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風襲來,猛地吹落了錦繡一直還罩着蒙面的紗帕,露出了出塵清絕的嬌美面容,吹着周身的裙襬輕輕飛揚,映着滿園百花繁景,恍如畫中一般,帶着美輪美奐。
少女額前的劉海微微揚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白皙如玉的面容,精緻的五官,此刻帶着不可思議的靜態美,撥動人心,景沐暃看的有些癡了。
錦繡沒有想到景沐暃就這麼直直地盯着她看,正要俯身拾起落地的紗帕,卻沒有想到伸手正要觸到那紗帕,早就被一雙指節分明的修長之手快她一步拾走了。
一擡眼,錦繡就看見景沐暃正看着那方手裡的紗帕,更是念着上頭的字道:“念念?”
“還我!”錦繡有些氣急,想要上前去奪,卻想到到底不妥,只是定定地站着,盯着景沐暃沉着聲音道:“景沐暃。”
景沐暃愈發挑高了眉眼,沒有想到錦繡居然連名帶姓地叫了?心下一動,瞭然道:“原來這就是你的閨字。”
“你!”錦繡有些恨恨地看着景沐暃,一時間居然有點語塞了,尤其是分明看見景沐暃十分淡定地將那紗帕居然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努力地平復心口的起伏,錦繡強自恢復了鎮定,黛眉皺起,目光鎖住景沐暃:“景王怎麼會在這兒,太皇太后呢?”
“爲什麼太皇太后會在這兒呢,畢竟,太皇太后說了這個時候只有你和我呢。”景沐暃笑的如沐春風。
可是看到這廝笑着這分明是志得意滿,錦繡只恨的有些牙癢癢,那俊臉之上分明意思十分的明白,太皇太后一定是答應了這廝什麼心願了,而這心願……
“不問我的傷麼?”景沐暃笑着說道:“亦或是昨夜進宮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錦繡皺眉:“昨夜你做了什麼?還有,你……傷怎麼樣?”
景沐暃顯得有幾分受傷了然道:“果然是先問昨夜的事呀……”
錦繡嘴角抽搐,只覺得今天的景沐暃實在是讓人很有咬牙切齒之感,明明是藏了狐狸一樣的心思,就是賣着關子不說!
眼看着錦繡轉身要繞道離開,景沐暃眼疾手快,大步流星一把就把錦繡拽住了,有些失笑道:“怎麼就真惱上了,我可是昨夜進宮辦了一件大喜事。”
錦繡眉頭一跳,一把甩開了景沐暃的手,不可思議道:“什麼喜事?”不要告訴她難道是他和她……
景沐暃好像是猜到了錦繡是想到了什麼,不懷好意般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錦繡一眼,復又道:“倒是說錯了,是兩件喜事?”
錦繡聽得真是一頭的霧水了:“兩件?”
“太皇太后已經下了懿旨,賜婚寧王與顏相嫡女顏若書,而另外一樁……”
錦繡還是十分的吃驚:“皇帝同意了?趙太后呢?”
景沐暃笑意深深:“有你這麼個女兒在,趙太后和皇帝想不答應可不成了。”
錦繡打量着景沐暃:“你還說了什麼?”
“自然是順帶提了句滴血認親了……”景沐暃雲淡風輕地說着:“不想知道另外一件喜事麼?”
錦繡徑直轉身:“不想聽。”
“欸!念念!”
錦繡猛地站住,黛眉皺眉猛地轉身:“景沐暃!你……”
“這裡沒有外人,我知道,不會外泄你的閨字的。”景沐暃一臉不知死活地走向錦繡,如玉的俊顏之上露出幾分期盼來:“如今已經定了你母親與寧王的婚事,真的不雙喜臨門麼?”
錦繡微微一怔,看着眼前的男子,那眼眸之中神情讓錦繡心中悸動,可是前世的記憶徘徊腦海之中,景沐暃終究是要成爲皇帝的人,難道她真的要成爲他的妻麼。
原先不過是爲了聯合,更有利於鞏固彼此的利益,可是,一旦她真的付了真心,朝夕相對之間,以後一旦景沐暃登基,一旦後宮佳麗三千,他們之間還會剩下什麼?
現在的景沐暃對她的情意,錦繡心裡明白,可是,以後呢……
眼看着錦繡那雙瀲灩的桃花眼之中滿是沉思,更帶了重重的審視,景沐暃心裡的喜悅慢慢淡去,生出疑惑的同時,景沐暃也知道了錦繡的顧慮:“你在怕是麼?”
錦繡眸光閃動,一時間沒有接話。
“怕我一旦心願達成,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儘管會依舊是你的夫,可是還會有更多的女人是麼?”
