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尼基塔說看那些帶子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是當郭守出來的時候,時間還是有些晚了,將近十二點一刻,不知道軍區指揮部那邊的飯點還能不能趕上。
帶了尼基塔和幾個隨身的警衛,郭守雲乘車從別墅區裡出來,一路風風火火的朝哈巴羅夫斯克市區趕去。
“再快點,經過軍貿局的時候,記得停一下。”市區的影子已經依稀可見,郭守雲忍不住又催了前座的司機一句,順便還叮囑道。
“是,先生。”司機應了一聲。
“尼基塔,你和廖緬科將軍約定的幾點?”看看手錶,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半了,郭守雲忍不住朝身邊的尼基塔詢問道。
“沒有約定確切的時間,先生,”尼基塔看着車窗外,頭也不回的聳聳肩說道,“我只是說中午您要到軍區去,沒有說具體的時間,而廖緬科將軍也沒有問,所以您不用着急。”
“沒有約定具體的時間?”郭守雲皺皺眉頭,心中對尼基塔這種不尊重廖緬科的做法大不以爲然,他知道,這女人對前兩天那件事情心懷芥蒂。女人就是心眼小,有一點小仇隙她們都會念念不忘的。不過今天這樣也好,省得自己失約遲到。
“先生,您看。”郭守雲這皺起的眉頭還沒有舒展開呢,尼基塔突然抻了抻他的衣袖,指着車窗外說道。
“什麼?”郭守雲下意識的朝尼基塔手指方向看去。
車子此刻剛好行駛到哈巴羅夫斯克市郊環路地勝利大橋前,透過車窗。只見在這座有着近六十年曆史的鋼鐵大橋前,二十幾個身着軍裝老人,圍站一圈,將橋前那尊單臂高舉的列寧塑像緊緊圍在中間。站在最外側的,是一個穿着舊式上校軍服的老人,他的年紀怕不得有八十多歲了,身子佝僂着,孱弱的腰都已經挺不直了。老人懷裡抱着一塊紙板,上面用鮮紅的硃筆寫着兩行俄文:“你們摒棄了歷史的榮耀。還能向誰奢求一份光明地未來?”
在這些老軍人的左右,除了一些圍觀者之外,還有一些警察和市政工程局的建築工人,看那情形。顯然是市政工程局的要拆掉這尊雕像,而這些懷舊地老兵則是爲了保護這尊雕像。雙方一個要拆,一個不讓拆,彼此糾纏不清。發生了僵持。
“嘀嘀!”
郭守雲這正看着呢,前面的司機按下了喇叭。橋前圍觀的很多,相對較爲狹窄的道路已經過不去車了。
聽到車喇叭地聲音,一名正站在前面指手畫腳的中年警官扭過頭來。他一眼就看到了郭守雲所乘坐的這輛黑色伏爾加——哈巴羅夫斯克市內伏爾加只能算是大衆車型,每天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不知凡幾,但是對於市內地官員、警察以及黑社會團伙來說。眼前這輛車卻是必須認得的。
中年警官顯然也知道車上坐的是什麼人。他在扭頭地那一瞬間。臉上地表情明顯變了。
一把摘下頭上地警帽,小心翼翼的攏了攏額前地發穗。這警官堆砌一臉的諂笑,屁顛屁顛的朝車子這邊跑過來。
“郭先生,真對不起,耽誤您的時間了,”跑到車邊,警官隔着剛剛搖下一半的車窗,對坐在車內的郭守雲躬身說道,“你放心,這路馬上就能疏通,我”
“沒關係,”不等警官把話說完,郭守雲已經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警官,”將剛從口袋裡掏出來的一包荷蘭小雪茄隔窗遞出去,郭守雲假意詢問道,“今天不是週末嗎,你們不休假,都趕到這來幹什麼?”
“謝謝郭先生,先生叫我基瑪就可以了,”警官顯得有點受寵若驚,他雙手將煙接過去,討好似的說道,“哎,本來是要休假的,可這不是市政府剛剛下了命令,要我們治安局配合市政工程局的拆理工作,所以臨時取消了休假嗎。”
“哦,拆理工作?”郭守雲笑道,“怎麼,瓦什尼科夫有了新的財政預算嗎?他前兩天還抱怨說市政府無米下鍋呢,今兒怎麼就有錢搞工程了?”
