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點點星辰在漆黑的夜中越發耀眼明亮,一輪圓月被雲遮擋。樹影在夜風的撩撥下越發凌亂,溫馨的燈光從窗口透出,映亮了夜卻暖不了夜中的人的心。
站在樓下,陸安維仰着頭,看着那扇窗的位置,燈光亮着,窗紗上纖細的人影晃動。他已經這樣站了幾個小時了……就這樣癡癡地看着,爲什麼她可以那麼絕情呢?他們之間的一切又算是什麼的?
他希望一切都可以如同陸安然所說的,他們之間都是誤會,他多想上前去問問,但是他不敢。他害怕對上秦書涵冰冷的雙眼,恐懼她的紅脣會說出更絕情的話。他孤傲的尊嚴已經被她踐踏過一次了,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再度面對她。
車燈從身後放亮起,陸安維閃身躲了一下,車子停了下來,從車子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年齡約摸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另一個是之前和陸安維有過一面之緣的白信鴻。
不過只見過一次,陸安維並沒有將白信鴻放在心上,加上陸安維又是故意偏過身子,所以白信鴻沒見到陸安維的臉,而那個中年人也只是瞥了一眼陸安維便皺着眉頭別過了臉,現在的年輕人不務正業,還跑到別人家樓下,他住在這裡二十多年了,還從沒見過這個人呢!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秦老師,我就送您到這裡吧!”白信鴻禮貌說道。
“都到家樓下了!上來坐坐吧!”秦父笑眯眯地說道:“信鴻啊,這都不在學校了,別喊我秦老師了,你就叫我……秦伯伯吧!”
“好的,那我就喊您秦伯伯了啊!”白信鴻爽朗的笑着說道。
“走吧!上樓!”秦父笑着邀約道:“我正好買了新的茶葉,陪我喝一點。”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啊!”白信鴻笑着回頭用車鑰匙鎖了車,然後隨秦父上了樓。他心裡也是明白,喝茶什麼都是假的,秦書涵剛從國外回來,他也想看看秦書涵呢!上次一別,那抹倩影揮之不去,一顰一笑的樣子實在是撓的他心裡癢癢的……
進了電梯,秦父才皺眉說道:“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這都幾點了,也不知道回家去,再別人家樓下站着,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秦伯伯,他可能是等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呢!可能是覺得浪漫吧!”白信鴻一向是對這種在樓下的女孩子的舉動所不齒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屈尊降貴的在樓下等女孩子呢?像他就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就像今天他明明想見秦書涵想見的不得了,也得端住了架勢,讓秦父兩次邀請自己上樓才行。這纔是男人該有的樣子!他這種天之驕子,纔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呢!
“哼!”秦父不屑地哼了一聲:“只敢偷偷摸摸的等着叫什麼浪漫?”
“叮”的一聲響,電梯到達了二十三樓,秦父拿出鑰匙開了門,邀請白信鴻進了家門:“信鴻快進來吧!”脫了皮鞋換上拖鞋,秦母也從房間出來了,雙眼微紅,好似哭過。
“信鴻來啦!”秦母招呼着:“書墨,給你信鴻哥拿拖鞋。”
“哦!”秦書墨從鞋櫃裡找出一雙男式客用拖鞋擺在白信鴻眼前。
“謝謝哈!你就是書涵的弟弟吧!我叫白信鴻!初次見面!”白信鴻還是第一次見到秦書墨呢!秦書墨跟秦書涵一起去希臘了,他一直無緣見面。這次算是第一次見面。見秦書墨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白信鴻面上有點尷尬,然後輕咳了一下轉頭對秦母寒暄道:“伯母好!我又來打擾了!”
“哪裡哪裡。”秦母笑着在茶几上擺上切好的水果。
“書墨,叫你姐姐下來!”秦父喊道。
秦書墨顰了顰眉:“我姐……我姐身體不舒服。”
“怎麼了?”白信鴻有點擔心了:“要不要我開車送她去醫院?”
“不用,沒什麼事兒了。”秦書墨說道:“已經吃過藥了。”
“沒什麼事兒就讓她下來吧!”秦父一眼就看出秦書墨說謊了,怕是姐弟倆通過氣了吧!
秦書墨不想在客人面前駁了爸爸的面子,只好磨磨蹭蹭地上了二樓,到姐姐房前敲了敲門:“姐?”
“門沒鎖。”
秦書墨開門走了進去,瞧見秦書涵在窗前的軟墊上看書,見他進門,便擡起頭看向他:“有事?”
