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心裡有點難受,“主公雄才偉略,可惜偏偏一直不得志,不得伸展,此次委屈主公了……”
李筠道:“只要能離開,不妨事!”
他怔了怔神,當下便出去了。
華林芳聽到他的反應,也是一笑,道:“這個李筠,必定有雄心壯志,否則誰能這般的決斷?!”
“若非沒有野心,一聽到這,早就避開了……他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認爲他絕不簡單!”華林芳眼中全是殺意。
“讓底下人繼續爭議起來,一定要有更多的人薦舉他爲帝,我要他深陷其中,不能脫身……”華林芳道。
屬下聽命後便退下去了。依計去行事。
“李筠,現在看你如何應對呢?!”華林芳冷笑道。
“只怕他會深陷泥淖不能自拔,此人心中不知如何恨你了,好計好計!”肖錚笑眯眯的道:“假借義士舉他爲名,他如今落入圈套,一隻腳踏進泥淖,就別想脫身!”
“不過你還是要小心,此人定詭計多端,他既然想要離開這裡,便一定會想盡辦法離開這裡……”肖錚道:“所以要盯緊些了,別讓他像個泥鰍一樣脫了身。”
“他要跑纔好……”華林芳眯着眼睛,眼底泄露出一線殺機道:“若叫他脫了身,以後必成公主大敵,所以他若要跑,豈不是成全了將軍,將軍便可去追之將他殺了,天下人誰也不敢詬病咱們,真真假假,誰知道,他的行爲是真是假……”
肖錚哈哈大笑,“自然不會讓他跑了……”
“這個李筠,的確很厲害,將他架到高處,他便能俯就下來,甘願卑身事人,自願爲萬民書主導,呵,若真叫他領了這功勞,豈不可笑?!”肖錚冷笑道:“不過他再如何有計,也不過是落入蛛網的獵物,逃不掉的,若是不知他的心性便罷了,既已得知,萬沒有放他活着離開的道理。”
華林芳笑眯眯的道:“這只是先行之計,高招還在後面呢?!”
“說來也怪,跟着他的人,俱都是忠心之人,來了幷州這麼久,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停留下來的,哪怕前路再苦,也都甘願跟隨於他……”肖錚道:“此人心計可見一斑,可惜,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們卻分不清楚……”
“李筠這人十分會迷惑人,可惜了,誰叫這天下有公主呢,若這世道沒有公主在,也許他是一個不錯的主公……”華林芳笑道:“真是生不逢時啊……”
這生不逢時從他嘴裡說出來,不知道爲什麼,總有一種好笑的味道。
肖錚噗哧就笑了,道:“你們文人毒起來,武將真是不敵。若是你們欲殺武將,真是一把看不見的刀,防不勝防,心眼怎麼就這麼多呢……”
華林芳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若不用計,這樣的人,豈能那麼容易就除了去?!
現在就等李筠出招了,現下這個時候,公主的威望已經是深入人心,李筠無論怎麼應敵,都有錯處。
下一招,將計就計,總能讓他無法再對公主造成任何威脅。
且說李君玉還焦急的奔赴在路上,河東晉王與太子的大軍已經到達京郊三十里外,但自從進入京郊開始,他們便屢屢的被襲,原本就折損的士氣,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低谷,面對十路分兵而來的襲軍,潰不成軍。
進入京郊三十里外時,十一萬人馬,只剩下九萬,生生折損了有兩萬人馬。然而,這兩萬裡面有許多是奔逃了的。人心顯然是散了,晉王大怒之下,殺了許多人,才讓先鋒七萬人暫穩住了心。後續軍隊顯然有兩萬糧草輜重的人馬,也是人心散亂。無心戀戰。
晉王與太子臉色難看,矛盾更是重重,更是互相怨責,責怪。各自都不甘心。
剛整頓完兵馬,就以爲能大舉成事,一鼓作氣的去攻京城,然而,就在此時,他們又中了埋伏,有小半的兵將落入對方早挖好的濠溝,一時伏兵四起,擊着鼓殺將過來,晉王之軍大驚失色,在濠溝中被射殺者無數,而勃然變色者又有不知凡幾,士氣低落到極爲可怕的地步。
伏兵掩着追殺一陣,晉王之師很快只能退兵十里,才穩定下來。
明明是十萬雄兵,現在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晉王知道自己的名聲有多難聽,可他現在對這樣的士氣顯然已經是沒有辦法了,縱然他得了皇陵之財,卻也因此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他簡直不敢相信,士氣竟然可以低落到此種地步,簡直不相信他的十萬大兵,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未戰卻先敗,卻先逃……
大怒之下,明知敗績在前,一時大怒衝到後方營帳中,憤怒的對太子道:“全是你當初的蠱惑,本王被你坑苦了,若非是你要本王支持,本王的軍隊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他上前糾住太子的衣領,後面呂品超大怒道:“放肆!竟然敢對陛下如此無禮?!”