“噗!咳咳”坐在旁邊的尼基塔一個笑沒忍住,還嗆了嗓子,頓時在車裡咳嗽起來。
郭守雲所說的瓦什尼科夫,就是哈巴羅夫斯克的現任市長,這傢伙是典型的貪官一個,前兩天他藉口市政府財政過於緊張,從傳媒集團賬面上借走了七萬盧布。可後來聽雅科夫說,這老東西根本沒把錢轉到市政府的賬面上,而是直接劃給了他的一個情婦。這事尼基塔跟郭守
了,他當時笑了笑沒說什麼,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搞秀。
基瑪哪知道尼基塔在笑什麼啊,他有心瞧瞧車裡那個發笑的女人是誰,可是又沒那個膽子,猶豫片刻,他訕笑道:“嘿嘿,那倒不清楚了,不過今天這個拆理任務,聽說是從莫斯科那邊傳下來的。這不,要拆的就是這些雕像,什麼列寧的、斯大林的,聽說十月廣場那邊的紀念碑也要拆掉,無名烈士牆也要拆,工程挺大的。”
“這都要拆?”郭守雲故作驚訝的說道,“那十月廣場上,把紀念碑拆了,無名烈士牆也拆了,還剩什麼呀?”
“那就不知道了,”基瑪顯然揣摩不透郭守雲的心思,他歪頭想了想,雙手一攤,無可奈何的說道。
“那這些人又是幹什麼的?”扭頭朝那些老兵看了一眼,郭守雲接着問道。
“這些都是當年的老兵,聽說市政府下令要拆除列寧和斯大林的雕像,他們就趕來阻撓,我們正準備把他們趕走呢。”基瑪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回答道。
“是嘛,”郭守雲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估計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意這項拆理命令,這些雕像啊紀念碑的,都已經樹立幾十年了,就這麼拆掉多可惜啊?依我看啊,你們也先別拆了,回頭我去問問瓦什尼科夫,到底怎麼回事再說吧。”
基瑪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一連聲的說道:“唉,好好好,其實我也覺得拆了挺可惜的,這可是列寧同志的塑像就按郭先生您的意思辦吧。”
“那就多謝您啦基瑪警官是吧?”郭守雲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他一邊緩緩腰上車窗,一邊心不在焉的笑道。
“是的,是的,郭先生,”似乎巴不得郭守雲能夠記住自己的名字,基瑪連聲說道,“郭先生慢走,您放心,我馬上就讓他們把工作停下來”
“還警官,典型的小人。”車子重新開動起來,尼基塔回頭朝後車窗看了一眼,不無鄙夷的說道。
“別這麼說,”郭守雲瞟了身邊的女人一眼,皺皺眉頭說道,“人家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如果有可能的話,又有誰願意夾着尾巴做人呢?”
“哦?”尼基塔扭過頭,困惑的看着郭守雲,她可是很少從這個男人的嘴裡,聽到如此有人情味的話。
“怎麼啦?爲什麼這麼看着我?”郭守雲察覺到女人目光中的異樣,他詫異的問道。
“噢,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先生現在好像有心事。”尼基塔說道。
“哈,你眼神真好,竟然能看出我有心事,”郭守雲取笑道,“不過我整天都有心事,你總不會是現在纔看出來的吧?”
尼基塔翻翻白眼,沒有接口,不過她卻能夠感覺到一點,那就是郭守雲雖然有心事,但是他現在的情緒很好,很愉快。
“尼基塔,你記住一件事,回頭告訴拉麗薩,讓她最近一段時間把各州的負責人召集一下,開個小會,”和尼基塔調笑了幾句,郭守雲將話題轉到正事上,“這些傢伙現在估計該感到茫然了,咱們必須給他們定好調子,別整天莫斯科前莫斯科後的跟着跑。就像剛纔那個拆除塑像的工作,我的意思是不要理會莫斯科的什麼命令,且不說那些塑像本身有什麼象徵意義,但是這筆拆除費用估計就不是小數目。有這些錢拿來乾點什麼不好?難道那些塑像、紀念碑的拆除了,他們的財政困難問題就能解決了?不妨讓拉麗薩明白的告訴他們,他們要包情婦、要養私生子,這些錢我都可以給,但是要拆這些東西,我可沒錢給他們。他們要執行莫斯科的命令,那成,費用去找白宮要吧。能要的來,他們愛怎麼拆怎麼拆。”
“好的先生,我記住了。”尼基塔先應了一聲,繼而猜測道,“嗯,我想維克托先生應該也會支持先生這種做法的。”
瞟了尼基塔一眼,郭守雲嘆口氣說道:“在這件事情上,我那位老岳父支持不支持的倒不重要,我是擔心妮娜啊。你沒看到她今天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嗎?想想看,她都這樣了,如果一進市區,去看到沿途那些原有的雕像、紀念碑什麼的都被拆掉了,那不是更讓她受刺激嗎?”
尼基塔嘴脣動了動,最終卻沒說出什麼來,她只是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