“爸爸帶了一個叫什麼信鴻的人來了,讓你下去。”秦書墨說道。
“說我病了。”秦書涵不想他。
“說了。”秦書墨兩手一攤:“他要送你去醫院,我說你吃過藥了,沒什麼事。不過貌似沒騙過爸爸。”
秦書涵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我覺得有必要跟爸爸說明白了。”
“他會打死你的。”秦書墨判斷道:“或者把他自己氣死!”
“反正再過幾個月也瞞不住了。”秦書涵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誰知道那一晚就中獎了呢?
“如果你真的不準備把孩子打掉的話,就注意一點自己的身體!”秦書墨嘆了一口氣上前將開着的窗戶關上:“晝夜溫差大,小心着涼。”
“謝謝。”秦書涵淡淡一笑,恬靜的臉上似乎也渡上了一層源自母性的柔美。
“你剛剛跟媽媽怎麼說的?”秦書墨說道:“她好像回房之後就哭了,眼睛有點紅。”他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在希臘的時候他就陪秦書涵去過醫院了,結果發現秦書涵懷孕了,天曉得他有多震驚!秦書涵從小就不按套路出牌,他是知道的,可以這麼不套路也未免……太……
“沒說什麼,就是告訴她我會把孩子生下來自己撫養!她說週一請假陪我去醫院再好好檢查一遍。”秦書涵撫着小腹,才兩個月的孕期,目前還看不出來。但是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肚子裡有一個小小的孩子正在成型,那是她跟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的愛情結晶。也許是上帝憐憫,得不到最愛的人的心,卻得到了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她會自己一個人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的。
“你還是不不願意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秦書墨望着秦書涵的眼睛問道,這個姐姐太強勢了,從小就是,只要她不願意說的事情,她就絕對會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誰也別想知道。
“不說,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秦書涵搖了搖頭,就算知道又能怎麼樣?讓他因爲愧疚和想要負責的心留在自己的身邊?這樣真的沒意思!她不要!她不會用責任困住他,孩子是她的,她有自信能將這個孩子獨立撫養長大!紀柔不也將陸安然養的很好麼?她也可以做一個像紀柔一樣的單身媽媽。看見弟弟埋怨中帶着憤怒的眼神,秦書涵補充道:“他是一個好男人!只不過他不愛我罷了……”
“誒……”秦書墨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站在你這邊,無條件的支持你!”誰讓秦書涵是他姐姐呢?
“謝謝!”秦書涵頗爲感激的看了一眼秦書墨,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從來沒讓自己失望過。
“走吧!下樓去吧!爸爸一會兒又該催了!”秦書墨雙臂環胸,還是先把眼前的事解決了比較靠譜。
“恩!”秦書涵點了點頭,從軟墊上站了起來,將書合上,離開了房間。
姐弟兩個並排下樓,秦書墨有意讓秦書涵走在扶手那側,自己走在外面一側護着自己的姐姐。
白信鴻見到秦書墨頓時眼前一亮,她穿着雪紡的睡裙,淡粉色的睡裙將她的肌膚映襯的更加白皙,長髮束成麻花辮子垂在肩上。身上的氣質比上次見面更添幾分女人專有的柔情,眉眼之間也添了幾分柔美,這樣的模樣着實看傻了白信鴻。
“叫我下來做什麼?”秦書涵瞧見白信鴻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連,一股火氣涌上了心頭。
“客人來了叫你下來一下怎麼了?”秦父也沒料到秦書涵的語氣會這麼生硬,便有些不悅。
“你沒跟爸爸說我生病了麼?”秦書涵瞪向秦書墨:“本來就頭疼的厲害。”
“我……我說了啊!”秦書墨一臉的無辜,心裡也是明白這是姐姐故意演戲給白信鴻看的。
“書涵,你哪裡不舒服?我開車來的,正好可以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秦書涵說道:“我已經吃過藥了!還有別的事兒麼?”雙眉不悅的顰起,這態度明顯是下逐客令了。
“額……”白信鴻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書涵!你怎麼說話呢?”秦父的臉上也掛不住了,今天是他邀請白信鴻來自己家的,這女兒怎麼一點都不給自己面子呢?
“我……我先回去了哈!也挺晚了。”白信鴻輕咳了一聲,便站起神來跟秦父秦母告別:“秦伯伯,伯母,我先走了啊!”
“再坐一下唄!”秦父招呼道。
“不了不了!改天我再來叨擾。”白信鴻換好鞋子。
“書涵!送信鴻一下!”秦父幾乎是黑着臉說的。
“哦!”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分,秦書涵便隨口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