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樂死鴨子嘴硬:“你怎麼知道他不適合我,多接觸接觸就好了啊。”
蕭承冷笑:“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這次回去,我會如實稟報父王母妃,給你請個教養嬤嬤,好好教教你禮儀規矩。”
蕭樂尖叫:“我不要我不要……。”
在兩人的爭吵聲中,馬車入城了。
藍天下坐落着一座巍峨的皇城,古樸而深厚。
京城不愧是京城,比之燕城不知繁華了多少倍,店鋪林立,叫賣聲不絕入耳,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片繁華鼎盛之態。
馬車減緩了速度,在人羣中避讓,免得踩踏到行人,而行人看到馬車都自動閃避,在京城的大街上馳騁的馬車,肯定都是有來頭的,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倒是躲得起。
馬車在醉夢居前停下,蕭承對隨後跟上來聽候吩咐的侍衛道:“去準備一份桃花釀。”
醉夢居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他家的桃花釀可是一絕,男人喝了延年益壽,女人喝了美容養顏,在貴族中極其流行,可不巧他的父王母妃就是最愛這一口,一天不喝就不行,他到底是心疼妹妹的。
“是。”
蕭樂哼哼了聲,“馬屁精。”是討好父王母妃等會怎麼收拾她嗎?
在蕭樂心裡,這個大哥雖然對她很好,但太大男子主義了,強勢霸道,什麼都要管着她,蕭樂心底煩死了。
“我回去一定要跟大嫂告狀,讓她收拾你。”蕭樂咬牙。
蕭承耳尖一動,忽然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人流如織,沒發現什麼異常。
眉峰深蹙,蕭承緩緩收回手。
等外邊傳來侍衛的聲音,蕭承輕“嗯”了一聲,馬車緩緩朝着皇城深處而去。
瑞王府,早得了消息的瑞王夫妻倆從午飯後就坐立不安,一會兒看一眼門口方向,一會兒遣身邊的丫鬟僕從往府門口跑一趟,結果均是一臉失望。
等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丫鬟歡快的聲音傳來:“王爺王妃,郡主回來了,郡主回來了……。”
瑞王妃驚喜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瑞王控制着自己沒失態,神情卻也是喜悅的。
這時一道綠色的身影從門口飛進來,一下子撲進瑞王妃懷中,抱着她抽噎:“母妃,母妃樂兒好想你啊……。”
瑞王妃抱着她也忍不住落淚:“我的心肝寶貝,終於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快讓母妃看看你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蕭樂從她懷中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尖巧的下巴,靈動的眸子,此刻通紅通紅的望來,看起來委屈的不行,瑞王妃更是心疼的摸着她的臉。
“看看這小臉瘦的,都脫了形了。”轉頭吩咐嬤嬤:“吩咐廚房,多燉點補品,給郡主好好補補身子。”
嬤嬤自是笑眯眯的應了,退下去吩咐。
瑞王也心疼女兒,可是有慈母就行了,他必須端起嚴父的架子,冷哼道:“給我跪下。”
蕭樂身子抖了抖,忍不住往瑞王妃懷中縮。
“你還敢給我躲?身爲女子不知檢點,竟敢離家出走,你知道這傳出去你的名聲一落千丈,即使你貴爲郡主,還有誰敢上門求娶?你是要滿城百姓看我瑞王府的笑話啊。”
瑞王久居上位,一發怒起來那是非常可怕的,最起碼蕭樂就最怕瑞王生氣時的樣子,雙手抱着瑞王妃的腰,喊道:“父王,女兒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瑞王妃拍了拍女兒的背,嗔怪的瞪了瑞王一眼:“你剛纔是怎麼答應我的,說好了不責怪樂兒,她好不容易回來,再嚇住孩子了。”低頭細聲安慰蕭樂:“你父王跟你鬧着玩兒呢,樂兒別怕啊。”
瑞王氣的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慈母多敗兒,你看看她現在成何體統,沒有一點皇家郡主的樣子。”
瑞王妃不悅道:“王爺此話何意?樂兒從小身子就差,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挺回來了,妾身心疼女兒,就多關心她一點,難道這也有錯嗎?當年樂兒爲什麼生下來身子弱,你心裡比誰都清楚,現在竟然……。”說着說着就委屈的紅了眼睛,別過頭去咬着脣不吭聲。
聽她提起當年的事情,瑞王心底隱有愧疚,重重嘆了口氣。
他也是太關心女兒,不想她被寵溺的將來釀下禍事啊。
“父王、母妃。”此時蕭承從外面大步走進來,對這兩人行禮。
看到兒子瑞王還是欣慰的,瑞王妃對他道:“回來了,這一趟你也辛苦了,回去看看你媳婦吧,這兩天不在,她還懷着孩子,回去好好陪陪她。”
“是。”他招招手,一個侍衛提着一罈子酒走進來。
“兒子回來時路過醉鳳樓,想起父王母妃喜歡他家的桃花釀,所以買了一罈回來,父王母妃請笑納,兒子還要回去看晴兒,先行告退。”話落便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шωш☢t tkan☢℃O
一聽桃花釀,瑞王雙眼“嗖”的就亮了,忍不住舔了舔脣,心底的那點不悅也瞬間煙消雲散。
兒子孝敬的,和自己買的,意義當然不一樣,雖然女兒不省心,但好歹有個不賴的兒子,馬上又要抱孫子了,瑞王的心瞬間就變好了。
看到父王被大哥給哄的開開心心的,忍不住撇了撇嘴,心底哼道,不是說要秉請父王母妃給我請教養嬤嬤的嗎?原來是嚇唬我的,壞大哥,就知道欺負人。
“嘔……。”雕花大牀上,一個身着粉白褻衣的女子正附在一個銅盆前,除了酸水,什麼也倒不出來了。
雙手緊緊的抓着身下的錦被,纖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青衣丫鬟拍着她的背,心疼道:“世子妃害喜怎這般嚴重,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要不再請佟御醫來看看?”
