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火起……”李君玉道:“彆着急,都來了這裡,即使真被困在昌邑城中,我也會保你們無虞,大不了將昌邑給拿下來……”
如此魄力叫人目瞪口呆,隨即聽的又欣喜,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哈哈,反正人都接到了,就是戰它一場又如何,只要能過昌邑,管它還是打不打?!”
李君玉笑着道:“能不打最好不打,這裡畢竟是孤城,打下來現在也無用,只是這是下策,倘有變,就用此計……”
“那上策是什麼?!”護衛道。 ()
“那守將十分怕失守昌邑城,所以,他若得知我進了城,定然慌亂,就算想要圍殺我,卻也沒這個能力,我必會去開城門,外面有人接應,他豈敢賭,他怕失守城池,而我怕後面追兵,上策是他會選擇視而不見,臨淄帝追究起來,他也好應付,只說不知道既可,中策是順勢圍殺一番,卻不大殺特殺,只故意放咱們走……”李君玉道:“他不敢硬拼的,因爲他輸不起,江南臨淄帝可不仁慈,況且城池失守,少則受軍杖,以臨淄帝的個性,定會殺人泄憤定軍心,不然我來了江南,又成功的走了,他顏面無存,在其它諸侯面前哪裡還能再擡得起頭來?!”
衆人見她將守將的心思猜測的極準,一時大喜,道:“公主原來早有所算……”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來之前,我已得知此守將的個性,是個極小心的不求無功,但求無過之人,這樣的人,怎麼會盡力呢?!”李君玉道。
衆人頓時一點也不緊張了,十分安心下來。
“公主……”楚老夫人道:“老身原以爲公主來時定然魯莽,原來是粗中有細,早有所料,是老身料錯了。”
“天下人都這麼想,不怪老夫人也這般想……”李君玉道:“我就算來,也不會毫無準備的來,京城,還有人等着我回去呢,所以我不會死的,我們都不會死的……”
楚老夫人鄭重點頭,對李君玉的印象早已經徹底改觀,智者必懷仁心啊。
李君玉對楚家其它的子女道:“莫要擔心,有我在,我一定送你們到安全的地界……”
衆人紅着眼睛,重重應了一聲。
那暗探吃了續命丹後,血也止住了,臉色還是蒼白,但是,眼睛卻是晶亮的,也不怕,一直直視着李君玉,像看個奇人。
李君玉笑着道:“你也是,多虧你們接應了老夫人,我感激不盡,所以千萬別死了,我李君玉別的本事也許沒有,但絕不會拋棄同袍……所以,堅持一會兒,活着到了豫州,你這點傷,死不了……”
那人噗哧一聲笑出來,哎喲的捂着傷口道:“……公主果真是妙人,難怪秦王說哪怕是死,也一定要接老夫人出來,他說公主要做成的事,沒有做不成的……我原本還不信,現在是真的信了……”
他們一向是粗人,此時竟也忘了用敬語,只是,李君玉實在是沒有架子,叫他們完全忘了這一回事。
楚老夫人以往是極重規矩的人,如今見李君玉做事不拘一格,也是釋然一笑。
得人心者,得的是真心,而非是表面上的恭從。
用不用敬語又有何打緊呢,況且公主不在意這個,公主還未登帝位,還沒有到講究的時候,現在拘束這些,反而失了靈性,又與手下人隔的遠了,反倒不好,所以,楚老夫人並沒有提醒。
“秦王叔也是一個好人……”李君玉笑着道:“秦地孤立很久,待豫州打通,再打下冀州,秦王叔就不必再孤軍奮戰了,且讓他再忍耐一番,這一步快了……”
那人眼前發亮。
“原先不過投鼠忌器,待楚將軍一回來,我即傳信與肖錚,主攻冀州,趙勝受了傷,四帝面和心不和,支持不了多久……”李君玉笑着道。
強大的自信,彷彿天下盡在掌握,什麼也難不倒她的自信。
她看似粗莽,其實心中早有籌算,她這個樣子真是騙了多少人。就是憑此,當初也只她一人才能在京城立足發展的吧,她毫無心機粗莽的樣子,差點連他們也信了,若非一路來看到她做事十分把穩,簡直都不敢相信。
過了一會,果然樹林那裡大火升起,昌邑城大亂,立即派出兵馬出城去救,一時出城入城者不少,他們一行人,立即草草的裝扮了一番,騎着馬,混着亂就進了昌邑城,城中早混了不少千機門弟子接應。
守將韓振此時已經覺得不對勁了,可是,他縱然臉色蒼白,也絕對不能叫出來說他入了這個圈套,因爲他不能承認,不能叫破,甚至察覺到底下有一行人完全不對勁,也不敢叫破,因爲一旦叫破,他這失察的罪名是逃不掉的了……