錦繡抿脣,定定地看着景沐暃,但見那男子深邃的眼,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嘆了口氣,輕聲道:“所以呢……”
景沐暃心中明白,自己剛纔說的,就是錦繡心中想的,頓時凝聲道:“念念,你覺得我景睿恆就會是那樣的人麼,這些年來,我且對沫沁柔視而不見,景府的後院如何,這不能說明我景睿恆之人麼?”
錦繡看着景沐暃,想到這些年來,景沐暃自然是周旋於朝野之間,而要知道,歷來成大事之人,要籠絡人心,不外乎帶上姻親纔是最牢固的,而確實就如景沐暃所說,景沐暃並沒有納一妾,娶一妻。
這樣的景沐暃,與如今的皇晟樊,前世的皇晟樊,根本就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錦繡心裡隱隱有個念頭浮動。
這是傳來景沐暃低低的一聲嘆息:“念念,我可以等,多久都等,我不會給你承諾,更不會發誓將來定會如何如何,然而我會做,我會用我的畢生,用我的所作所爲來證明,在我景睿恆看來,承諾與誓言纔是最靠不住的,尤其是對着心愛的女子。”
這話說的錦繡心中猛地一震,心裡有什麼被波動,竟是漣漪陣陣,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景沐暃,錦繡只覺得眼前的男子竟是這樣的讓人……動心。
景沐暃定定地看着錦繡,不再開口,欺身上前,猛地俯身,錦繡只覺得脣上一熱,下一刻景沐暃已經離開。
“看來雙喜臨門是不能了……”景沐暃嘆了口氣,卻是笑着退開了一步。
錦繡面上一陣的發燙,正要說些什麼,身後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不由心下一陣慌亂,剛纔景沐暃的舉動不會是被人看見了吧。
想到這,錦繡有些惱羞成怒地看向景沐暃。
“放心,沒被看見,若非來人了,可就不是淺嘗即止了。”景沐暃脣角含笑低聲道,下一刻目光落在了錦繡的身後來人身上。
錦繡一下子明白過來景沐暃這話裡的意思,有些氣急,卻收斂了神色,捋捋衣裳,施施然轉身,目光看去,但見太皇太后竟是由着杭嬤嬤的攙扶正緩緩而來,楊若正跟着身後一道而來。
“睿恆吶,如何了?佳人是何答覆啊。”太皇太后進了涼亭,看着錦繡和景沐暃已經朝着自己見了禮,當下笑着和聲問道。
錦繡只是越發低垂着眉眼。
只聽見景沐暃朗聲一笑,下一刻景沐暃已經伸手往懷裡一探,笑說道:“回太皇太后的話,睿恆已經得了憑證,只是這日子要再好好商榷一番纔是的。”
錦繡一聽頓時擡眼,但見景沐暃那遞到杭嬤嬤面前正要獻給太皇太后看的,可不就是自己方纔的那一方紗帕麼!
原來是在這等着了!錦繡頓時一臉羞赧,只覺得自己重活一世,竟然是在這栽了跟頭了。
太皇太后接過了那紗帕,看了上頭的繡字,沒有念出來,只是笑容深深地看向錦繡:“這上頭是錦繡的閨字吧。”
錦繡只得點了點頭。
一旁的楊若看着,眉眼挑高,心裡暗道這景王果然是有法子啊,連繡着閨字的帕子都到手了,更是錦繡這樣的精明也逃不過美男關呢。
“也罷,你們既然是雙方合了心意,也不必在意這一時,沒得什麼雙喜臨門,本該是父輩先成了親纔是,你們再慢慢商榷,或是讓哀家尋個好日子賜婚吧。”
“太皇太后!”錦繡頓時趕緊出言,哪裡知道景沐暃也開了口,竟成了異口同聲了。
太皇太后微微一愣之後,笑開了:“真是一家人了,也罷,你們雙方的長輩自行商議去吧。”
景沐暃笑着看了錦繡一眼,躬身對着太皇太后道:“自然是定好了日子之後要太皇太后壓壓場纔是,還要賴您賜婚的。”
太皇太后笑容更深,又是一番的笑談之後,太皇太后便起身離開了。
一行人出了皇宮之後,景沐暃不由分說就是要護送着錦繡回顏相府。
到了丞相府,楊若看了一眼獨自騎馬的景沐暃,想了想還是說道:“那日的刺殺,景王肩上中了一箭。”
錦繡頓時皺眉,卻還是出聲道:“景王爺。”
景沐暃聞言,勒馬停住,楊若已經上前,一臉笑意道:“小姐說了,景王爺還是坐馬車的好。”
聽了這話,景沐暃心裡一陣喜悅,朝着那方站在相府門口正看着他的少女,當即棄了馬,乘着馬車離開了。
看着馬車已經駛遠,錦繡進了相府,誰知道,迎面就是管家匆匆走了過來:“小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出事了!”
錦繡不由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