女子擡起頭來,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搖搖頭:“我是體質特殊,又是第一次,所以害喜嚴重了些,沒什麼大礙的,別再麻煩佟御醫了。”
女子有一張十分漂亮的臉蛋,尤其是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灼灼其華,爲她平添了幾分嫵媚風情,然而此刻臉頰削瘦而蒼白,頭上釵環盡褪,一頭墨發披散在肩上,看起來別有一番悽豔的美感。
女子目光往門口望了一眼,悵然道:“世子、還沒回來嗎?”
丫鬟道:“剛傳來的消息,世子傍晚就到府了,看看時間,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世子回來,世子妃您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女子苦笑了一聲:“懷孕生子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我有什麼辛苦的,只是他不在身邊,心底終究有些不安罷了。”懷孕的女子都是特別敏感的,生怕丈夫在外邊被勾了心,提心吊膽的,自己現在又這副模樣,想伺候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瑞王府這種門第,規矩甚嚴,壓迫的她喘不過氣來。
丫鬟安慰道:“世子妃別擔心,世子爺對您是一心一意的,對那些女人是眼角也不給一個,您現在啊,就是好好安胎,給世子爺添一個嫡子,這可是瑞王府的嫡長孫,到時候在這瑞王府,還有誰能越過了您去?”
女子皺眉,輕叱:“翡翠,這種話以後不可再說,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嗎?”
翡翠趕緊跪下:“翡翠不敢,翡翠知錯,世子妃別動怒。”
世子妃嘆了口氣,靠回錦榻上,“起來吧,以後說話不可再這般無顧忌,這裡是瑞王府,規矩甚嚴,小心禍從口出。”丈夫雖對她疼愛有加,可上有嚴厲尊貴的長輩,下有鬧騰任性的小姑,她孃家又勢微,要想生存下去,就必定要事事小心,步步謹慎纔是。
外人都道她命好,一個四品官的嫡女竟然嫁進這大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瑞王府,未來的瑞王妃,可在這富貴繁華光鮮亮麗之下,又有誰明白她心底的彷徨苦悶。
嬤嬤端了藥碗進來:“藥熬好了,世子妃快趁熱喝了吧,喝了就不會難受了。”
聞到那股苦澀的藥味,世子妃皺了皺眉,喉頭又是一陣噁心泛上來,趕忙拿着帕子捂住嘴。
好不容易在嬤嬤的勸說下喝了,翡翠遞過來蜜餞,捻了一塊含在口中,那甜絲絲瞬間將口中的苦澀化去,眉頭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喧譁,世子妃剛舒展的眉頭又緊蹙起來,翡翠道:“奴婢去看看。”便快速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翡翠回來了,眉心壓抑着怒意:“是香蘭,她說親自熬了粥給世子妃送來,被琥珀攔下了,誰知她竟和琥珀爭論了起來,口口聲聲都是抹黑世子妃的,被奴婢給攆走了,我呸,以爲是王妃的人,就自覺高人一等?也不看看自己什麼玩意兒,來咱雪盛園這麼長時間,世子爺可有看過她一眼?整天上竄下跳的,小丑兒也沒她能折騰。”
喜嬤嬤眼角覷到世子妃難看的臉色,沉聲道:“你個死丫頭在世子妃面前瞎說什麼,那香蘭怎麼也是王妃送來的人,有咱們一個奴婢置喙的資格嗎?給我好好管管你的嘴,別什麼話不過腦子就往外說,你自己丟了命是小,連累到世子妃仔細我不剝了你的皮。”
翡翠縮了縮脖子,還是氣不過,“我不是爲世子妃抱不平嘛。”
喜嬤嬤豎眉:“你還敢頂嘴?”
世子妃打斷兩人:“行了嬤嬤別責怪她了,也是我太對她疏於管教,我的錯。”頭痛的揉了揉眉心,對兩人擺擺手:“我要休息了,你們倆下去吧。”
喜嬤嬤又狠狠的瞪了眼翡翠,給世子妃掖了掖被角,寬慰道:“世子妃別多想,那香蘭雖然是王妃送來的人,可世子爺不是從未正眼瞧過一眼?依我看世子爺對世子妃可是一心一意,世子妃千萬莫多想,您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子,好好安胎,來日爲世子爺生個大胖小子。”
女人有了孩子傍身,地位就牢固了,到時就是來一打女人,地位也牢不可攀。
“嗯,我都明白的,勞嬤嬤費心了。”
等兩人退下,屋子裡恢復安靜,世子妃悵然的望着帳頂,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富貴於她不過是一座華麗的牢籠,她只願尋一個一心一意的夫君,雖然生活清貧點,她也安之若素,可她偏偏就入了這瑞王府,夫君雖身份高貴,卻也對她一心一意,她一開始也是滿含期待的,期待着他們的未來,可是嫁進來一年無所出,王妃婆母漸漸對她不喜,開始把身邊的美貌丫鬟一個個往園子裡送,美其名曰替她分擔,她心如刀絞,卻只能含笑應下,令她慶幸的是夫君並未被那些女人迷了眼,仍舊對她一心一意,那些女子便成了這雪盛園最尷尬的存在。
這些女人勾引不成,便三五不時的跑到王妃身邊告狀,言她這個世子妃善妒,漸漸的,王妃也對她越加不喜起來,就在王妃準備爲世子爺納側妃敲打她的時候,她懷孕了。
未免傳出苛待兒媳的名聲,王妃便把納側妃的事擱下了,對她也照顧有加,但她知道,那是完全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兒上,她一懷孕,世子便不能在她房中歇息,那些女人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憑着王妃的名頭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男人的心意能維持多長時間?待新鮮感一過,那些如花美眷,還不是任他挑選,他可是瑞王府的世子爺啊,那般高高在上的身份,怎能永遠獨守着一個女人。
這一刻,她直覺滿心苦澀,淚水不知不覺浸溼了枕巾,如若真有那一天到來,她該如何自處,只要一想到她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光是想想,她就受不了,鑽心剜肺般的疼。
一手落在小腹,感受着那裡的溫熱,她默默道,最起碼,我還有你。
遂即她又一個激靈,事情還未發生,她爲何要杞人憂天,這樣惶惶不可終日,耗了血氣,毀了身體,不是給了那些虎視眈眈的女人一個可乘之機?