他的心到了嗓子眼,到最後還是白着臉,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過去了,而底下的將士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哪裡還能注意到他們。
他們未經歷過戰事,一遇到脖子上的刀將要懸下來的危機感,一遇到真正兵臨城下的慌亂感,已經叫他們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了。
李君玉帶着人毫無阻攔的從這門進去,又從城中繞了幾回,順利的出了昌邑,期間裡面兵荒馬亂的,不少百姓也在外面亂跑,他們竟完全沒有被人注意到……
一行人順利出來,護衛與暗探已經目瞪口呆,再去看李君玉的臉上完全沒有興奮驕傲的樣子,而是一股習以爲常的表情,頓時連驚歎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公主真是料人如神,那韓振怕是察覺到了,可他一臉剋制,完全不敢叫破……”護衛愕然又驚喜,原以爲回來沒那麼容易,沒想到竟然毫無阻攔。
李君玉笑道:“這韓振是個聰明人。”若沒有大軍圍城,又有埋伏又有引誘,又有暗探在昌邑城內引起他的忌憚和疑心,只怕她們只一行人在,韓振是絕對要拼一拼的,不過,外有大軍兵臨城下,隨時要與暗探內應外合的風險,韓振不敢賭!
“走吧,速速回去給老夫人換乾衣,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凍着了……”李君玉上了馬加快了速度。很快與來接應的王玉軒與幾位峰主匯合,王玉軒大喜道:“太好了,公主果然順利……”
當下便不遲疑,早早的換了衣裝,便立即毫不留戀的拔軍離開了昌邑城外,往豫州去了。
等臨淄帝的大軍追來時,哪裡還有李君玉的影子,竟然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如此神出鬼沒,氣的臨淄帝眉眼直跳,人都走了,哪怕他真的將韓振的腦袋割下來當凳子也是沒用的了……
臨淄帝氣的幾乎吐血,又跌足長嘆,“……若是徐青尚在,李君玉如何能來去自如?!定叫她有去無回……”
可是死了的人,不會再復生,然而臨淄帝卻是越失去越是惋惜,反而失去的更多。
說實了,他不過懷念徐青的智謀,而非真正的哀思。
臨淄帝一想到徐青是因千機門的算計而死,更是深恨不已,恨不得將在京城的沈君瑜也扒皮抽筋,也斷李君玉一臂。
正因爲有千機門門主在,李君玉纔敢南下,如此肆無忌憚。
她如入無人之境,來去自如,以後傳出去,他還怎麼在諸侯面前有臉面?!當下便發動大軍奮力直追。一面又再去傳命,一定要殺了楚煙砂,哪怕現在殺了沈君瑜,殺了楚煙砂,也能斷雲南大軍一力之臂。
臨淄帝萬分後悔,早知楚煙砂如此的不服自己,不能收歸己用,他應當早該將他殺了,也免於現在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不能殺了沈君瑜,若是連楚煙砂這員猛將也跑了,他以後還如何立威?!臨淄帝頗有些自亂陣腳,狗急跳牆,被李君玉給逼的發瘋的感覺,若是他能觸覺靈敏一些,嗅覺敏銳一些,反應再迅速一些,說不定就堵到李君玉,根本就沒有讓她逃出去的機會。
他越是惱火,越是暗恨自己無多少人可用,雖有大軍幾十萬人馬,可是,卻完全不能與李君玉的精兵強將相比,再加上李君玉殺自己那些追兵的弓弩上的短箭,他更是猜忌不已,叫工部的人一直去找,都不知道李君玉帶的用的那弓弩到底是什麼利器。
逃散回來的兵也說不清,只說能連弩而發的箭,這樣的箭爲何功力如此之大?!
一想到李君玉已有如此實力,再有神兵利器相佐,他有再多的人馬,也比不上人家的精兵悍將啊……
而此時楚將軍聽聞李君玉被圍,當下只單騎便去救,自然進了包圍圈,進去以後才發現李君玉不在,原來根本不是公主遇險,而是,這些人爲了殺自己而設的局。
楚煙砂竟首先便是一喜,只要公主安全,自己倒沒什麼,而且,臨淄帝既要殺了自己,只說明,公主與母親家人他們俱都已安全了,看來臨淄帝已經惱羞成怒,楚煙砂竟然莫名的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