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席越輕聲喊道:“別太着急,這件事急不來。”
呂涵也道:“如果強行快速恢復記憶,也不一定就是完整的記憶。有些事,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出現了差錯,很可能會影響你的判斷。”
林凌知道他們都是在安慰自己,苦笑道:“能不急嗎?傅元澤在老島上虎視眈眈,今天他退了,不知道什麼又會再來。要是再來一次今天的情況……”
林凌看向呂涵,她可不想等她某一次醒來,看到的是呂涵的屍體。
席越一直陪着林凌到深夜,直到她睡着了才悄悄離開。
呂涵就在門口等着,之前席越的那個眼神,她是看懂了的。
兩人沒有說一句話,安靜地走到海邊,海風更加冰冷,兩人卻像是絲毫未察覺一般,靜靜地任由海風吹拂面龐。
良久,呂涵率先開口道:“你是想問凌凌究竟想用植入體忘記什麼,對吧?”
席越勾了勾脣,視線落在波光粼粼地海面上,“你能告訴我?”
“不能。”呂涵沒有任何停頓道:“因爲……這件事我也不知道。”
她道:“你應該知道植入體的出現是在老島大爆炸的時候,當時整個老島一片混亂,就連海那邊的監視都失去了作用。
凌凌是單獨出去見她的父母,回來之後她就把自己關在了實驗室裡,一天一夜,然後她就消失了。
現在只能推斷出,她在實驗室裡做出了植入體,並且選擇性地讓自己徹底忘記某一段記憶。而且不允許任何人讓自己想起,包括她自己。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她知道了什麼,沒有人清楚。”
席越點燃一支菸,卻不抽,只是讓煙霧在空中嫋嫋升起,有風來就任其鑽入鼻端,讓自己清醒一瞬,要是沒有風,也就當它不存在。
他還記得大爆炸的時候,他正在城堡裡等林凌回來。
那麼大的事,林凌必須要出去主持大局,即便外面已經被炸得一片狼藉。
本來他是想跟她一起去的,可林凌不讓,不願意讓他涉險。
而席越爲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一直扮演着空有皮囊地小白臉。而那個時候要是出去,必然會暴露身手,到時候再惹來林凌的懷疑,那並不是他想要的。
於是,他便答應了林凌。
可是她卻一去不回。
讓他等着,她卻再也沒有回來。
指尖傳來灼熱的疼痛,席越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煙燒到了盡頭。
他手指一鬆,菸頭往海里掉去,而菸灰卻揮揮灑灑地被風吹向四周。
呂涵不知何時已經回去了,他們兩個之間,除了林凌沒有別的話好說。
而呂涵,本來也不是一個會跟人閒聊的人,即使這個人是席越。
翌日。
林凌這一夜睡得不太安穩,剛恢復了一部分的記憶,這一夜在她的夢境裡來來回回,無數次地反覆。
好像在提醒她什麼一樣。
可是她卻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她只能看到過往的經歷,可那些經歷並一定要忘記的理由。
按彩玄的話,她自己做的植入體特意植入了一些記憶節點,就是爲了徹底的忘記。
不管是她自己還是別人,只要試圖喚起這些被植入體選擇的記憶,她的身體和大腦就會發生排斥反應。
輕則身體不舒服,重則大腦受損。
雖然有很大的風險,可是她仍舊堅持要彩玄再次嘗試鬆動植入體。
本來他們原本的計劃是找到植入體,確定植入體確切地形狀輪廓,然後想辦法取出它。
只要取出植入體,再加以刺激大腦記憶層的信息恢復,林凌就能徹底的恢復記憶。
可是現在,他們沒辦法這樣做。
甚至不敢輕易的取出植入體。
昨天林凌的劇烈反應還歷歷在目,彩玄可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席越的可怕眼神。
所以這一次席越不在。
是林凌要求的,隨着過去的黑暗經歷一點點地出現,她越來越明白一件事。
她過去的經歷,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甚至恐怕當時八歲選擇主動去海那邊的她,也沒有想象到的黑暗。
林凌大概能明白自己八歲時,爲什麼會主動去找海那邊的麻煩。
因爲她從來就是個行動派,遇事要主動出擊,絕對不會等到敵人傷害到了自己在乎的人,纔想着去解決問題。
她向來都是直接解決源頭。
所以她纔會主動去海那邊。
可是她太自大了,低估了海那邊的黑暗程度,也低估了他們手段狠辣的程度。
海那邊的經歷徹底地改變了她,也改變了她的性格。
而剛剛恢復的記憶,也在告訴她,海那邊的手段有多惡劣,逃避是沒有用的。
必須儘快強大起來,才能應付。
更何況,還有呂涵他們。
她跟呂涵幾乎可以說是共用一條命,無論如何,她不能讓呂涵死。
而左翼他們,跟她也是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每一個都願意爲她不要命。
她之前只覺得自己有這麼多手下怪厲害的。可是現在,她卻有了一份難以推卸地責任。
這些人跟着她,她也該保護他們。
林凌緊緊閉着眼睛,對彩玄道:“來吧。”
今天打下手的是呂涵,本來林凌想要羅媚來的,畢竟呂涵在這裡,彩玄太緊張了。
但是呂涵除了席越,根本不信任其他任何守在她身邊,而林凌又不想讓席越在這裡,所以只能呂涵親自過來。
彩玄仍舊緊張,只是比之前鎮定了不少。
“老大,你確定還要再來一次,可能會很痛苦的。”彩玄道。
林凌微微頜首,“來吧,遲早是要痛苦的。”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再痛苦也沒有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時那樣痛苦。
再痛苦,也不會有,看到自己的親人遭難,而自己無能爲力來得痛苦。
有很多猜測她沒有跟席越說。
傅元澤在老島上這樣糾纏不清,一定是海那邊出了什麼事。
很可能是關於她父母的。
傅元澤這人雖然惡毒,但是不可否認,他對她從來沒有過殺心。
有的時候確實對她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