她的丈夫還未背叛她,最起碼現在心還系在她身上,沒有納妾的想法,既然如此,她又在憂慮什麼?
對,只要牢牢抓住丈夫的心,那些女人就只能是跳樑小醜,她不該再消沉,不該再頹廢下去,一定要振作起來,她是瑞王世子妃,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未來瑞王府嫡長孫的親生母親。
對,即使爲了腹中還未出生的孩子,她也一定要振作,爲母則剛,這一刻她忽然渾身充滿了力量,那雙沉寂多日的眸子又重新煥發出明媚的光芒來。
她手中握着大好的牌,怎能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毀了?
王妃婆母再刁鑽又如何?她以前敬她是婆母,而現在,她只是一個長輩罷了,如果再對她的事情指手畫腳,往世子身邊塞人,她也一定不會手軟的,一定會狠狠回饋回去。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她也是被逼的,女人都不容易,既然不能互相體諒,那就互相傷害吧。
只是她林挽晴是一直刺蝟,只有她扎傷別人的份兒,別人想扎傷她,必得先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來。
帶着滿腹思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牀邊坐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她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那人眸光溫柔的望來,黑亮的眼珠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鼻子一酸,飛快的撲到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腰。
“夫君。”所有的委屈思念全數化爲一聲嬌軟依依的呼喚,聽的蕭承心都化了。
擡手撫了撫她的長髮,只覺得懷中人是那麼單薄,瘦弱的令人憐惜,他嘆了口氣,雙手緊緊的圈着她的腰身,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親了一口,柔聲問道:“想我了嗎?”
懷中人拼命的搖頭。
蕭承低頭,看着懷中人臉上晶瑩的淚珠,俯首吻去,動作溫柔而憐惜,林挽晴身子顫了顫,雙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袖,像個無依的人兒在風浪中徘徊,更是激起了蕭承心底的血氣。
到最後兩人差點擦槍走火,蕭承在最後一刻止住了動作,眸底沉沉,卻溫柔的啄了啄她的脣,翻身躺在她旁邊,長臂一撈把她鎖在懷中。
林挽晴暗道他怎麼突然停了,隨後感到一隻手落在她的小腹,頭頂傳來男子微帶沙啞的嗓音:“孩子還好嗎?有沒有鬧騰你,我聽說,懷孩子都是很辛苦的,他要是敢鬧騰你,等生下來,看我不好好教訓他。”那語氣卻滿是笑意和即將爲人父的喜悅。
林挽晴想他必定是爲了孩子剋制了自己,心底感動,卻知道男人的慾望不能壓制,否則將會後患無窮,尤其是一院子鶯鶯燕燕的情況下,她必須要爲自己的婚姻而戰。
伸手點着他的胸口,纖纖玉手輕輕探進他的衣領裡,柔柔的撫摸着那溫熱卻結實的肌膚,聽到頭頂猛然一頓遂即炙熱的呼吸,笑道:“爲你生孩子,辛苦點又如何,這是我們兩個愛情的結晶,我們共同的孩兒,我可不許你打他。”
蕭承笑嘆:“慈母多敗兒,這話一點不假。”想到自己那個妹妹,也是頭疼的很,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那手指拂過的地方激起一層顫慄,他悶哼一聲,忽然抓住那作亂的小手,聲音暗啞:“別……我不想傷害你……。”
林挽晴卻柔柔一笑,那雙桃花眼灼灼其華,晃花了蕭承的眼。
“你爲了我們母子忍受的如此辛苦,我心疼,所以……。”她忽然翻身騎到蕭承身上,媚眼如絲,極盡魅惑:“今日,就讓我來伺候你吧……。”
林挽晴的父親有一個妾出身青樓,知道不少牀底之間的技巧,在那方面讓父親樂不思蜀,即使色衰依舊獨寵,但這個姨娘沒有什麼壞心眼,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林挽晴雖然有些瞧不起她的身份,倒也彼此相安無事,她出嫁的前一晚,這位姨娘舔着臉跑到她房裡,給她說了不少男女之間的事情,她當時雖做害羞狀,卻還是聽了進去的,心底也暗暗感嘆這方面還有如此多的花樣和技巧,但現在,她卻不得不感謝起那位姨娘。
紗帳微微搖晃,間或傳出令人羞紅臉的聲音。
另一間房裡,香蘭氣的把繡活扔籃子裡,坐在牀上生悶氣,當初她被王妃送來時,背後多少姐妹咬爛了帕子羨慕嫉妒,但現在,不知道心裡怎麼嘲笑她呢。
她心底不甘,但又不敢輕舉妄動,世子妃說到底只是個四品小官的嫡女,能嫁給世子爺真是踩了狗屎運,王妃一開始也贊她蕙質蘭心,端莊淑良堪當世子妃,但後來世子爺對她獨寵,對旁的女人是看都不看一眼,成親一年多以來房裡乾淨的不得了,這在瑞王府史上是絕無僅有的,瑞王和王妃是青梅竹馬,情誼不淺,但當初王妃懷世子的時候,王爺還納了兩個側妃呢,這世子妃真是好手段,把世子爺的心把的牢牢的,任憑她們費盡心機和手段,也只能對月獨嘆,夜夜空房。
門外一個粉衣少女推門走了進來,身段窈窕,面容秀美,打扮的不像丫鬟,隱隱有種小姐的氣派,香蘭冷哼了一聲,說到底還不是奴婢,裝什麼小姐的派頭。
那少女看到桌子上原封未動的粥碗,眸光閃了閃,笑道:“世子妃把你趕出來了?”
