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高娜跟彭莎莎兩個孩子的攪合,董麗華兩口子現在過得舒心極了。原本年紀大了想着家裡面那些孩子都不容易,能幫一把的幫一幫。沒想到人啊,是那樣的你不幫人家也能出頭。不是那樣的,你怎麼扶該是一灘爛泥還是一灘爛泥。
可生活終究不是給來的,總得有點波折才能過得有滋又有味。
山莊的所有者幕後的大boss將張翠蓮請到家裡面吃飯,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兒。當初商量一起合作的時候,雙方也只是在一起吃了幾次飯。特意請到家裡面談事情,這就有點奇怪了。
顧致城覺得這事兒透露着蹊蹺,估計也想表達點什麼吧。“譚局家有一個親戚現在也在做物流,政府項目來年肯定都給了他。估計應該是找你說這件事兒去了,你且應着,回家再說!”
張翠蓮帶着果籃還有上等的阿膠,去了大boss家裡做客。董麗華與謝軍在家裡面坐立不安的等着她回來,想着千萬別是出了什麼事兒纔好。
不到八點,晚宴結束張翠蓮臉色難看的回到了家。謝軍與董麗華連忙上前打聽,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事兒。
董麗華焦急的問道:“是不是又要開什麼店,又讓你出頭啊?”
顧致城則是滿臉陰鬱的坐在沙發上,見張翠蓮緩緩的坐在沙發上。沉聲問道:“是不是跟咱家的物流生意有關?”
張翠蓮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她跟我說了一大通的話,繞來繞去的就是想讓我辭了山莊的工作。”
“啊?”衆人驚愕,怎麼會這樣?
張翠蓮自我分析道:“可能是因爲之前彭莎莎出的幺蛾子太多了,也可能是因爲我生孩子前後並沒怎麼用心上班。總之現在不想用我了,不過她不好意思直說出來想讓我自己辭職。”
還有這樣的事兒,真是夠不要臉的。當初你們家想開這個山莊,又怕上頭的審計來查你們家老頭子。趁着正好管着顧致城的生意,你們厚着臉皮讓我們頂了這個鍋。前前後後忙活了好幾年,現在你們想要卸磨殺驢了。
董麗華當場就嚷嚷起來,憤恨的就差罵街了。顧致城倒是很平靜,顯然已經想到了箇中重要的環節。人家不可能忽然就讓張翠蓮離職,肯定是有些事情讓他們不得不斬斷了退路。
不管是因爲什麼,這種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情況真是不好受。
張翠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事兒啊,也不怪別人。還不是因爲自己沒有能耐,受盡人家的擺佈。沒有辦法,咱們求着人家,就得吃下這個虧。”
張翠蓮想的很開,反正這都是不可避免的。當初答應下來也就想到了會有今天這樣的情況,只不過來得太快又太突然罷了。
謝軍沉默了半天,此時開口問起了細節來:“他們是怎麼說的?你又是怎麼回答的?”
張翠蓮無奈的說道:“一開始也沒說這些個沒用的,就是一個勁的問我現在累不累能不能忙的開。”
飯吃到一半話鋒一轉,開始委婉的提起這件事兒。不過並沒有往自己身上說,而是滿嘴的爲了張翠蓮着想。
“人家說,現在咱們家也不清閒。老顧那邊生意忙也不着家,咱們家的特殊情況人家也早就知道。一口一個上有六個老人下有兩個孩子,我身上的擔子太重。還說康康眼看着就要青春期了,上了初中的孩子進入叛逆期太熬人。還有下面一個奶娃娃,又是個要操心的孩子。所以啊,覺得對不起我!”
開始張翠蓮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勁兒的說沒事兒。還說先前懷孕的時候家裡面事兒也多,加上自己家的親戚工作上失誤很多。給山莊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她心裡也很愧疚。
兩個人你來我往再說幾句,張翠蓮就意識到人家這是委婉的勸退啊。以前她可沒有經歷過這些,更聽不出來人家話裡的意思。
忽然間明白過來,震驚之後的尷尬與難爲情可以想而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多年前,靳文的老婆徐婉婷曾經苦口婆心的跟她說過的那些話。那些讓她嗤之以鼻的,完全不屑一顧的話。
如果當年她跟徐婉婷在那些貴婦圈裡混一混,別的不說起碼這接人待物察言觀色肯定比現在強吧。那句話怎麼說,眼睛裡流出來的淚水都是當初腦子裡進的水。
這要是換成了徐婉婷,估計人家剛開始說的時候她就聽明白了吧。而自己跟個二傻子似的,現在才感覺到。也就是人家心胸比較大,要不然都能被自己氣死。
張翠蓮也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轉念之間就琢磨出來這裡面的意思了。笑眯眯的對人家說:“說句實在話,我現在是恨不得分出來八個瓣兒來。孩子小,老人身體也不好,老顧那邊忙的腳打後腦勺。我自己還有一個門店跟一個印刷廠,真是分身無術啊。好幾次我都想跟你說一聲,要不我就不幹了。我也幹不好,這一年也出了不少的錯兒。就怕你會以爲我多心,因爲彭莎莎的事兒跟你耍脾氣!”