“陛下,什麼陛下?!真是天下的笑話,你以爲現在咱們還能打入京城嗎,你看看這潰不成軍的大軍,你還能擺什麼陛下的譜?!”晉王怒道:“……爲平民怨,爲平士兵之恐,不若我先殺了你謝罪,也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太子大怒,奮力推開他,紅着眼睛充滿殺氣的道:“朕當初與你說過,讓你不要動皇陵,你偏偏要動,現在這一切全是你造成的,你還讓朕成爲千古罪人,現在朕都不在宗族名牌上了,全拜你所賜!”
“你還敢將此推給我,若非你貪圖繁華,你又怎麼會同意,你不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你真以爲你真的可以當皇帝嗎?!”晉王大恨道:“……既然明知是死,與其等到咱們兵敗被殺,還不如,還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自立爲帝,至少在死前,也能過一個爲皇帝的癮!”
說罷便拔出了劍來,呂品脫大怒,拿着劍就去擋,道:“晉王,你這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老子連皇陵都敢挖,還怕什麼大不敬!你也敢在本王面前擺譜,你是什麼狗屁皇帝?!”晉王冷嘲道。
太子大怒,道:“朕就知道你若是進了京必然不會容我,這是報應!哈,當初是你說,絕不會被人發現,現在呢,這一切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蠢!”
“你說誰蠢?!”晉王一腳踢開桌案,擺開呂品脫便要來殺他,怒道:“若非本王,你以爲你還能過把皇帝的癮?!你不過是本王的傀儡皇帝,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本王現在就殺了你!”
太子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青白交錯,大吼着對呂氏兄弟道:“給朕殺了晉王,殺了他,殺了他……”
呂氏兄弟一起與晉王大戰起來,後面又有晉王的親信進來戰成一團,金帳之內淪爲戰場,而軍心一散再散,如一盤散沙,再也聚集不起來了……
兩人誰也沒殺了誰,誰也沒佔到誰的便宜,到最後都受了些傷,跌在地上充滿殺氣的瞪着對方。
“京城不過區區兩三萬人,有一半還只是普通百姓,你竟然怕了?!”太子冷笑道:“你不是自詡爲自己是不敗將軍嗎!?現在李君玉還不在京,你都殺不下來?!呵,什麼不敗將軍,原來只是牛皮將軍……”
晉王冷笑道:“你不也自詡自己是天子正統嗎?!可惜宗室將你除名,你連宗室都算不上了,什麼正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這是他們最後的憤怒。因爲他們雖然掌着雄兵,竟然對京城束手無策。瀕死的壓力壓的他們透不過氣來。
士兵沒有戰意,他們哪怕殺了再多人,殺雞給猴看,此時竟也不管用了。
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士氣這種東西,竟然如此的重要,手掌雄兵,卻如一盤散沙,一敗塗地!
兩人罵着罵着,不知怎麼的,又開始低泣了起來。
“……昏了頭,纔會想到去挖皇陵……”晉王臉色慘敗的道:“……好不甘心,不然本王籌謀多年,何至於一敗塗地,本來至少還能勉力一爭,全都是因爲你這個太子,迷惑了本王,早知如此,本王合該等個更好的時機再起事,好不甘心啊……”
太子冷冷的看着他,道:“是你自己鬼迷心竅,怪不得朕身上……”
正說着,又有將領進來回稟道:“陛下,王爺,又有幾千士兵奔散往京城去了,怕是去投降的……”
晉王一聽,臉色大變,拔了劍便欲來殺太子,但太子早有防備,忙躲到衆人身後。
晉王氣怒交加,哈哈大笑,癲狂的道:“……大勢已去,本王的十萬大軍,十萬大軍,現在還剩下多少,啊?!啊……?”
然而現實並不肯放過他,又有將領進來回稟,道:“……王爺,晉地,已有幾番節度使聯軍入地瓜分,咱們大軍……沒有退路了……”
將領們的臉色也是青灰色的,他們沒有退路了,進不得進,剩下的只有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