香蘭瞪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看我笑話的是不是?”
兩人都是王妃身邊人,只不過這個芳芸更得王妃的喜歡罷了,但那又怎樣?再得寵到這香雪園也只是坐冷板凳的份兒,在她面前擺什麼普?
芳芸噗哧一聲笑了,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這丫頭,我笑話你幹什麼?咱們都是從王妃身邊出來的,到了這雪盛園,咱可不能窩裡鬥,沒得讓別人看笑話,妹妹還要指望姐姐將來做了世子的姨娘提拔一下妹妹呢。”
她這隱隱恭維的話讓香蘭心底跟吃了蜜一樣甜,翹起嘴角,“放心,等我做了世子的姨娘,一定會好好提拔你的。”給自己豎個勁敵,她可沒那麼傻,等她真做上姨娘了,第一個就是除去她。
看着那張秀麗的面容,香蘭心底嫉妒,面上卻不顯。
芳芸眸底劃過一抹譏諷,走過去端起粥碗,嘆道:“涼了呢。”緩緩走到窗邊,打開木窗,是一片小樹林,把粥倒進了草叢裡。
“世子妃不識你的真心,真是讓人寒心呢。”
香蘭哼道:“可不是,仗着世子爺的獨寵就不把咱放在眼中,再怎麼說咱也是王妃的人,她這不是明晃晃打王妃的臉,還真以爲自己懷的是金疙瘩,牛氣什麼?”香蘭語氣不屑。
芳芸挑了挑眉,把空碗放回食盒裡,輕笑道:“話怎麼能這樣說,那可是世子爺的嫡子,瑞王府的嫡長孫,瑞王府未來的主子。”話落幽幽嘆了口氣:“自古以來都是母憑子貴,等有了小公子,世子妃地位更加牢固,到時候更是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了吧。”
“希望世子妃能有容人之量,如果我們威脅不到她,應該不對對我們怎樣的吧。”話落就挎着食盒離開了。
香蘭翻了個白眼“慫包,這就害怕了?沒用的廢物。”
隨後想到什麼,眉頭深皺,芳芸方纔有句話說的沒錯,自古以來就是母憑子貴,世子妃現在就如此得寵,等生下孩子那還了得……
她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眸底風雲變幻,一個惡毒的想法驟然浮上心頭,她猛然激靈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後搖頭,萬一被查到她會死的很慘。
但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就跟野草一樣,在她的腦海中瘋狂生長。
芳芸從屋子裡走出來,淺笑盈盈。
側眸看了眼呆坐在牀上的女子,眸底劃過一抹冷笑,轉瞬即逝。
你就先一枚探路石吧,讓我試試這個世子妃的深淺。
蕭樂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受王爺王妃的寵愛,給她的院子也是除了王爺王妃和世子爺的院子外,最好的一處,裡邊的擺設無一不精緻,無一不奢華。
兩個丫鬟抱着她的腿哭了半天,奶孃安嬤嬤在不遠處沉穩的站着,蕭樂不耐煩的擺擺手,“身上粘死了,本郡主要沐浴。”
兩個丫鬟立即下去準備洗澡水。
這時候安嬤嬤才湊過來對蕭樂低聲道:“郡主以後切不可再如此任性了,傷了王爺王妃的心是小,再外邊萬一出了事那纔是要命的,郡主可要記得自己是高貴的皇家郡主……。”
蕭樂自回來就是聽着這些嘮叨,心底不耐,但這位是從小就伺候自己的奶孃,對前身極爲熟悉,怕對方看出不對勁,壓抑着心底的煩悶,撒嬌道:“哎呀嬤嬤,我在母妃那裡聽的耳朵都起繭了,你就別再我耳邊唸叨了,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不亂跑了,好不好?”
安嬤嬤也心疼小主子,“郡主記得就好,王妃正在爲郡主相看親事,都是一等一的人家,人品也都是頂頂好的,郡主放心吧,您可是王妃的親生女兒,王妃打小就最疼您,怎會讓您在親事上受委屈呢。”
一聽到婚事蕭樂就滿心膈應,但面上還是笑眯眯的聽着,不顯露。
沐浴之後,蕭樂香噴噴的鑽到牀上,可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身影,想他挺拔如鬆的身姿,想他清潤絕豔的眉目,想他清澈冰寒的眸子,想他磁性低沉的嗓音,滿心滿眼都沒那個人的身影占滿了,直到凌晨還沒睡着。
“啊啊啊啊……。”她揉了揉頭髮,在被窩裡翻了個滾。
“你怎麼就是不喜歡我呢,沒眼光……。”
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過去了,夢裡又夢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洛秀藏在蕭承的馬車下順利進了城,在馬車停在醉鳳樓前的時候,洛秀趁着周圍人不注意,迅速拐進了旁邊的巷子裡。
等馬車離去,他才緩緩從巷子裡現身,看着離去的馬車,眸光微眯。
那一對兄妹的身份,他大致已經猜到了,車伕喊他世子爺,還有他通身的氣派和氣勢,一定是哪個王府的世子,這樣的年齡和氣質,洛秀迅速在腦海中搜刮慧明給他普及的。
能對上號的,滿京城似乎也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瑞王府的世子爺蕭承,一個是振國公府的世子爺容昌,他直覺是前一個。
瑞王府世子?
瑞王是當今聖上的胞弟,真正的身份尊貴,獨一無二。
瑞王和皇帝一直以來感情都很好,並未因皇權而生隔閡,皇帝似乎也十分放心他,任他手握重兵,守衛皇城安危,但如今冒出來個謝騅,這瑞王真就能無動於衷?