大boss這一晚上嘴都要說幹了,發現張翠蓮是一丁點都沒聽進去。此時終於開竅了,她可不敢再客氣。連忙說道:“妹妹,我是過來人。女人啊一生的事業是家庭,既然你這麼忙,你不用管我。那山莊裡的人都讓你**很好,村民的供給也是按照合同辦事兒。你放心,就算是你走了,我也不能讓那些跟着你的人吃虧的。”
就這樣張翠蓮被架空了,一頓飯的功夫她就下崗了。具體原因是什麼,她也沒打聽出來。反正以大boss的口吻,就是她自動辭職跟人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董麗華嘆了一口氣,臨了問了一聲:“那說沒說給你點遣散費啊?你當初被她強拉着幹這個山莊,現在又被她逼走。。。。。”
顧致城忽然笑了起來:“媽,你想啥呢。肯定是不可能的,人家啊覺得這都是應該的。搞不好還以爲張翠蓮任職期間,撈了不少好處呢!”
董麗華急了:“那有啥好處可撈的?吃飯走的都是公家帳,咱們能拿一分一釐不?楊莊供的家禽水產,咱們能掙一分錢不?”
張翠蓮拉了拉母親,苦笑一聲:“媽,你跟他來什麼勁啊。這啊就是現實,別的不說,因爲人家咱們家的生意不是賺了很多錢麼。”
有一種啞巴虧,不甘心也得吃。因爲你無能爲力,因爲你有求於人。
這件事兒讓兩口子都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尤其是顧致城心裡十分的難受。當年他最見不得這樣的不公平,可這兩年身上的棱角也被磨平了不少。
“頭三十年由父看子,後三十年由子看父。老話說的沒錯啊!”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張翠蓮還挺蒙的。
“你記得不,當初二胖在班級裡面被人欺負。班主任根本就不管,王雅芝去學校還得被她數落一頓。”顧致城提起來,張翠蓮點了點頭:“我知道,說實話當時我也很生氣的!”
“可是到現在人家老師對咱們家康康也是沒話說,有什麼好事兒評個三好學生啥的都想着他。而且你也不好意思得罪人家,你說都是一樣的孩子,老師區別對待是因爲啥?”張翠蓮當然明白,因爲孩子背後的父母,實力不一樣。
二胖的爹媽是從農村而來,跑到學校門口租門市開個快餐店的。而她在康康上學之前就已經提前打點好了一切,安榮的書店、她的筆店、圖文店還有顧致秋開的飯館都給了老師們各種綠燈。班主任選練習冊或者是給自己的孩子挑課外讀物,安榮從來都沒有收過錢。
逢年過節顧致城在外地買來各種特產,張翠蓮都會送到老師家裡面去。有的老師不收,張翠蓮都能送到老師的婆家或者是孃家去。
記得當初康康跟着謝軍董麗華出去旅遊,開了學給老師同學們帶了很多的特產。都知道北京最著名的就是烤鴨了,全聚德烤鴨一百多塊錢一隻。謝軍要是帶着一路去上海、蘇州、杭州玩一圈還不臭了?
那是臨開學之前,顧致城特意讓長途司機給帶回來的。爲的就是給康康的老師們嚐嚐鮮罷了,不是特意送禮就是一份心意。
還有那年冬天,康康數學考得並不理想。過年的時候,顧致城弄來了好幾個金華火腿。給數學老師家裡送了過去,說是家裡的司機從當地帶回來的。
後來數學老師不好意思,每天上課都恨不得揪着康康提問。因爲數學老師管的嚴,上課提問多康康緊張起來。數學成績再也沒有落下過,成爲了現在數學課代表。
而父母呢?謝軍董麗華自然不用說,跟着他們在一起日子過得要多滋潤又多滋潤。張翠蓮想象着老兩口上一世的晚年跟這一世的晚年,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
就算是被她恨透了的親生父母,這一世也過得更好一些。房子拆遷了,他們現在得了兩套新房子。一套在二樓一套在四樓,平時吃在一起但又有自己的空間。張翠軍還是那麼的不着調,可起碼有一份能夠養家餬口的工作。
“我就想着,總要爲孩子跟父母拼一拼。不能一輩子處在這樣被動的局面。”顧致城緊握雙拳,表情認真的低喃:“總有一天,這些當官的都會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