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本宮?”六公主納悶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再次確認,“公公說的是父皇找本宮?”
她很怕父皇,從前的父皇只會無條件的相信懷柔,而對她多加嚴厲。
所以她對父皇的懼意早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裡。
聽到父皇要召見自己,六公主的俏臉上寫滿了疑惑。
純妃到底是比六公主鎮定,她狐疑道:“陛下正在上朝,怎會在上朝時召見愉兒?怕是公公聽錯了吧?”
純妃心裡咯噔一下,半喜半憂的問道。
楚懷愉喜歡沈玉的事,如今已經鬧得滿朝文武皆知。
要說陛下想到對沈玉的封賞是要將他收爲駙馬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那自然是值得開心的。
怕就怕事情根本與沈玉無關。
因爲季公公的面上雖噙着笑意,但那份笑意卻不達眼底。
季公公禮貌的笑容不變,就連目光都不肯投向純妃,只躬身看着地面道:
“喲,娘娘這話問的,陛下要召見誰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只不過是個傳話的而已——若是娘娘拒絕,奴才也只能如實傳話給陛下聽,這都是同一個理兒啊。”
純妃的心跳更加劇烈了。
季公公看似答非所問,言辭之間的威脅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一旁的六公主朝純妃靠了靠,虛心問道:“母妃——”
純妃瞪了六公主一眼,旋即笑意吟吟的對着季公公說:“季公公,這會兒愉兒剛起身不久,本宮帶她去梳洗一番,公公不會介意吧?”
季公公看了眼天色,畢恭畢敬的點頭:“既然公主衣裝不得體,那陛下姑且等着便是。”
純妃怎麼聽都覺得事有蹊蹺,還是忍着對皇帝的懼意,硬是拉着六公主走進了耳房。
“說,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剛一進耳房,純妃忽然變了個臉色,冷言質問六公主。
六公主委屈的都要哭了,“母妃,兒臣聽您的話在春獵上本本分分,回京之後更是連宮門都沒踏出一步,母妃怎麼可以這麼冤枉我?”
純妃眉心攏起,細細回想着將近一個月以來六公主的表現,將信將疑的道:“那你父皇爲何召你?”
“我怎麼知道?”六公主心跳加快,她自認爲當初的事情已經做的天衣無縫,連事後轉移視線的小心機也留的很完美。
父皇應該不會是因爲那件事情而找的她吧?
純妃將信將疑的看着六公主,輕輕擡手想去爲她整理凌亂的髮絲。
六公主卻像個驚弓之鳥似的蜷縮着脖子。
瞧她那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純妃心底一軟,心疼的道:“既然你什麼都沒做,那去便是。或許是有好消息呢!”
她的話對六公主確實起到了一些作用,六公主鎮定了幾分,“真的?”
“無論是好是壞,你切記,什麼都不要承認,什麼都不要亂說!”純妃不斷的叮囑。
六公主猛點着頭,“兒臣知道了。”
“去吧。”
純妃目送着六公主跟在季公公的身後走出漣漪宮,心裡還是不放心,偏頭叫來一名小太監,吩咐着:“跟上去瞧瞧,有什麼消息立即回來稟告。”
“是。”
小太監撒腿就跑出了漣漪宮,隔着老遠一路跟隨在六公主的身後,親眼看着六公主走進了御書房。
六公主放慢了腳步,小聲問道:“季公公,不是去宣義殿嗎?”
季公公亦是小聲回答:“喲,公主殿下,這是陛下體恤公主殿下呢,有些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吧?”
季公公的話像是魔咒一般的在六公主的腦海裡迴盪。
她愈發的不安起來。
御書房裡,氣氛異常詭異。
楚懷愉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爲謝雲燼目光關注的焦點。
從她出現的一刻,就察覺到謝雲燼和齊承安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的身上。
被他二人直直注視,她不由自主的垂下了頭。
走到桌案前,六公主才停下了腳步,對着皇帝施禮道:“兒臣楚懷愉參見父皇。”
“砰!”
皇帝忽地抓起白玉鎮紙,狠狠的砸在龍案上,厲聲喝道:“季盛,去關門。”
季公公會意,連忙帶走了御書房裡所有的太監走了出去,關上房門後,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房門,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六公主被皇帝的怒容嚇到雙腿發軟,不知怎麼的就跪了下去,含糊不清的道:“父、父皇,可是兒臣做,做錯了什麼?”
“做錯了什麼?”皇帝龍眉一挑,隨手抓起了一個什麼東西丟了出去,正巧砸在了六公主的面前,發出了一聲惹人心悸的悶響。
“看看吧,可熟悉此物?”
六公主的手心裡佈滿了汗珠,她伸手去抓那個東西,手心一滑,竟然沒抓住。
她慌忙的爬行了幾步,再次將那個東西抓在手中,看清了之後眼中的疑惑更加深重了。
“這是一錠銀子?”
還是一個周身沾染了一些灰燼的銀子。
“不錯!”皇帝冷眸微眯,沉聲說道:“這銀子是在當日與蘇公公隨行護衛的屍體上找到的,你看着可覺得眼熟?”
一聽是在屍體裡拿出來的,六公主忽然將銀子丟出老遠,不停的錘着胸口,連連作嘔。
皇帝冷眼看着六公主穩定好情緒,纔開口逼問道:“怎麼?殺人的時候沒覺得噁心,事後做戲給誰看?給朕看的嗎?”
“父皇,兒臣聽不明白父皇的話中之意——”
由於過度心慌,六公主的聲音都在顫抖。
皇帝冷哼一聲:“聽不懂?那不妨朕來告訴你?當日蘇公公去石府的時候,身上還佩戴了一個繡着海棠花的荷包。朕記得,從前在你的身上也看見過,你要如何解釋?”
六公主大驚失色,她不敢擡頭看皇帝的雙眼,根本沒有精力去將皇帝的話深思熟慮,只記得純妃的叮囑,立即反駁道:
“父皇,繡着海棠的荷包在這世間又何止一個?怎能因爲一個荷包就說是兒臣殺了人?”
“那你將那荷包拿出來!看看究竟是不是蘇公公佩戴過的那隻!”皇帝暴怒到額頭上的青筋凸起。