洛秀笑了笑,這算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找了個客棧,吃飯沐浴之後,等夜晚來臨,他踏着滿地銀光出門,熟悉京城的地形。
一路上不時有京畿營的士兵巡邏,洛秀一路避着走,倒也相安無事,他把這皇城的地形摸了個大概,振國公府和安定侯府還有瑞王府都摸了個透徹。
振國公府和安定侯府隔了一條街,這古代的大街四通八達,別看只是一條街的距離,坐馬車也得一刻鐘的時間,他最後看了眼安定侯府的牌匾,眸底劃過一抹暗沉,攥了攥拳,帶着幾分不捨的離去。
就在這時,一陣“嘚嘚”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這條街上只有安定侯府一家,來人是誰幾乎可以預料到,洛秀壓下心底的激動,一閃身躲在府門口的石獅子後邊。
馬車漸漸近了,在府門前停下,一道挺拔的身影撩開馬車簾子鑽了出來。
一身天藍錦袍,披着黑色繡蟒蛇披風,面沉如玉,薄脣緊抿,一雙眸子犀利冷沉。
“爺。”一個青衣丫鬟挑着燈籠迎出來,微黃的燈光下映的女子臉龐幾分嬌羞,若雲霞燦然,卻又如曇花般,轉瞬即逝,再看,只有一臉恭敬和婉。
男子點點頭,越過女子大步往府裡走去。
洛秀注視着男人的背影,眸底暗涌翻滾,最終又被他深深壓下。
就是這個男人,把小錦害得那麼慘,死了不說還要用她的屍體爲惡,真正的把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長的人模狗樣,卻是個虛僞卑鄙的男人。
洛秀心底不恥,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可惡的男人給殺了,但他深知自己這樣做不僅會打草驚蛇,自己亦不能全身而退,這個陌生的世界,他沒有任何力量依持,要想扳倒謝騅,必須細細綢繆一番。
繼而目光在他周身打量,想要透過空氣看到什麼人,可是空蕩蕩的,哪裡有人影。
他知道,她現在就在他眼前,可他卻看不見摸不着。
她是否滿心孤獨絕望,親眼看着曾經的夫君作惡多端,現在又要親手把她打入地獄,她那樣堅強的一個人,也會痛苦傷心的吧。
那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孤獨,沒有人看到她,她也看不到任何人,那該是怎樣的絕望?
別怕,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去,回去我們的世界,在那裡,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欺辱你……
謝騅是個很警覺的人,洛秀爲防他發現自己,飛快的收回目光,背靠在石獅子的底座上,深深閉上雙眼,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錦兒……
宋錦在隨着謝騅踏進府門前那一刻,冥冥之中似有感應,她忽然回頭看了眼外邊,夜色沉沉,府門口垂掛的燈籠散發出微弱的燈火,在地面投射下一道光影,隨着搖晃的燈籠,那光影亦明滅不動,平添了幾分孤冷和寂寥。
什麼都沒有。
她有些落寞的收回目光,擡手放在心口,剛纔有一瞬間,那種熟悉的感覺幾乎將她淹沒,她聽到心臟猛然顫動了一下,那是,熟悉的悸動……和風裡,一絲熟悉的氣息。
遂即苦笑着搖搖頭,怎麼可能,她一定是瘋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四天了,這四天她試過無數種方法,卻始終無法逃離謝騅身邊,她就這樣以遊魂的狀態在謝騅身邊飄來飄去,看他對着慧佳公主虛與尾蛇,轉首又去寵幸別的女子,可憐慧佳公主還被矇在鼓裡,以爲她的丈夫真的對她一心一意。
但這幾天宋錦也知道了很多謝騅的秘密,比如他寵幸那些女子不是爲了美色,而是爲了處子血,在神像前把沾着處子血的元帕燒掉,幾天來夜夜如此。
宋錦不知道謝騅究竟要幹什麼,但她知道謝騅一定在謀劃着一個驚天陰謀,而且一定與自己有關。
她已經死了,身上究竟還有何利用價值,以至於謝騅抓着她不放,這一點宋錦百思不得其解。
宋錦想要去看看瓔珞,奈何謝騅這幾天就好像忘了這個人一般,再也沒主動去看望過,宋錦心底着急,卻也無可奈何。
三天後,他終於不和慧佳膩歪了,皇帝雖準了他七天假,但他不可能真的在府裡待七天,第四天已經開始出來走動,都是一些他平常就交好的官員,還有一些宋錦怎麼都想不到的,沒想到竟然早就投靠了謝騅。
這個男人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她真的有些可憐皇帝和慧佳公主了,知道自己的心腹和枕邊人,包藏着怎樣的狼子野心嗎?
最讓宋錦意外的是五皇子,這個平時十分低調,傳言體弱多病活不過二十的病弱皇子,原來一直在裝,他早已投入到謝騅麾下,對謝騅言聽計從,要不是宋錦今日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置信。
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皇家人哪有真的沒野心的,謝騅想要那位置,可也不能揹負上某朝篡位的名聲,最好的方式是把五皇子扶上位,做個傀儡皇帝,他則執掌大權,到時候如果皇帝做的不好,又或者他謝騅名聲太旺,換人也不過是翻手之間的事情,到時候外人也只會道順應民心,衆望所歸罷了。
他和五皇子已經謀劃着除去太子,想必在這幾天就會動手,宋錦想起來就忍不住一身冷汗,這個男人真的好深的計謀。
她只希望太子到時候一定要機智點,別中了這兩人的圈套,但她知道結果似乎已經是註定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毫無所覺,一個運籌帷幄,太子只能被動挨打。
宋錦嘆了口氣,她一個遊魂,想提醒一下都沒得機會。
回到侯府,謝騅先去給祖母請安,老人年齡大了,容易犯困,吃過飯就睡了,謝騅沒再打擾,囑咐了林嬤嬤幾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慧佳撐着腦袋昏昏欲睡,聽到青蘿稟報謝騅回來了,瞌睡蟲一下子跑了個一乾二淨,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謝騅拉着她的手往裡走:“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慧佳有些害羞的道:“你不在,我睡不着。”這話會不會太露骨了點,眼角覷到謝騅英俊的側臉,那雙眸子溫柔的望來,一顆心“砰砰”跳的飛快,趕忙轉移開話題。
“吃過飯了嗎?”
