後一口空氣了,姜寒銘非常珍惜這一刻,姜寒銘還記得跟在王爺身邊在茶樓話館裡聽說書人講過一個三生石的故事,如果這世間真的有前世今生存在的話,他一定要和顧芊芊一起走過奈何橋,在三生石上刻下他們的名字,來生,她還是他的媳婦兒。
一旁的龐氏看着緊緊抱在一起的姜寒銘夫妻兩個人,鼻孔裡逸出一聲冷哼,大白天的摟摟抱抱,也不
害臊!
這時,一直在街道上平穩行駛的馬車突然劇烈顫動起來,馬車裡的三人頓時東倒西歪起來,龐氏的頭撞到車門邊上,疼得她眼冒淚花,扯着嗓子朝外面大吼一聲:“外面的人怎麼回事,怎麼駕的車啊?”
只是面對龐氏的叫罵,外面的車伕一直毫無動靜。
如果龐氏打開車門,就會發現,此時馬車上根本就沒有車伕的影子了,車伕坐過的那個位置上,只留下了一大灘血跡,在昭示着他們之後的遭遇。
而馬,好像失控似的,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幸好這條街道正是官宦人家聚居的地方,向來人煙稀少,所以纔沒有鬧出更大的傷亡,但也更方便鳳飲正大光明地痛下殺手。
顧芊芊和姜寒銘都聞到了似有若無的血腥氣,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只怕是,他們的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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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淒厲的馬的哀鳴聲,然後馬車一個慣性前衝之後,車內的三個人也直直地摔倒在地上,之後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一切彷彿都恢復了平靜,但死亡的氣息卻更近了一步,顧芊芊和姜寒銘都感覺到馬車的車廂微微顫抖起來,只聽一聲咔嚓之後,四面的車壁像是被什麼外力扯開一樣,轟然朝外面倒塌下來,馬車四分五裂,上面的車頂在沒有支撐的情況下,也直直地砸了下來。
姜寒銘一個翻身,將顧芊芊護在了他的身下。
那車頂直直地砸在了姜寒銘的背上,這讓姜寒銘悶哼一聲。
顧芊芊在黑暗中抱緊了姜寒銘的腰,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沒入鬢髮間。
“寒銘,你沒事吧?”顧芊芊問了一聲。
“我沒事,你別擔心。”姜寒銘安慰顧芊芊道。
他反手抓住了木板,將車頂掀翻了過去,他帶着顧芊芊艱難地爬了出去。
那邊,龐氏自己也從四分五裂的馬車殘骸中爬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