謝騅點點頭:“吃過了。”隨後看了眼慧佳:“你呢?別說爲了等我連晚飯也沒吃?”
慧佳正想說吃了,誰知肚子恰巧這時候不爭氣的“咕咕”想了起來,一張臉立刻羞紅了起來。
謝騅側眸睨了眼夏清,不怒而威:“怎麼伺候公主的?”
夏清和秋玉立刻跪在地上:“請爺恕罪。”尤其是秋玉,一雙眸底霧濛濛的,委屈的望來,燈光下,真真我見猶憐。
慧佳眸光閃了閃,正要說話卻被那秋玉當先截了話頭,幽怨道:“爺,這您可真是錯怪奴婢和夏清姐姐了,是公主殿下說要等爺回來一起用飯的,廚房那邊飯菜都熱了幾回,公主殿下卻偏要等您回來,奴婢雖然擔心公主不用飯餓壞了身體,可也左右不了公主的想法啊……。”就是告訴謝騅是公主殿下任性,和她們沒關係。
青蘿和紫藤恨恨瞪着秋玉,恨不得撲上去扇她一耳刮子。
什麼東西,還敢陷公主於不義,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主子沒問就敢插話,真以爲自己是駙馬爺身邊的丫頭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謝騅冷哼:“還敢狡辯?看來我還是對你太縱容了,分不清這府中究竟誰纔是主子?”
秋玉縮了縮脖子,爺這是什麼意思?
慧佳袖下握着帕子的手緊了緊,眸光不動聲色的掠過秋玉那張嬌豔的臉蛋,眸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冷意,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對謝騅道:“不怪這丫頭,卻是是我疏忽了,我只是想等你回來一起用飯,否則,我食不下咽……。”
繼而苦澀的笑了笑:“秋玉是爺您的貼身丫頭,從小就伺候您,感情自是非比尋常,莫要因爲我而讓你們生出嫌隙,否則那不是寒了其他丫頭的心,以爲我這個主母沒有容人之量,爺,就算了吧。”話落撒嬌似的扯了扯謝騅的衣袖。
可真是大度賢良,充分展現了一個主母應有的胸襟和氣闊,話裡話外點名了她奴才的身份,再興風作浪也是個奴才,她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她的生死。
秋玉心底不甘,卻到底不敢再亂說,只心底把慧佳罵了個遍。
春冰看着秋玉的眸底劃過一抹冷笑,這個丫頭真是不知死活,竟然當面跟公主作對,看來爺確實把她寵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再看她能蹦躂幾天。
繼而眸光不動聲色的掠過慧佳溫婉的笑臉,心底慎之又慎。
這個公主殿下絕不是好糊弄的,看來以後她要更加謹慎小心了。
謝騅拍了拍慧佳的肩膀,“你就是太心善,讓一個丫頭騎到你頭上,不過既然是你親自開口,我自是要給你個面子。”冷冷的看了眼秋玉。
“這次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我就饒你一次,要是還有下次,就給我滾出侯府,侯府不留沒規矩衝撞主子的丫頭。”謝騅這番話可是說的毫不留情,秋玉身形搖搖欲墜,臉色慘白。
最後一臉恍惚的被夏清拉了出去。
青蘿和紫藤狠狠出了口惡氣,看着自家駙馬爺的眼神也越加崇拜,駙馬爺英明神武,纔不會被那狐媚丫頭給糊弄了呢。
慧佳心底也甜蜜蜜的,她早就知道謝騅身邊有四個貌美丫頭,和他情分不一般,之前就擔心,但現在看來,她完全是多慮了,不過這個秋玉不能留,那張臉太招搖了,她怕那丫頭主動貼上來,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她可是膈應的慌。
必須得想個法子,不動聲色的除去。
謝騅牽着她往裡走,對外吩咐道:“備膳。”
宋錦看的是歎爲觀止,這才第幾天就鬥上了,看來這個秋玉沒幾天活頭了,心思太淺,不懂收斂,主母最厭的就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靠着一張臉就妄想騎頭上,不弄死你弄死誰?
兩人吃了飯,沐浴之後,又開始做那事兒了,這時候宋錦就自動鑽牆角去,無助耳朵閉上眼睛,默唸清心咒,這一對太辣眼睛了,那動靜不是一般的大。
謝騅前兩天還溫柔點,這兩天本性又有些暴露,比如今晚,慧佳又被折騰的暈了過去,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
沐浴過後,謝騅離開了房間,宋錦離開前,看了眼香爐,裡邊升起嫋嫋煙霧,清淡的香氣在廂房內漂浮。
謝騅點的迷香,完全不用擔心慧佳會半夜醒過來,而且守夜的是謝騅的人,青蘿和紫藤這會兒早夢周公去了,所以沉浸在睡夢中的慧佳完全不知道她的丈夫每夜揹着她都去幹什麼去了。
地下室,謝騅看着手中燃燒着的帕子,脣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在火光下,那張俊容映照的更加陰森詭異。
宋錦絕望的任憑身體猶如置身烈火中般,她眸光死死的瞪着謝騅的臉,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
每一次他燒元帕,那火就彷彿燒在她身上一般。
宋錦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他做這些事情,一定和自己有關,他究竟要做什麼?自己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宋錦可以肯定,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可惜她現在還猜不透,只能靜觀其變。
很快宋錦被那火燒的幾乎失去理智,化爲一縷白煙飛進了神女像。
謝騅似有所覺,擡眸看了眼神像,輕笑:“還有五天,等着急了嗎?別急,我一定會用最好的供奉,來孝敬您的,哈哈……。”話落甩袖離去。
宋錦再次回到謝騅身邊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謝騅不知去了哪裡,滿身露水和涼氣,掀開被子,在慧佳身邊躺下,宋錦則非常疲倦的窩在角落裡,臉埋在膝蓋裡,這幾天來,她從未合過眼,身心俱疲,擔驚受怕,讓她顯得異常憔悴,即使只是靈魂狀態,她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非常難看。
冷……好冷……
她緊緊的環抱着自己,忍不住紅了眼眶。
腦海裡不期然的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有些懷念他溫暖的懷抱。
思念一涌上來,幾乎將她淹沒,那個人的身影,便再也無法從她的腦海中驅逐出去。
越想念,便越難受。
“啪嗒”一顆眼淚滑落臉頰,她伸手接住,那眼淚瞬間就蒸發了。
怎麼辦,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的吧。
可是怎麼辦,我還不想死,我的孩子,我還沒有看他們一眼……他們還沒有感受一下這個世界,怎麼就能將他們的生命扼殺了呢?
在那個世界幾個月的生活走馬觀花般在她腦海裡一一閃現,他、齊歌、孟祁、林玉……
如果那只是我做的一個夢,那麼現在,是不是夢該醒了。
她擡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悲哀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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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是平的,現在的她,是古代的丞相嫡女,安定侯夫人,宋錦。
不是現代那個未婚先孕的少女宋錦。
她佔了那個身體,同樣的容貌,同樣的名字,可靈魂,卻是古代的宋錦。
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刻,絕望鋪天蓋地將她淹沒,她幾乎不能呼吸,靠着冰涼的牆壁,緩緩閉上雙眼,有晶瑩的淚珠,沿着雙頰滑落,窗外的月光瑩然,卻照不亮一個離人心底的陰霾。
太陽徐徐升起,沐浴在晨光中的振國公府格外恢弘大氣,彰顯着一個百年望族的底蘊和厚重。
晨起,僕從井然有序的開始灑掃,丫鬟端着各種洗漱用品往來穿梭,忙亂卻十分有秩序,只是一個個看起來一臉嚴肅謹慎,整個振國公府似乎都被這樣的氣氛籠罩,壓抑而沉悶。
在國公府一處雅緻的院子裡,兩個小丫頭互相推脫着:“你去看看?”
“你怎麼不去,反正我不去,要去你去。”
“哼,我去就我去。”話落雄赳赳的往客房走去,剛準備去敲門,門“吱呀”一聲從裡邊打開,隨後一道月白身影從裡踱步而出。
丫鬟一擡眸,看清那張臉的瞬間,猛然倒抽了一口涼氣,雙眼圓瞪,滿滿都是驚豔和花癡。
那是一位身穿月白錦袍的年輕男子,玉冠束髮,面容白皙,五官精緻絕美,尤其是一雙漆黑的眼睛,又溫潤又深沉,彷彿一汪漩渦,深深的把人吸入到裡邊去,那薄脣微抿,幾分說不出的性感和疏離,讓人忍不住心跳加快,更讓人心動的,是他那舉手投足間的矜貴優雅,帶着一種久居上位的隱隱氣勢,瞬間讓人迷失在那深深的魅力中。
好一個風姿冠華的美男子!
當男人眸光淡涼的望來時,丫鬟忽然感覺世界一片空白,直想化爲男子身上的一顆鈕釦,衣服上的一根絲線,那樣就能和他一直呆在一起,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氣息。
男人皺了皺眉,另一個反應過來的丫鬟立刻擠開她,湊上來笑着道:“這位公子,我們是三少爺派來服侍您的丫鬟,我叫春菊,她叫夏荷,您剛起牀,我們伺候您洗漱吧。”話落雙眼緊緊盯着男子的臉,好帥,真的好帥……
另一個丫鬟不滿這人搶了自己的話,卻還是笑着道:“是啊公子,您回房裡去,我們伺候您洗漱。”
昨夜很晚的時候三公子帶了個男人回來,當時不是她們值班,所以早早就歇息了,是三少爺的貼身丫鬟倩碧安排的,早上通知她們來伺候,兩人以爲是三少爺那些狐朋狗友,就互相推脫,誰知竟然是個絕世大美男,簡直是賺翻了。
洛秀淡淡的皺眉,越過兩人往前走去:“不用。”
兩個丫鬟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好性感低沉的聲音,耳朵要懷孕了啊啊啊……
“你們少爺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兩個丫鬟無奈只能帶他去找少爺。
一路上,看着這雕樑畫棟富麗堂皇的國公府,洛秀心底幾分感嘆,太巧了,看來連老天都在幫他,走路的步子也更加輕盈。
昨夜他從安定侯府離開後,本來要回客棧,半路上遇到一個喝醉酒的富家公子,那公子不知喝了多少酒,整個人醉醺醺的,卻又剛好碰上一夥打劫的,宋錦本沒心插手,卻聽到那公子指着一夥強盜大罵:“你們知道本……本公子是誰嗎?本公子是……是振國公府的三少爺……你們膽大包天……連本少爺都……都敢搶劫……不想活……活了是吧?”
聽到振國公府幾個字,洛秀眸光閃了閃。
誰知那幾個大漢卻笑的更加邪惡:“找的就是振國公府的三少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小子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那男人醉的站都站不穩,雖有功夫在身,可面對一衆來勢洶洶的彪形大漢,終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在胳膊上被劃了一刀後,人終於清醒了幾分,可這時也晚了。
就在他以爲今夜要命喪與此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出現救了他,那身手當真是瀟灑利落的很,又不失狠辣,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些大漢打趴了一地,這時今夜京畿營巡邏的士兵聽到動靜趕來,一見是振國公府的三公子差點遇襲,差點嚇破膽。
把幾個賊人抓起來打入天牢,隨後嚴審,便要把三公子送回家,這時候三公子拉着一個陌生男人不鬆手,還有幾分酒氣的說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準走,隨我回府,我要好好報答你……。”
洛秀半推半就的隨他回了府,三公子經常在外邊浪,所以他半夜回來還帶回來一個陌生男人,並沒有在國公府引起什麼震盪。
倩碧挑了簾子出來,就看到迎面走來的年輕男子,昨夜就見過,當時就驚歎於這男子的美貌,暗暗心驚少爺是不是從哪裡帶回來的不三不四的男人,畢竟一個男人長成這樣……可在見了這男子身上隱隱的貴氣風華後,打消了這個顧慮,這樣風華無雙的男子,怎能用這樣齷齪的心思去猜度,當真不應該,也是對這個男人的褻瀆。
現在再看,那人沐浴在晨陽下,大步走來,身姿挺拔如鬆,那滿身的風姿令人微微炫目。
驚豔了一瞬,倩碧上前福身,聲音如黃鸝般婉轉動人:“公子早,我家少爺還未起,可否在偏廳等候?”
醉成那樣,還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洛秀自從昨夜見了謝騅後,就一刻都等不了,但他知道現在不能心急,越急就越出亂子,點點頭:“好。”
上茶的丫鬟眼角不住的覷着男人的面容,差點不小心把茶潑到洛秀衣服上,被倩碧狠狠瞪了一眼攆了下去,扭頭對洛秀賠笑道:“丫鬟不懂規矩,讓公子見笑了。”
洛秀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竟似沒聽到倩碧的話一般,倩碧也識趣,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洛秀在想搭上容三公子的話,究竟該怎樣不動聲色的透露出佑安郡主被謝騅禁錮的消息,他身份成疑,不能暴露自己,不然到時候扳不倒謝騅反而引起他們的懷疑,那就糟糕了。
振國公府是唯一可以和謝騅抗衡的,謝騅又有這樣一個把柄在他手中,只要運用得當,一定可以不把謝騅置於死地。
眯了眯眸,洛秀心底一個計劃漸漸成型。
容三公子睡到日上三竿了纔起來,揉着發疼的額角從牀上爬起來,聽到動靜的倩碧立刻走了進來,撩起紗帳輕車熟路的服侍容三公子起身。
等收拾妥當之後,倩碧才道:“少爺,您昨夜帶回來的那位公子一早就過來要見您,當時您在熟睡,奴婢不好打擾您,便讓他在偏廳等候……。”倩碧話還沒說話,就見自家少爺驀然一怔,這下是徹徹底底的醒酒了。
風一般就躥了出去。
倩碧搖了搖頭,就知道是這樣,所以她才壓着,等少爺收拾妥當之後才說出口,否則少爺光着腳丫子就能跑出去。
偏廳,洛秀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越等他越冷靜。
他看了眼窗外的太陽,快到正中了,這一天又這樣過去了一半,眉頭微蹙,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沉住氣。
這時候那容三少爺跑了進來,看到坐那兒喝茶的男子便一臉笑嘻嘻的湊過來,盯着他的臉仔細打量:“昨夜沒看仔細,沒想到你長的還真好看,你要是一站出去,那謝騅第一美男的名頭該易主了,還沒你一半好看呢,真是徒有虛名。”
在別人口中聽到謝騅的名字,洛秀眸底劃過一抹冷意,拳頭緊握,面上卻溫和的笑了,起身見禮:“容三公子,昨夜不知您的身份,實在是唐突了。”
容三少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道:“這麼見外幹嘛,要不是你救了我,府裡今兒估摸着該掛起白幡了,我謝你還來不及呢,唐突什麼唐突。”
話落盯着洛秀的臉,眸子眨了眨,幾分靈動俏皮:“話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洛秀笑了笑,姿容無雙,看的容三少流口水,一個大男人長這麼美貌實在不科學,老子可是直男,堅決不能被美色所惑……。
“在下洛秀。”
容三少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長的女氣,名字也這麼女氣……。”話落古怪的盯着洛秀的臉,從臉移到喉嚨在落到胸前,那目光猶如X光一般,似要把人給看穿。
“你不會是女扮男裝的吧……。”隨後一臉肯定的點頭,伸手就朝洛秀胸口襲去,“讓我檢查檢查。”
洛秀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微微一怔,沒料到對方偷襲,趕忙後退,可還是晚了一步,被容三少的手擦過胸口,心底微有不悅,到底隱忍着,甩袖淡淡:“公子這是何意?”臉上隱有薄怒。
“呃……。”容三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剛纔那一瞬間的觸感很清楚,這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男人,不是女伴男裝的美嬌娥。
“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哈。”
洛秀卻依舊冷着臉質問:“若我真是女子,公子認爲自己剛纔的行爲妥當嗎?”
容三少嘿嘿笑道:“是女子就是女子唄,大不了我娶了你,你長的這麼美,本少爺又如此風流倜儻,咱倆也不吃虧啊,你說對不對?”
洛秀被這傢伙神經大條的樣子弄的有些無語,這古代的男子一個個都這麼孟浪,他真是有些擔心小錦以前是不是經常受這些臭男人的欺負。
甩袖冷哼:“就你這樣的?本公子還看不上眼。”
容三少愣了一瞬,忽然拍桌大笑,笑的眼淚都止不住了,弄得倩碧在外邊疑惑,少爺這是怎麼了?
“真有趣,你這個朋友,本公子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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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身體都被掏空了,累,滾去睡覺……
看在最近幾天努力更新的份兒上,親們出來蹦躂蹦躂吧,讓玥覺得自己已經被遺忘了,好悲傷,看我真誠的大眼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